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鉤,斜掛于天。
稀薄的月光在如墨的黑夜中潛行被吞噬被淹沒。
正堂傳來的喧鬧給整個西山王府籠罩上一層緊張的氛圍,那是正在給西山王做的法事。
透過窗間狹縫,陳少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沒有發現守衛巡邏,暗處也沒有發覺有人監視。”
聲音細細地傳開,不敢有著太大的聲響。
屋內,四人圍桌而坐,想著對策。
風魅兒則是坐在床邊找看著泓的傷勢。
“泓如今的情況如何?”
風魅兒搖搖頭道:“還不太清楚,氣息微弱如絲但連綿不絕,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具體情況還得等到他醒來再說。”
眾人又沉默了下來。
泓突發此等狀況,眾人未曾意料。
再聽風魅兒說泓當時迷失心智,雖不知原因,但是卻是一身傷從內部出來,后來還和自己交上手,好在泓消耗太大,短時間內風魅兒才能迅速制服。
聞此,眾人倒沒有感覺壞了,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泓安全無事,至于西山王的死到底是不是泓所為其實并不重要。
史萊克七怪的六人心中很清楚。
朱勻淺此番軟禁眾人并沒有太過分的悸動。
雖將風魅兒和泓帶過來有些威脅的含義在里面,但是后來請了人給泓進行了藥物治療和外傷包扎,這比起風魅兒帶著泓在外面四處躲藏要好上許多。
他們知道朱勻淺也知道是不是泓所為其實并不重要。
因為他們知道朱勻淺沒有那個對抗史萊克的膽子。
若是朱勻淺找不到證據證明西山王是泓所殺,那釋放他們是遲早的事情。
況且血霧的事情根本上就沒有得到解決。
六人篤定最后的結果必然是朱勻淺將西山王的身死全部推給血霧背后的始作俑者來給星羅帝國皇室一個交代,西山王城百姓一個交代以及他史萊克一個交代。
這就是幾人任由朱勻淺軟禁而不反抗的原因。
當然朱勻淺在這個事情上處理的還算是差強人意,外面沒有人把守,暗處也沒有監視。
眾人心道海神庇護的史萊克在大陸之上還是有著震懾力的。
“咚,咚咚!”
兩聲間斷的敲門聲此刻突兀響起。
猛然打破了六人的沉默,彼此間面面相覷,眼神有些迷茫。
很快,陳少杰躡手躡腳來到大門旁。
“誰?”
一息,兩息不得回應。
第三息才傳來。
“是我。”
“你是誰?”
“朱真真。”
一回一答,沒有拖沓。
陳少杰回頭尋求著屋內幾人的意見。
見幾人紛紛點頭,陳少杰慢慢打開房門,盡量不弄出太大的聲音。
看到來人,陳少杰一怔,有些眼熟,但是的確不認識。
“你是誰?”
朱真真進入屋內,微低著頭,似乎有些緊張和害怕。
“我記得你,你不是那個西山王的小女兒嗎?”
寧薇薇站起來說道。
“是……是我。”
朱真真小聲的回答。
這是陳少杰搬來一個椅子,道:“坐吧。”
“不了,不了。”
朱真真連忙擺手。
此刻她的眼神有些躲閃,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一口氣,手臂緊貼兩側下垂伸直,拳頭緊握。
說道:“我來,我來和諸位做個交易!”
“交易?”
六人此刻更是迷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些不太明白。
說出來之后,朱真真似乎像是減負了一般,沒有了先前的準備,倒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現在西山王府上至少爺小姐下至侍衛仆人都在暗地里傳是你們殺了西山王。還說朱家大小姐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幫助?你剛才說的不是交易?”
唐欽將注意放在了后面朱真真所說的幫助二字之上。
朱真真聽著唐欽淡漠的聲音,似乎又有些緊張了。
“因為……因為,我也想讓……讓你們幫……幫幫我。”
唐欽再一次問道:“那我們怎么幫你?”
朱真真猛地抬頭,眼睛里滿是希冀。
“我希望你們能帶我一起離開……”
說著說著,朱真真的聲音便緩緩變小。
似乎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
“你打算怎么幫我們?”
聽到這,玉天嬌也來了興趣,突然感覺這個朱真真真的跟她的名字一樣,有些天真呢,倒不是貶義的意思。
“現在他們都聚集在正堂,所有人都在為西山王披麻戴孝,我來的時候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巡邏。
深夜時刻就是逃走的時候,我知道有一處后門,是這里仆人偷偷摸摸外出的一個通道,一般不會有人把守。”
玉天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你不是西山王的小女兒,為什么你不去披麻戴孝?”
唐欽問道。
眾人心中此刻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朱真真是不是朱勻淺叫來的托兒,編好一只大網等著幾人往里面鉆。
此刻逃跑那不就是坐實了自己等人殺害西山王,畏罪潛逃了。
朱真真面露苦笑,眼底透露一些灑脫,道:“他死了也好。因為他,我相依為命的母親死了,是在痛苦中死去的,他是去謝罪的!
我在西山王府連個下人都不如,不受待見,也沒有人關注。也就是他們可憐我的時候才不會欺負我。
我受夠了!我要逃離這里!”
寧薇薇問道:“那你為何不從你知道的那條暗道跑出去?”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我身體里流的畢竟還是西山王的血,我即便逃出去也會被抓回來。
就像是當年我和我母親那樣……”
說著說著,朱真真哽咽了起來,此刻不知不覺間已然淚流滿面。
短暫沉默之后,唐欽給了陳少杰一個眼神,陳少杰瞬間明白。
“往事已然過去,朱小姐還是想開點。
不如這樣,我先和朱小姐你一同去看看你說的暗道在那里,回來之后我們再做定奪如何?”
朱真真面露思索以及擔心,似乎正是在擔心史萊克眾人過河拆橋,知曉了暗道所在之處拋下了自己。
這是自己唯一的籌碼,難道就這么喪失了嗎?
朱真真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