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自大業十三年(617年)五月,起兵太原,北結于突厥,東結于李密(時攻洛陽王世充),西平稽胡(今山西離石等地),軍沿汾水兩岸而下,疾趨長安。十一月遂克之。同年十二月即遣李孝恭下山南(今漢水流域諸地),及分遣使者徇巴蜀下之。翌年(618年)五月遂廢隋恭帝而自稱帝。當此之時,薛舉與其子仁杲突起隴西,東向謀攻奪長安,欲與李淵爭天下,因在涇州(今GS省涇川縣)展開攻防之戰。涇州之戰,自武德元年(618年)六月起,苦戰至十一月,始擊破薛仁杲,乃盡有隴右之地。武德二年五月又擒涼王李軌,而盡有河西之地(今甘肅武威至敦煌等地)。于是自關(潼關、武關)以西,北起靈武、敦煌,南至巴蜀,唐皆有之。薛舉父子已滅,劉武周與宋金剛在朔州(今山西朔縣)復假突厥之力南向,欲與李淵爭關中之地。劉武周自武德二年四月起攻太原,相繼下并州(太原)、介州(介休)、晉州(今臨汾縣),其大將宋金剛揮軍直抵絳州(今新絳縣)。秦王李世民御之,遂展開柏壁(今新絳縣西)之攻防戰。世民自同年十一月屯軍柏壁,拒戰至武德三年(620年)四月,始擊破之,劉武周、宋金剛皆走死。李淵已擁有關中、涼及巴蜀之地,據山河之固,遂東向掃蕩關東群雄。此時唐在北方之戰略形勢已漸趨鞏固,幽州有羅藝矢志效忠,而太原、靈武及夏州(今陜北)早已入其掌握,成為北方國防一連串之重鎮,以備突厥。唐東向征伐之主要戰略目標,一是洛陽之王世充(國號鄭),二是江陵之蕭銑(國號梁),三是河北之竇建德(國號夏)。其次為江淮之杜伏威、輔公祏。武德三年七月,唐遣秦王世民督諸君伐鄭,并遣使連竇建德以孤立之,而建德卒助鄭拒唐,乃形勢使然也。武德四年五月,世民與建德戰于虎牢(今河南汜水縣),大破之,擒建德,世充亦降,一戰而滅二國。武德四年二月,唐遣李孝恭、李靖謀伐梁,十月大舉伐而滅之。翌年,李靖徇嶺南(今兩廣福建及越南)皆平之。是時據江淮之杜伏威及幽州之羅藝,皆先后入朝,于是大一統之局,乃告成焉。重點記敘點評李世民虎牢破擒竇建德之戰、李靖平定蕭銑之戰。
李世民虎牢破擒竇建德之戰:當初唐軍部署對洛陽之攻勢時,即武德三年八月,高祖李淵曾遣使與建德結好,建德亦曾遣還同安公主(李淵同母妹,前在黎陽與李神通徐世勣等被俘),隨唐使者至長安,以為連和。但至同年十一月,王世充請救于建德時,建德曾遣使至唐請罷兵,而秦王世民留其使不報。翌年(武德四年)二月,建德已克周橋(今山東曹縣東北),擒孟海公,而唐又遣將劉世讓攻其恒州黃州等地,故建德遂于是年三月,留其將范愿守曹州,悉發孟海公、徐圓朗之兵,合其本部兵十余萬之眾,號稱三十萬親自率之西進,以救洛陽。兵至滑州,世充行臺仆射韓洪開門納之。同月二十一日,建德軍進至酸棗(今HEN省延津縣),遂渡濟、汴二水攻管州陷之,殺刺史郭士安,繼陷滎陽、陽翟(今禹縣)等縣。于是建德軍水陸并進,泛舟運糧,溯河西上,軍于成皋(即虎牢)之東原(即東廣武),以筑宮于板渚,并遣使告世充。世充弟徐州行臺世辯,亦遣其將郭士衡將兵數千會之。
秦王世民當此局勢緊急之際,乃于青城宮召集將佐議之,皆請避其鋒。唯郭孝恪獻計曰:“世充窮蹙,垂將面縛。建德遠來,此天意欲兩亡之也。宜據虎牢之險以拒之,伺間而動,破之必矣。”記室薛收亦獻策曰:“世充保據東都,府庫充實,所將之兵,皆江淮精銳,即日之患但乏糧食耳。以是之故,為我所持,求戰不得,守則難久。建德親率大眾,前來救援,亦當極其精銳,若縱之至此,兩寇合從,轉河北之粟,以饋洛陽,則戰爭方始,偃兵無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世充出兵,慎勿與戰。大王親帥驍銳,先據成皋,厲兵訓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勞,決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過二旬,兩主就縛矣。”郭、薛二人估計甚精,世民即從之。