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不妨詳細說說?！?

“朝廷里既然已經認為是天災了，那為什么還會派人來進行所謂的調查呢？這可不大合理呀?！弊咏递p抿了一口茶水，好整以暇的看著郭祖欽問道，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公子慧眼如炬，”郭祖欽不大不小的拍了一馬屁，繼續道，“下官一開始報備的并未說是天災，還是人禍。只是將實情稟報了上去，天災一說是二十七皇子回朝后說的，其余幾位皇子來時皆以為是本地官員懈怠所致，一來便大加整頓官吏，結果于事無補，反把命賠在了這里?！?

郭祖欽露出一抹難言的苦笑，對著子降再度拱手勸道，“公子還是別摻和這事了，此地民風彪悍，免得也把命賠在這里?！?

“郭大人！”子降突然輕喝一聲，面色驟然嚴厲了起來，“本公子雖不受皇帝待見，但這天下終究是我們這一家的，天下子民億萬，皆是王民，這荒州百姓如此水深火熱，朝不保夕，你就這么勸諫本皇子？

以自身為重？

若這天下都以自身為重，天下能安？”

天下？

子民？

郭祖欽驀地一怔，眼眶微微濕潤，滿是不可思議的看向子降，這天下皇室之中竟還有把子民當做子民的人嗎？

“殿下?！惫鏆J不自覺的已經把稱呼由公子換做了殿下，不管眼前人是怎么想的，能說出這句話，能此情此景下如此呵斥自己的，便足以讓他稱得上一聲殿下了。

“殿下愛民之心，祖欽知道，但是荒州是天災，而非人禍，朝廷上唯一給出的策略就是移民，盡移荒州之民，入南北二府，這是五年前就定下的國策，非公子所能改啊?！?

“郭大人，國策本公子改不了，可是這荒州之事，本公子這一路下來，也算是有所見聞，依本公子來看，這是人禍，而非天災?！?

“人禍哪里能做到這種地步？”郭祖欽萬二分的不解。

子降微微一笑，等的就是這一句。

“三十年前，九皇子成人，其母族勢力正式投靠他，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便執掌臨州，又不出三年，臨州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郭大人都知道吧？”

“知道一點?！惫鏆J點點頭，“可這又和荒州有什么聯系？”

“聯系大了去了！”

“我來時路過臨州，偌大的臨州，到處都是鋼鐵巨獸啊，一個普通人都可日行千里，工業化程度發達的超出時代三百余年吶！

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需知，世間萬物，有得有失，臨州既然得到了這么多，那失去的地方又在哪里？”

“荒州？”郭祖欽不自信的問道，他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得失之間是如何轉換的。

“不錯！”

“正是荒州！”子將直接肯定了下來，“你不妨想一想，自荒州沒落以來，荒州的礦產大多去了哪里？”

“臨州。”郭祖欽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荒州最大的三大礦產商都是臨州的，原本輸往各境礦產有一半都去了臨州?？晌矣浀卯斈晏岢鲎屔倘藖砑铀俎D移荒州礦產的是十七皇子?。坎皇蔷?.....”

“十七皇子是九皇子的人？”郭祖欽滿是不自信地驚呼出聲。

“不只是十七，二十七也是！”子降好整以暇的看著已經有些凌亂的郭知府，再度語出驚人道，“這一切在本公子看來，不過是老九一脈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罷了。”

“可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又是如何轉換的呢？”郭祖欽滿頭霧水，“而且時間也不對啊？在荒州敗落之前，臨州就已經出現那些鋼鐵巨獸了?。俊?

“如何不對？”

“這樣才對??！”子降輕輕一笑，伸出手指，不緊不慢的插進水杯，輕輕撥出兩滴水珠，灑落在地上，又轉頭看著一頭霧水的郭祖欽問道，“郭大人，你說是我的手波動的茶水？還是茶水先掉在了地上，臟了地呢？”

“先撥動的茶水”郭祖欽腦袋上再添幾個大大的問號，“可這和臨州有什么關系？”

“關系可大了?！弊咏递p笑一下，繼續說道，“萬事萬物皆有其規律，世事發展皆是如此，正如這杯茶水，它本平靜無波的放在桌子上等著我去喝，但是卻將手指伸了進去，撥出了兩滴水滴，那么這水滴的命運就已經被我改變了，同時，這片土地，甚至打掃這片土地的侍女的命運也悄無聲息的發生了改變。

那臨州本來雖然也算是商賈大州，但是卻遠遠達不到現如今的地步，只是一潭平靜的死水，是九皇子等人帶去了鋼鐵巨獸，帶去了新的文明，促使它發展，達到了如今幾乎獨霸天下的地步，何其可怖？

這么大的巨力，焉能沒有后果？”

“自古以來，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往往必然伴隨著環境的破壞，要知道，在神武朝建立之前，國都的位置可不在神州，而是在南府，可是現如今哪里還有那前朝古都的一點影子？

那偌大的宮殿群早就化作了一片黃沙了。”

“······”

郭祖欽踉蹌著后退幾步，幾乎癱坐在地上，“可是，九皇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就是為了那一堆堆的鋼鐵巨獸？我不明白，這天下不都是陛下的子民嗎？為何臨州之福，要帶來荒州之禍？”

“皇位！”子降再度開口。

“為了皇位，這幾位太子沒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據我的猜測，荒州的鋼鐵絕對不僅僅只是造了那幾個鋼鐵城市而已，定然還有大批的武器！”

“京都里，九皇子府的守衛極其薄弱，連個高階武者都沒有，這不是一個太子該有的配置?！?

“那殿下以為......九皇子的武器庫......會在哪里？”郭祖欽幾乎咬牙切齒的看著子降，雙目通紅，這些年荒州人過的苦啊，幾乎就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他這個知府看著心痛。

“這里！”子降語不驚人死不休，手指輕輕指了指地下，“荒州，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以老九的智慧，他是不大可能將武器庫放在臨州的，那雖然可以造成燈下黑，但是如今幾位太子的爭斗之劇烈，放在臨州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而其他諸州也都在其他幾位太子的手下，唯有荒州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還是礦產重地，是最合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