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道說句話,一起找是沒問題,找到之后呢?這覬覦令牌的人,老道相信,可不止在座的各位啊!”三清觀道士的一席話,讓眾人頓時有點下不來臺,脾氣爆的差點就當(dāng)場亮兵器了,要不是三清觀也是武林翹楚,早就引起了公憤,這番話可不就說在座的都有私心,將在諸人臉上都響亮得扇了一巴掌,雖然是實話,可誰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rèn)呢。
“稍安勿躁!”吳掌門見眾人情緒激動,忙擺了擺手,“其實現(xiàn)在有確切消息說是在京城,諸位看要不這樣,各門派就派一位弟子出來一同進京,多余的人,就回門派去,這樣動靜也小些,也能互相幫個忙,找到之后,咱們再論別的,我們正道可不能先亂起來,那不和邪魔外道一個樣了嘛,諸位說是不是。”
互相幫忙?莫不是互相監(jiān)視著吧,這樣倒是好,無論哪個門派找到了,其余門派也都能防著不被此人將令牌盜走,可說了半天,愣是沒說到這令牌到底何用,難道這幫人都是心里有數(shù)的,所以都不提了?
“貧僧年紀(jì)大了,我們凈空寺就不參與此事了,況這令牌一出,世間必定血雨腥風(fēng),貧僧還是覺得,找到后能毀去最好,不然,受苦的還是百姓啊!”說完合掌施了一禮,便帶著弟子先出了大堂回房去了。臨走到門口,大師目光朝顧惜所在角落看了看,那眼光中透著慈悲,顧惜竟覺得大師看透了自己的一切,那一晃神卻是想直接追上去問個明白。
凈空寺弟子離開之后,眾人被大師一句“將令牌毀去”驚得面面相覷,一時無人說話。且不說這令牌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千辛萬苦找著了,確是為了毀了它,這不是白忙一場么,那今日千里迢迢趕來參加這大會還有甚意思?這佛門是清凈了,跳出了這三丈紅塵之外,那又何必來這一趟?還不是心有所欲,一面冠冕堂皇得勸說眾人,一面說不定私下里有了動作也說不定!好一個禿驢狡詐,當(dāng)這些人都是傻的么!
眾人自以為想得明白,也就不把凈慈的話放在心上。
在座的都是入了塵世,在江湖上也好不容易有了一定地位,難道就憑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放棄了如此大好的機會?
吳掌門訕訕笑了笑,“天色也不早了,容在下略備薄酒,盡盡地主之誼,請諸位先入座享用一番,事關(guān)重大,也不急這一時,還是要慢慢商量才好。”
一時“多謝”“客氣客氣”等如蒼蠅嗡嗡不去,顧惜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趁著人都去用午膳的空,準(zhǔn)備去找凈空寺的大師探一探,總覺得那一眼意味深長,令人不安,便囑咐元寶小心,自己找人問了凈空寺的休息所在,便一路去了。
給凈空寺安排的院子離顧惜他們所在倒是不遠(yuǎn),顧惜剛走到門口,院門就被打開了,“施主請進來吧。”
顧惜愣了愣,本想著悄悄打探一番,看著樣子,估計也只能光明正大去了。這疏平令到底是什么,看來這位大師心里是有數(shù)的。
“晚輩顧惜見過凈慈大師。”顧惜走進屋子,凈慈盤腿坐在榻上,見她進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尊師可好?”
“您知道我是誰?”顧惜奇道,自己門派也沒什么統(tǒng)一的服飾,向來隨自己心意,怎么就被這和尚一眼看出來了?
