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你莫不是在唬弄我們,那人的血怎么就變得這么舉足輕重?”
如此不可思議的說法,誰相信?
“就是。”江南在一旁幫腔。
“既已準備妥當,何日啟程?”罹烈羅徐徐開口。
他說話向來言簡意賅。
閆日雛同江南不再說話,二人都聽得出侯爺話里沒有半分懷疑。
夏弦月放眼望向大門外,抬頭看天。
“子時將至,太平界的入口已經打開,并會在丑時封閉。”她收拾起隨身行李?!笆虏灰诉t,我們只有不到五個時辰,現在就得即可動身?!?
人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順帶踢了一腳地上的風塵落。
“別看了,快走,沒時間了。”
風塵落不明所以,仍然蹲在原地,柔著被踢疼的小腿,小臉紅撲撲的沖她嘀咕:“你怎么能隨意對男子動手動腳?!睙o奈夏弦月步伐太快,根本聽不見,又問經過一旁的罹烈羅。
“誒,這么著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兒?”
沒人回答他。
江南同閆日雛對視一眼,也紛紛動身。
大約半個時辰,騎乘到曠野無人之處,夏弦月帶頭翻身下馬,罹烈羅緊隨其后,卻始終同她保持一臂之距。
雖是習武出身,很多事方面不拘小節,但對于男女禮儀,他還是不愿有失體統。
她小步向前試探的踩了幾個點,最終確定一處方位,蹲下身,解下掛在腰間的酒囊,濃稠的血液散著熱和腥氣,被小心意義的倒入雪地中。
仔細一看,她選的這雪土是一個如碗大小的凹槽。
邊倒邊解釋?!皳渡瞎琶劁洝酚涊d,太平界入口,位于西北偏北,蠻荒曠野之地。內有一守門人,每每夜行萬里,將人間暴尸于各地的尸首,在丑時之前帶回太平界。”血如數倒進,恰好滿滿當當,好似之前精心計算過,沒有溢出半分,也沒稍差分毫。
她指著地上盛滿血的凹槽?!斑@如碗口大小的凹槽,便是守門人為他自己回去時,設在人間的傳送點。書上記載,太平守衛,喜飲活人之血,但自身不得殺人飲血。將傳送點設成碗口形狀,是方便那些知道他喜好的人上門孝敬?!?
閆日雛,江南還有風塵落早已湊過來。
風塵落聽不懂她說什么,安安靜靜的站著。
閆日雛恍然?!霸瓉磉@就是所謂的買路錢??!” 閆日雛恍然。 “那他收一次買路錢還真難?!?
他覺得這守門人還挺可憐。
“且不說很多人只當他是傳說中的人物,就說這傳送點又有幾人能尋到?即便無意中誤打誤撞給撞上了,也不會有人想到往這凹槽中倒血吧!哪怕以上全做了,能如我們般特地來尋他的人,一輩子也寥寥無幾啊!”
收好酒囊,慢慢起身。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如若隔三差五的能飲之,他還會為我們開方便之門,領我們去太平界?”
人鬼殊途的地方,要是給他的東西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一行凡人怎能說入就入?
不動腦子也罷,還有功夫同情他人。
閆日雛被她反問的不好意思,憨笑道:“夏姑娘言之有理?!?
“接下去如何?”罹烈羅問。
夏弦月被問的怔怔,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先前說了這么多,做了這么多,不曾問一句,如今直接問她接下去做什么。
就那么信任自己先前的每一個步奏?
不過是按《上古秘錄》的記載第一次操作,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只一個字作答?!暗?。”
深夜,寒氣逼人,閆日雛冷的在遠處跑圈。
風塵落掏出行囊中唯一的斗篷,走到一旁瑟瑟發抖的江南身邊。
她冷的牙齒上下大顫,望著出現在面前的這張人畜無害的臉,戒備的用眼神詢問他想干嘛?
他伸長了手,笑瞇瞇的將斗篷遞給她。
傻子居然給她送斗篷,安得什么心?
要送不也該給夏弦月送嗎?
江南震驚,狐疑,遲遲未接。
風塵落舉著斗篷,遲遲未說話,不是思量著如何說明來意。他打小不懂人情世故,說話更是直言不諱,自然不需三思,怪就怪天寒地凍,嘴凍麻了,怕是得緩一緩。
不管了,這么冷的氣溫,先披上再說。
終是抵不住深夜風霜帶來的寒冷,她拿過斗篷,裹在身上,全程傲嬌,一個謝字沒有。
本姑娘接受你的東西,那是你的福氣。
少年動了動舌頭,現在能說話了。
“江姑娘,我想你可能有所誤會,這斗篷不是給你的?!彼麛[著一雙手,認真道。
“能不能麻煩你替我給夏姑娘披上?”
江南懷疑自己聽錯了,轉著凍僵的腦袋扭頭看他,驚訝的不知做何表情。
“是這樣的?!憋L塵落冷的搓手,聲音也凍的發顫?!跋墓媚锪⒃谀莾汉芫昧耍惹笆芰藗?,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宜受凍,她吩咐過我不能上前去打擾她,所以能不能有勞你幫替在下將斗篷送去給她?!彼终f:“況且男女授受不親,我也不能去給她披上?!?
她渾身抖得更厲害,這次實數被氣的。
“既然怕我誤會,為何一開始不說清楚?“她惱羞成怒?!暗任遗狭四悴耪f這是要給她的,是在存心捉弄我嗎?”
“在下并非有意,方才就想說,無奈嘴凍僵了,這會兒才緩過來?!彼f。
子時早過,丑時將至。大雪下了一波又一波,兩個守著血槽的人同他們一樣披雪戴霜。遠遠望去,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什么。
她突然不氣了,冷靜解下外披的斗篷,一改常態,溫柔的對風塵落說:“我現在就替你送過去?!?
“如此,多謝姑娘。”他深深作揖。
江南默不作聲,笑容狡黠,一步步朝他們走去。
說什么守門人享受供奉時,不宜人多在場打擾。
都是狗屁。
不就是想借此,同侯爺獨處嗎?我偏要過來打擾,就不讓你如愿!
二十米開外--------
她大力攥緊手里的斗篷,似是攥著一把心頭恨那般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