路瑤這一想就守著九尾的墓坐了十幾天。

墳邊的枯草都已經從剛剛冒頭長到了手指高。

楚莫寒全程守著人，沒說一句多余的話，只在夜晚突然起風的時候給路瑤搭一件衣服，每日給她取些清水和洗干凈的果子。

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人突然開口問話，“魔界都有什么？”

楚莫寒眼尾發紅，忙不迭地回。

“魔界同樣有山川河流，靈草妖獸，同人界也沒什么不同。不過魔族天生擁有魔氣，不像人類還要自己修煉。”

大多數魔族的先祖都是由妖獸化形而來，所以魔族具有返祖能力越強的魔血脈越純正。

他說了許多魔界的事，說著說著又覺得無甚可說。

“只要你還愿意同我在一起，你想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路瑤安安靜靜地聽完，點點頭，有些難為情地開口，“我可以跟你試試”。

“試......什么？”楚莫寒咬到舌尖。

“試著當你的娘子啊。”路瑤說出這話的時候，臉頰微醺，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頭。

她感覺楚莫寒的視線簡直要在她身上灼出一個洞來。

楚莫寒想跟她繼續留在人界。

路瑤卻想去魔界看看。

“既然我嫁給了你，自然要住在你家。”她靠在楚莫寒肩膀上，“總不能，我對你全無了解。”

楚莫寒笑得像是夠到葡萄的狐貍，“當然不會，你想怎么了解我都行。”

兩個不再糾結他們會遇到什么，而是一路游山玩水朝著魔界邊境趕。

楚莫寒先前說了自己自廢修為，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解開封印。而且他也清楚，魔族的氣息對于路瑤來說并不友好。

仙氣與魔氣本身相互排斥，楚莫寒仗著自己身體強橫不太在乎兩種不相容的氣息在體內撕扯，路瑤卻不行。

楚莫寒不舍得路瑤受苦。

兩個人之間的相處似乎什么也沒有變，又似乎變了很多。

御劍的時候，路瑤會靠在楚莫寒懷里，下意識地強迫自己去依靠他。

在最初的僵硬之后，路瑤慢慢覺得，這樣的感覺還不賴。

楚莫寒的懷抱總是暖暖的，高空飛行帶起的凜然寒風似乎侵蝕不了他的懷抱，而那股清淺溫柔的桃花香，又總是如影隨形。

夜晚兩人坐在凸起的巨石上，路瑤手指把玩著楚莫寒的頭發，“你是不是偷偷擦了香粉。”

“你腦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楚莫寒刮一下她鼻尖。

“就算我真擦了香粉，還用得著偷偷？”

他抬起袖子，朝自己身上嗅了嗅，“我身上有味道么？我怎么聞不出來？是什么味道？”

路瑤轉身摟在楚莫寒脖子上，湊在他頸側深深吸了一口氣，“有的”。

“不告訴你。”

楚莫寒被路瑤的動作蹭的癢癢的，溫香軟玉在懷，卻不敢輕舉妄動。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這場美夢就醒了。

身子僵直了片刻，他才抬手摟住了路瑤的腰，“今晚的夜色很美，天上的星星好像散落黑暗的溢彩琉璃......路瑤，相信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讓你也能看見這些景色的。”

路瑤在他懷里動了動，又趴地更牢了一些，湊在楚莫寒的耳邊，“我相信你”。

先摟摟抱抱的是楚莫寒，路瑤先開始還會覺得不自在，覺得臉上燙燙的。

可轉念一想，當初練習招式的時候，他們也沒少肢體接觸。

那點兒扭捏瞬間被路瑤扔到了九霄云外，并且青出于藍地反撩楚莫寒，在發現對方在她做出一些親昵舉動之后反而會渾身僵硬，路瑤更是樂得主動在楚莫寒身上找些樂趣。

“那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楚莫寒說就快到魔族結界了，路瑤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想當我的什么？”楚莫寒慣會將問題拋回給路瑤。

這跟他的尊重是一樣的，他不敢替路瑤做任何的決定，因為他所做出的決定，當路瑤恢復記憶之后，只會后悔。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娘子？”路瑤不滿。

楚莫寒只是笑，“我們還有無比漫長的歲月，不急于一時，萬一你不喜魔界，我總要給你機會后悔。”

路瑤回身鎖住楚莫寒地脖子，將他朝著自己拉過來，“聽你這形容，總感覺我是個翻臉不認人的負心漢”。

楚莫寒就著這姿勢親了一下她額頭，“就算有負心漢，那也是我”。

雖然他們相處愈發親近，但被親還是第一次。

路瑤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轉回去，只覺得心跳速度超乎尋常。

“你......你離我遠一點！”

楚莫寒聲音里帶著笑，“我再往后退，可就要掉下去啦。”

路瑤聞言就朝前邁了一步。

楚莫寒眼明手快地直接將就要邁出去的路瑤拉回自己懷里。

“你要是掉下去，我也只能追著你掉下去。”

“你哪兒來這么多浪蕩話講。”

“都是這些年攢的，現在總算有機會，說給我的心上人聽。”

飛劍破開云海，云海下是繁華的人間。

楚莫寒偶爾也會給她說些人間的風景，遇見熟悉的地方，還會給路瑤講一些人界的趣聞。

“我第一次去人界時，修為還不高，被那些修仙者當成為非作歹的魔頭，追著我跑了整整十幾個山頭，最后我要不是剛好遇見了一處秘境，破了入口的法陣，那些修仙者又看不明白那陣法，估計你也見不到現在的我了。”

楚莫寒絲毫不介意將自己經歷的糗事講給路瑤聽，惹得路瑤一陣陣發笑。

“其實人界也是有傳說的，相傳神靈創世之后，創世寶物碎裂，一分為三，其中一份碎片落入仙界，衍生為不死神樹，匯萬物萬生之氣，一份碎片落入人界，化成了人界最高的山峰，歸來峰。”

“歸來？”

“人界有一種說法，叫做身死道消，意味人死后往事如煙，凡人即使重入輪回，也沒有重拾自己記憶的機會，所以失去的人，就永遠失去了。據說有人曾經在最接近天穹的最高峰上感動了創世神留下的神念，喚回了自己轉世的愛人，所以那座山，也被稱作歸來峰。”

路瑤眨眨眼睛，“那你會上到那座山峰上，幫我找回前世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