“明溪真人與貧僧可是老友了,他的弟子,貧僧還能認(rèn)不出來?他怎么自己不下山,派了你這么個小丫頭前來,江湖險惡,今日這些人各懷心思,你們可要當(dāng)心。”
“多謝大師提醒,師尊只讓我們下山聽聽,不參與這次行動,應(yīng)當(dāng)是無礙的。”顧惜坐在大師對面,看來是友非敵,顧惜輕松了一點。
“疏平令,小友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凈慈倒像是知道顧惜心里的疑問,也不待顧惜自己問,自己便提了出來。
“不知,還請大師解惑。”
“解惑談不上,”凈慈給顧惜倒了一碗水,推到顧惜面前,“貧僧給你講講它的故事吧。”
疏平令,同秋水劍一樣,同為前朝遺物,也同為前朝太祖所造,唐皇后持劍,太祖持令。
傳聞太祖攻打下鄯州城之后,當(dāng)下便率軍進城,想好好補給修正一番,卻不想剛進城便被敵軍從四面將城池包圍。
太祖進城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成為一座空城,糧食被燒光,水中也下了毒,十室九空,一絲人氣也無,這時才知道是中了計了。
太祖登上城樓,四面草場,皆是敵軍,虎視眈眈盯著他們,而再遠(yuǎn)處,就是吐谷渾和吐蕃了,這一帶原就是多方虎視眈眈已久的地方,這里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宜農(nóng)宜牧。
如果兩方在鄯城消耗彼此兵力,就怕外族入侵,殘害中原百姓。
而太祖他們,余糧只能撐三四天,還有水源的問題,也是老天有眼,那幾日的鄯州城連著下了幾日雨,眾人靠著這一點雨水才勉強撐住,但是撐不了多久,還是會困死在這里。
一時內(nèi)憂外患,士氣也落入了谷底。
太祖每日就在城樓上守著,目光望著遠(yuǎn)方,唐后也陪在太祖身邊,眾人一開始以為只不過為了穩(wěn)定軍心,直到——
“直到什么?”顧惜坐直身體,向前頃去。
直到一支百來人左右的軍隊忽然從草原深處而來,城中將士一時以為是外族趁亂打劫,更是雪上加霜,卻也做好了死戰(zhàn)到底的準(zhǔn)備。
卻看到連日愁眉不展的太祖終于有了笑意。
原來是援軍到了。
但一支小小的隊伍,如何擊退四面敵軍?
可當(dāng)真所有人都想不到,這支百來人的小隊,每個人都可以一敵百,加上不知用了什么陣法,半日功夫就讓敵軍亂了陣腳,就此退去。
這是神軍疏平第一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所以說,疏平令是一枚軍令,可以調(diào)動疏平軍嗎?如果是這樣,這些武林中人為何都想要它?”顧惜疑惑道,如果這令牌能號令神軍,對于武林中人有何用?難道還想造個反不成?
“太祖登基后,這支神秘的軍隊也隨之消失在了眾人眼中。太祖依照慣例建立三軍,卻不包括這支隊伍。有人猜測,這支隊伍被太祖派去執(zhí)行更重要的任務(wù)了,也許是守衛(wèi)一處秘寶,也許是其他東西。。。”
未知的希望同未知的恐懼一樣,會讓人們自行腦補出一出大戲,慢慢就有傳言說是這塊令牌中有藏寶圖,也有的說是武林絕學(xué),更有甚者,說是有讓人長生不老的秘密。。。
欲望將人的雙眼蒙蔽,沒有人想著百十年過去了,寶藏會不會化為腐朽,而長生不老如果是真的,為何太祖和唐后仍舊白了頭。
“眼下疏平令重出江湖,幾乎每個人都盯著,不久的將來,說不準(zhǔn)朝廷也會參與進來,這不是個寶貝,而是個禍端啊!阿彌陀佛!”凈慈眼中滿是悲憫,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生靈涂炭硝煙四起,顧惜訥訥不知所言,只得雙手合十朝凈慈行禮:“大師慈悲。”
“顧施主,好好護著令牌,如若可以,毀了它,貧僧替天下蒼生謝過施主大恩。”
顧惜雙眼倏地睜大,心跳一陣快過一陣,此時不知凈慈是何意思,是真的為天下蒼生著想,還是在詐她。
短短一瞬,后背沁出了冷汗,明明是夏初,顧惜卻覺得屋子陰冷如冬日,“該怎么辦?”顧惜心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心思,想著還是穩(wěn)妥點好,況且還牽著瑾蓉呢。
“大師說笑了,顧惜初入江湖,連疏平是什么都不懂,又怎么在顧惜手里呢!”
凈慈聽了卻沒什么反應(yīng),“這話就告知顧施主,貧僧點到為止,此事就過去了。”說完卻是不再理會顧惜,閉上眼睛兀自打坐起來。
顧惜見此,雖然很想知道凈慈如何得知自己知道令牌下落,又怕是大師誆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卻也只能憋在心里退了出去。
聽了這一段故事,所有都為傳說而已,所以這些人只不過是為了莫須有的東西在謀劃,也許最后到頭來不過是美夢一場。
可是那人說關(guān)乎“天命”,可何為天命?
前朝基業(yè)兩百年,太祖當(dāng)時如何威風(fēng)赫赫,雄才大略,傳了幾代子孫也將王朝敗得千瘡百孔,百姓苦不堪言,才有新朝新帝取而代之,往日貴不可攀之人消失在浩瀚天地之中。
疏平令,就算握在手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