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我的祖國:北大老同志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回憶文集
- 邱水平
- 1617字
- 2020-11-05 17:41:37
從清華園到燕園
1951年,我高中畢業。那時還沒有全國統考,報哪個學校就參加哪個學校片區的考試。我報了清華大學數學系。為什么呢?一是我想到毛主席身邊去,到首都北京去,這是我報考北京學校的一個最大的動力;二是我立志要做一名華羅庚式的數學家、科學家。剛上學我是在清華園,到第二學年院系調整,從清華轉到北大。
大學和中學的學習方法是不一樣的,學習思維也不同,開始我未轉過思路來,第一次考微積分就沒考好。一個學數學的,微積分都考不好,還能不能學數學?我在中學里,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學霸”,是同學們心中的“小先生”,現在居然考不好,成績一落千丈,心情很低落,甚至想打退堂鼓,就給馮其庸老師寫了一封信,說了我的心情。他給我回信說:“人的一生不可能都是順利的,都會碰到溝溝坎坎。碰到溝坎的時候,你是勇往直前地跨越過去,還是倒退?跨過去就前途無量?!边@封信對我觸動和鼓勵很大,使我堅定了信心,主動向同學們學習,慢慢地也掌握了學習方法,知道怎么學了。后來,學實變函數,特別難,但在一次考試中我考得最好,這使我重拾信心,學習成績也從此“翻身”了。成績越好我越有信心,積極學習同學們的長處,加強提高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
大學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特別活躍。我在清華就參加了舞蹈隊,到了北大,也參加了北大的舞蹈隊。我們舞蹈隊經常在大飯廳和未名湖畔均齋前的草坪上排練各種民族舞蹈,邀請專業文藝團體作指導。參加社團活動,接觸到了不同學科的同學,開闊了我的視野和思路,我感受到了北大綜合學科的魅力。
我對一件事印象很深。1954年,作為北大學生會文化部部長,我參與組織了一次迎新晚會,地點就選擇在未名湖畔。沿著未名湖北岸的曲折小徑,設計了燈謎帶;在花神廟對面山坡的小平地上,開設了音樂欣賞;湖中島亭上燈光通明,棋戰正酣;湖右畔均齋前面的草坪上則是翩翩起舞的學生;再往右的辦公樓禮堂,正在上演著各社團精心排練的節目,有歌舞、戲曲選段、獨幕話劇和相聲等,掌聲連連;湖左畔的東操場放映著露天電影;湖中漂浮著盞盞荷燈,與天上的星星相輝映。我站在備齋二樓的涼臺上,那一刻深深感受到未名湖的魅力。
1955年,我大學畢業。那時大學對畢業生要求很嚴格,淘汰率很高,1952年院系調整時,三校合并,北大數力系共有學生50名,但只有36人順利畢業。國家需要師資,同學們大部分被分到各個學校當老師,最后剩下三人留下來攻讀研究生。我是其中之一,成為計算數學專業的第一個研究生,參與組建中國第一個計算數學專業。1955年12月我宣誓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我長大了,從一棵“小草”長成了一棵“小樹苗”。
1956年周總理領導制定《十二年科學技術發展規劃》,提出要重點發展半導體、計算機、自動化和電子學。北大具有前瞻性,1955年率先組建了計算數學專業,為計算機技術研究打好理論基礎,徐獻瑜先生為專業主任、教研室主任,我師從徐獻瑜先生攻讀計算方法。
當時只有我一個學生,也未像現在這樣開設研究生課程,老師只給我指定讀一本蘇聯教材《線性代數計算方法》,并要求我每周在教研室討論班上報告。我就到北閣數力系圖書館,找一個角落,在那兒學習。當時只有機械式的手搖計算器,聲音很大,晚上我怕影響同宿舍的研究生休息,就到紅三樓留校任教的戴中維同學處開夜車,用報紙把燈罩起來搖計算器進行計算。每周一要見導師,在此前要把計算的數據組成表格,并把其畫成各條曲線,用各種顏色標好,向導師匯報時必須要把準備工作做到最好。

楊芙清在研究生宿舍里看書
我們數力系培養學生的方法是非常好的,用討論班的方式培養學生讀書的能力,特別是提煉、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我當教師后,這也成了我培養學生的一種方式。我常對同學們說,讀書不僅要勤奮,還要學會抓住要點,弄清概念和思路,更要動手“做”。什么叫讀懂了?就是先要將一本厚的書讀“薄”了,變成幾頁紙,然后由幾頁紙慢慢再把它用“自己的語言”恢復成一本書,還要能夠清晰、簡潔地表達出來。這些都是我在研究生階段得到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