但右元帥府司馬蕭瑀、屈突通,及參謀軍事封德彝等老臣持重之人則皆曰:“吾兵疲老,世充憑守堅城,未易猝拔;建德席勝而來,鋒銳氣勝;吾腹背受敵,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世充兵摧食盡,上下離心,不煩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將驕卒怠;吾據虎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險爭鋒,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戰,旬月之間,世充自潰。城破兵強,氣勢自倍,一舉兩克,在此行矣。若不速進,賊入虎牢,諸城新附,必不能守,兩賊并力,其勢必強,何弊之承?吾計決矣!”通等又請解圍據險,以觀其變,世民不許。乃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齊王元吉圍困東都,世民自將三千五百驍勇(先頭部隊),東趨虎牢。時為正晝移軍,歷北邙山,抵河陽(今孟津縣東南)向鞏縣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見,莫之測也,竟不敢出。
同月二十五日,世民入虎牢,翌日即將驍騎五百出虎牢東二十余里,覘建德之營。當前進時,世民于緣道分留從騎,使李世勣、程知節、秦叔寶分將之,伏于道旁,才余尉遲敬德等四騎,與之偕進。世民謂敬德曰:“我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去建德營三里所,建德游兵遇之,以為唐軍斥候。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斃其一將。于是建德軍中大驚,即出五六千騎逐之。世民令二騎先退,自與敬德按轡徐行,追騎將至,則引弓射之,輒斃一人。追者懼而止,止而復追,如是再三,世民前后射殺數人,敬德殺十許人,追者不敢復逼。世民逡巡稍卻以誘之,入于伏內,世勣等奮擊,大破之,斬首三百余級,擒其驍將殷秋、石瓚以歸。此乃世民“策之,而知得失之計;觸之,而知動靜之理”之運用也。于是,世民乃為書報建德,諭以“趙魏之地,久為我有,為足下所侵奪,但以淮安(淮安王李神通)見禮,公主得歸(即同安公主),故相與坦懷釋怨;世充頃與足下修好,已嘗反復,今亡在旦夕,更飾詞相誘;足下以三軍之眾,仰哺他人,千金之資,坐供外費,良非上策。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效勞未通,而無懷愧!故抑止鋒銳,冀聞擇善。若不獲命,恐雖悔難追!”
四月十五日,王世充騎將楊公卿、單雄信在洛陽引兵出戰,齊王元吉擊之,不利,行軍總管盧君諤戰死。但此時王世充之平州(治今孟津縣東)刺史周仲隱以城降唐。
至四月下旬,竇建德迫于虎牢不得進,與唐軍相持已月余,戰又數不利,因之其將士有思歸之心。三十日,世民又遣王君廊輕騎千余抄其糧道,又破之,擒其大將軍張青特。于是其國子祭酒凌敬進策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濟河,攻取懷州、河陽(今孟縣西南),使重將守之;更鳴鼓建旗,逾太行,入上黨(今長治縣),徇汾晉(今臨汾、安邑縣等地),趣蒲津(今永濟縣與平民縣)。如此有三利:一則蹈無人之境,取勝可萬全;二則拓地收眾,形勢益強;三則關中震駭,關圍自解,為今之策,無以易此。”此誠為夏軍轉取主動,爭取最有利之戰略形勢,同時又能予唐最嚴重威脅與打擊之良謀。建德將從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繼于道,王琬、長孫安世朝夕涕泣,請速救洛陽;又陰以金玉啗建德諸將,以撓其謀。蓋此時洛陽城中,鹽糧將盡,民食草根木葉皆盡,澄取浮泥與米屑作餅為食,皆身腫腳弱,死者相枕于道,貴為公卿者,亦糠核不充,其尚書郎以下親自負戴,往往餒死,艱危至極。于是諸將皆曰:“凌敬書生,安知戰事,其言豈可用也。”