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見易看到的人正是凌昕。

凌昕并不知道陸羲的見面會在這個酒店舉行，自然也不是為他而來。

言淵亭住在這里。回上海后，大約是覺得不好和父母解釋，他并沒有回家住。

上次見過之后，言淵亭和凌昕之間并沒有聯系。一月之期將至，既然已經接受了陸羲，凌昕覺得必須要和言淵亭說清楚，早些去把離婚手續辦好，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否則對言淵亭對陸羲都不公平。

凌昕到的時候，言淵亭已經等在咖啡廳里。

“你來了，給你點了抹茶拿鐵。”

“謝謝，最近還好嗎？”

“丁總，特助說你找我？”

“小張，坐。”

“誒。”

“你來公司也快五年了吧？”

“嗯，下個月就五周年了。”

“我記得你剛來是給李旭做助理，后來轉到陸羲那兒，也有快三年了吧？”

張恬點點頭，有些摸不準丁見易的為什么找她來，她不過是個普通的藝人助理，這樣的會面實在讓她有些局促。

“有沒有想過換一個崗位，助理每天跟著藝人到處跑，很是辛苦。”

“啊？現在挺好的，羲哥對我挺好的。”張恬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連連擺手。

“執行經紀怎么樣？去做半年熟悉一下，過段時間，我安排兩個新人給你帶。”

張恬很是詫異，心里還有些惶恐：“丁總，我——”

“我很看好你。”丁見易的語氣里滿是毋庸置疑。

張恬也不敢多說，她做什么還不是總裁的一句話，他能來和自己商量已經是十足的抬舉，只好回道：“謝謝丁總！我、我會好好干的。那沒事兒我就先走了，陸羲那邊我還得盯著。”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沒等她走到門口，丁見易突然出聲：“陸羲的手機在你那里吧。”

張恬心下一緊，不過她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危險，含糊其辭地回道：“啊？丁總你說什么？”

“幫我個忙。”丁見易站起身走向小張，伸出手來。

這意思是。。張恬躲閃著丁見易的目光，心里既緊張又害怕：“丁總，這不太好吧，畢竟、畢竟是羲哥的私人手機。”

丁見易只是定定地看著小張，沒有說話，目光卻是不容置疑。

“淵亭，我要走了，無論如何，謝謝你為我回來。”一旦確定了心意，以前覺得難以開口的話都變得簡單起來。凌昕和言淵亭的對話就是如此。兩個人在財產分割上并沒有太多的分歧，他們原本財務就相對獨立，加上協議書早在一年前就簽好了，此刻凌昕也不過是把自己的決定表達清楚。

這一場會面的大多時候，言淵亭都只是靜靜地看著凌昕。縱然他心底還是有很多的不舍和不甘，卻也拿凌昕沒有辦法。從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不斷地遷就和退讓，這些年早就成了習慣。直到這一刻，他都有種不真實感，仿佛這正在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的幻夢一場。他從未設想過沒有凌昕的人生，而此刻正是凌昕逼著他面對這一切。他并不認為凌昕是倚仗著他的縱容，在感情的世界里她的喜惡永遠鮮明，不給人遐想，他當初不也正是被她這點所吸引。

“丫頭，機票不會作廢，9月9號我依然等你來，如果、如果你沒來，你放心，我會回美國把手續辦好。”

“謝謝你淵亭，我——”

言淵亭打斷了凌昕的話，他不想聽她再說謝謝了。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會是例外。他只是想到，那些年的凌昕也曾經全心全意地愛過，她的付出并不比他少，其實他們原本公平，現在也不談對錯。

所以，明明他的心里還有如此多的難平之意，明明他并不想放手，可這最后的最后，他還是決定故作瀟灑地祝她幸福：“我說過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不管你是不是在我的身邊，都一定要幸福。”

凌昕的眼眶紅了紅，她知道不管言淵亭此刻的心里有多少情緒，他最后的這句祝福確是真心誠意：“嗯，你也是，一定要幸福。”

淵亭，對不起，謝謝你。謝謝你愛過我，也謝謝我愛過你，謝謝我們一起相伴走過的那些時光，謝謝你愿意成全我們體面的告別。

凌昕正要走出咖啡廳，前臺遞給她一張便箋：“樂小姐，剛才有人給你留了字條。”

她接過，紙條上寫著：【到宴會廳來找我。陸羲】

看字跡并不是陸羲的，凌昕有些疑惑地走到大廳，果然在宴會廳的方向看到了《晨夕》見面會的立繪。剛剛進來的急，她并沒有注意到。

凌昕沉浸在偶遇的喜悅里，腦袋里和心里滿滿的都是陸羲，自然也沒有分神去想陸羲如何知道自己來了上海，反正等見面會結束了問問他就是。

凌昕直接去了宴會廳，見面會才進行了不到一半。凌昕一眼就看到了臺上正在和其他主創們互動的陸羲。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看陸羲的活動，這個陸羲和她見過的那些笑著的陸羲、沉默的陸羲、拉著他躲避粉絲的陸羲、看劇本的陸羲都很不相同，此刻他正裝加身、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比平時看起來要成熟一些。偶爾會配合主持人的調侃露出笑容，但大多數時候表情都很嚴肅。

他在緊張吧。凌昕看著陸羲偶爾搓搓手的小動作，心里偷著樂。陸羲自己大概都沒意識到，每次他緊張的時候就會雙手交疊。

凌昕貓著腰走到第一排，看到角落里有一個空位，剛要坐下，詫異地看向了坐在旁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