建德乃謝敬曰:“今眾心甚銳,天贊我也,因之決戰,必將大捷,不得從公言。”敬固爭之,建德怒,令扶出。其妻曹氏又謂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違也。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國之虛,連營漸進以取山北(并、代、汾、晉等地),又因突厥西抄關中,唐必還師自救,鄭圍何憂不解?若頓兵于此,老師費財,欲求成功,在于何日?”建德又拒之曰:“此非女子所知,吾來救鄭,鄭今倒懸,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敵而去信也。不可!”凌敬之良謀,遂不見用。
此時秦王世民,據諜者告曰:“建德伺唐軍芻盡,牧馬于河(濟)北,將襲虎牢。”五月初一日,世民遂渡水至河南,臨廣武(西廣武),察敵形勢,因留馬千余匹,牧于河渚以誘之,入夜潛還虎牢。
初二日,建德果悉眾而至,是日辰時自板渚出牛口(今汜水縣西北二十五里)布陣,北距大河,西薄汜水(虎牢關在汜水西北),南接鵲山(汜水縣東南)亙二十里,鼓行而進。世民將數騎升高丘而望之,謂諸將曰:“賊起山東,未嘗見大敵,今度險而囂,是無紀律,逼城而陳,有輕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氣自衰,陳久卒饑,勢將自退,追而擊之,無不克者。與公等約,甫過日中,必破之矣。”此乃世民將其料敵制勝之策,宣告其諸將也。但建德意輕唐軍,于陣布畢后,即遣使隨騎兵三百涉汜水,進距唐營一里之地挑戰。其使者謂世民曰:“請選銳士數百與之戲!”世民即遣王君廓將長槊二百以應之,相與交戰,乍進乍退,兩無勝負,遂各引還。世民使人召河北馬,待其至乃出戰。及是日午時,建德軍列陣已達六小時之久,士卒饑倦,皆坐列,又爭飲水,逡巡欲退。世民乃命宇文士及將三百騎經建德陣西(即陣前),馳而南上,戒之曰:“賊若不動,爾宜引歸;動則引兵東出。”(欲使其陣亂而擊之)士及至其陣前,陣果動。世民曰:“可擊矣!”時河渚之牧馬亦至,乃命出戰。世民率輕騎先進,大軍繼之,東涉汜水,直薄其陣。時建德群臣方朝謁,唐騎猝來,朝臣趨就建德。建德召騎兵使拒唐兵,騎兵阻于朝臣不得過,建德揮朝臣令卻。進退之間,唐兵已至。建德窘迫,退依東陂。竇抗引兵擊之,戰小不利,世民率騎赴之,所向皆靡。淮陽王道玄,亦挺身陷陣,直出其陣后,復突陣而歸,再入再出,飛矢集其身如毛猬,勇氣不衰,而其射人多中弦而仆。世民又給以副馬使從己沖陣,于是諸軍大戰,塵埃漲天。世民率史大奈、程知節、秦叔寶、宇文歆等,卷旆而入,出其陣后,然后張開旗幟。建德將士顧見之,大潰。追奔三十里,斬首三千余級。建德中槊,退向牛口渚。唐軍騎將軍白士讓、楊武威逐之,建德墜馬,士讓舉槊欲剌之,建德曰:“勿殺我,我夏王也,能富貴汝!”武威遂下馬擒之,載以從馬,來見世民。世民讓之曰:“我自討王世充,何預汝事?而來越境犯我兵鋒。”建德曰:“今不自來,恐煩遠取。”建德將士皆潰去,為唐軍俘獲者五萬人,世民即日散遣之,使還鄉里,使為唐義務之宣傳員,使建德州縣望風歸附。建德妻曹氏與左仆射齊善行,將數百騎遁歸洺州。竇建德已被擒,同月初七日世充偃師、鞏縣皆降。初八日世民即以太子左庶子鄭善果為山東道撫慰大使,使往撫定建德州縣。秦王世民囚竇建德、王碗、長孫安世、郭士衡等至東都城下以示世充。初九日王世充素服出降。
李靖平定蕭銑之戰:蕭銑褊狹猜忌,其諸將恃功恣橫多專殺戮,銑以是患之。銑為削奪諸將兵權計,乃宣言罷兵營農,分別遣散其士卒于各地。又將其大臣相次誅戮,由是其邊將皆疑懼,多有叛者,銑不能復制,以故兵勢益弱,武德四年,唐遂乘蕭銑內潰之勢而部署進攻之。二月,李淵以李孝恭為夔州總管,使大造戰艦,教習水戰。以李靖為行軍總管兼攝孝恭行軍長史。蓋淵以孝恭未更戎旅,故以三軍之任,一以委靖。靖又獻議孝恭,悉召巴蜀酋長子弟,量長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實以為質,借以控制后方之安全。
八月,唐十二總管之軍已盡集于夔州,李靖乃分軍三道東進:以盧江王瑗為荊郢道行軍元帥,將水陸軍沿江順流而下。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今湖南沅陵縣)道,趨武陵,會攻江陵。黃州(今湖北黃岡縣)總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今漢口)。三路軍同指向江陵,采取三面包圍之攻勢。時適秋潦,江水泛漲,而三峽路險,銑謂唐軍必不能進,故休兵不設備。九月,李靖率師東進,將下峽,其諸將亦皆請停兵,以待水退。靖曰:“兵貴神速,機不可失。今兵始集,銑尚未知,若乘水漲之勢,倏忽至其城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此兵家上策。縱彼知我,倉卒征兵,亦無以應敵,此必成擒也。”孝恭從之,大軍遂進。十月初七日,銑鄂州刺史(治魯山。今漢陽縣)雷長穎即以魯山降唐。
李孝恭與李靖親率戰艦二千余艘東下,即攻拔其荊門、宜都二鎮,諸軍遂逼夷陵(銑夷陵似即今宜昌)。銑將文士弘率精兵數萬屯清江(今清江入江之口處)急來救二鎮,孝恭即欲進擊之。靖曰:“士弘銑之健將,士卒驍勇。今新失荊門,盡兵出戰,此是救敗之師,恐不可當也。宜且泊南岸,勿與爭鋒,緩之一日,彼必分兵,留輕兵以拒我,退羸師以自守,兵分勢弱,我乘其懈而擊之,破之必矣。”孝恭不從,于十月初九日留靖守營,進兵與士弘遇于清江合口(今清江入江之口)大戰,孝恭果敗,奔于南岸。士弘舟師委舟大掠,人皆負重。靖見其軍亂,乃縱兵破之,獲其舟艦四百余艘,斬首及溺死者將萬人。追奔至百里洲(今枝江縣東江中),士弘收兵復戰,又破之。唐軍遂進入北江(百里洲北面之江水)。孝恭并遣李靖率輕兵五千為先鋒逼江陵,屯營于城下,孝恭將大軍繼進。
蕭銑于罷兵營農時,僅留宿衛數千人。及聞唐軍至,士弘敗,大懼。乃倉猝征江南兵,但既為田世康所制不能至。嶺外之兵,更因道途阻遠,不能遽集。
唐軍已大集江陵,攻入其外郭,布長圍以困之。數日又攻水城拔之,破其驍將楊君茂、鄭文秀,俘甲卒四千余人,大獲舟艦。李靖請孝恭將其舟艦盡散棄于江中。諸將皆曰:“破敵所獲,當借其用,奈何棄以資敵?”靖曰:“蕭銑之地,南出嶺表,東距洞庭。吾懸軍深入,若攻城未拔,援軍四集,吾表里受敵,進退不獲,雖有舟楫,將安用之?今棄舟艦,使塞江而下,其沿江州鎮之援兵見之,必謂江陵已破,未敢輕進,往來覘伺,動淹旬月,吾取之必矣。”孝恭從之。銑援兵見舟艦,果疑不敢進。
銑于水城陷落之后,內外隔絕,問策于其中書侍郎岑文本,文本勸銑降。銑乃謂其群下曰:“天不祚梁,數歸于滅,若待力屈,必害黎元,豈以我一人致傷百姓?及城未拔,宜先出降,冀免亂兵,幸全眾庶。諸人失我,何患無君!”遂巡城號令,守陴者皆慟哭。明日(同月二十一日)銑率群臣出降,謂孝恭曰:“當死者唯銑耳,百姓無罪,愿不殺掠!”孝恭囚之,送于長安。銑降后數日,南方救兵至巴陵者十余萬,見船被江而下,狐疑不敢輕進。及聞江陵失守,乃皆釋甲而降。
點評:唐開國成功的主要原因:李淵的老謀深算,李世民的英勇善戰,大唐的人才濟濟。觀唐謀求統一之整然大戰略指導與運用,不論在時間、地域上均是配合適宜,輕重緩急先后之進行程序,亦極合事機,足見李淵乃一大政略家兼戰略家之能手也。李世民虎牢破擒竇建德之戰中,堅壁挫銳、精銳突襲、出其陣后反擊都是常用戰法。輔以屢行小戰擾敵,變被動為主動;抄絕敵后方補給線,迫使敵人糧食匱乏,軍心恐慌;善于運用間諜,深入敵之內部,搜取高級重要情報,然后將計就計以制敵等。李世民曾自述其對陣時用兵之法曰:“吾自少經略四方,頗知用兵之要。每觀敵陳,則知其強弱,常以吾弱當其強,強當其弱。彼乘吾弱,逐奔不過數百步;吾乘其弱,必出其陣后反擊之,無不潰敗。所以取勝,多在此也。”李靖平蕭銑之戰,最能應機,皆因敵情而取勝,且特別重視奇襲作戰。如因蕭銑之內潰,而迅即乘之;利用水漲之勢,為敵人所忽之時機,即出敵人之不意;利用文士弘之兵已勝而亂之際而擊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