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4

“宇哥哥，起床了！宇哥哥，起床了！”

陣陣敲門聲闖進林鴻宇的夢鄉，將他粗暴的拉回了現實。他勉勉強強從床上爬起，打了個哈欠。

見門外的林茜還在敲著門，一副“你不出來我就不罷休”的樣子，林鴻宇揉了揉緊鎖的眉頭，語氣生硬的回到：“好了，別敲了！”

似乎是被林鴻宇的語氣給嚇到，敲門聲在剎那間便已消失。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過后，門外再度陷入一片平靜。

漸漸清醒過來的林鴻宇不緊不慢的換好自己的衣服，慢悠悠的疊好自己的被子后抬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表，然后就開門走出房間。

外面的天空漸漸暗了下去，夜晚霓虹散發出別樣的光芒，將漫天黑幕渲染上片片彩色。

走到樓下，家里其他人都已經入座，飯桌上也僅留一個空位。洗過手后，林鴻宇趕忙搬了個凳子，在奶奶旁邊坐下。

見家里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奶奶率先舉起酒杯：“今年對咱們家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年份。茜茜即將參加中考，踏進高中的校園；阿宇也要參加高考，進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你們也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壓力，不論最后考成什么樣，只要你們努力過，那就行了。當然，我也相信，你們這兩個孩子是肯定沒有什么問題的。

來，干杯！祝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啊！”

“茜茜啊，你可要加油了！等著跟你哥當校友??！”

“我才不呢！去我哥那個學校，競爭壓力還那么大，不喜歡?！?

林鴻宇默默喝著果汁，聽到林茜的吐槽聲，眉頭一挑，但也沒說什么。

開席后，林鴻宇伸出筷子，夾了塊皮蛋到自己碗里，然后就聽到另一邊媽媽的詢問聲：“阿宇，你今天中午怎么睡了那么長時間？是身體不舒服嗎？”

見桌上其他的目光都裝作不經意的朝他瞥來，林鴻宇把皮蛋放進自己口中，聳了聳肩，淡笑道：“媽，我沒事！可能只是這幾天有些累了，一不小心多睡了一會兒。”

奶奶夾了只雞腿放到林鴻宇碗里，柔聲道：“阿宇啊，雖然你現在是高三的學生了，但也別學到太晚了。在這一點上，你就應該多像茜茜學學，要懂得勞逸結合?！?

“啥？”正埋頭吃飯的林茜聽到她的名字，把腦袋從碗里抬起，一臉迷茫的看著大家：“我怎么感覺這話怪怪的？”

“誰敢說咱們茜茜小寶貝?。俊蹦棠坦瘟讼铝周绲谋穷^，柔聲細語到：“快吃飯吧！給你們補充補充營養?！?

看著自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林鴻宇臉上笑容常駐，心頭滿是歡喜。

現在的這種感覺，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了……

吃過飯后，林鴻宇站在窗前，嘴里呼出的哈氣，在窗戶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白霧，掩蓋住外面的萬家燈火。

新的一年，春節晚會依舊雖然多出些俊男靚女，雖然多了些新鮮的節目樣式，但不知為何，林鴻宇始終提不起興趣。

見家人都已經圍在電視機前，他穿上厚厚的外套，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后，推門走進那片黑暗中。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都是熱熱鬧鬧的。但這種熱鬧、喜慶的氛圍，卻并沒有影響到外面的空氣，依舊是那般寒冷。

林鴻宇蜷了蜷身子，雙手狠狠地搓了兩下，哈了幾口氣，帶給身體些溫暖。

“宇哥哥，你慢點走！”

林茜的聲音從林鴻宇身后傳來，他轉頭看去，只見到一個略顯笨拙的身影，慢吞吞的向他這邊跑來。

他無奈一笑，只得停下自己的腳步，站在原地，等著她跑到自己身邊。

趁她喘氣的時候，林鴻宇扶了扶她的帽子，嘴里疑惑的問到：“不是，你不好好的待在家里看電視，跑出來干嘛??？”

林茜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后，朝林鴻宇“嘁”了一聲，反問到：“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不也是跑出來了？”

“行吧！”林鴻宇心里自知犟不過她，嘴上回到：“我就打算出來走走，你要和我一塊嗎？”

“大哥啊，我出來不跟你跟誰?。磕憔筒慌挛冶粔娜斯兆吡?？”

林鴻宇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無語：“也是哈。你這要被拐走了，我這還真會有些小小的愧疚。”

“小小的？”林茜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是小小的？怎么說也應該是大大的吧？”

“這不就說說嘛?！?

“那咱們現在干嘛？總不能光溜達吧？”林茜想了想，突然提議到：“要不，咱們跟去年那樣，找個地方放煙花吧？”

可令林茜意外的是，林鴻宇想到沒想，果斷的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林茜。

“為什么?。吭蹅內ツ瓴皇沁€放了？”

“今時不同于往日了嘛！這不剛剛出臺了新政策，春節是不允許放煙花的?！?

“不對??！你看那邊！”

順著林茜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束束煙花在夜空中綻開，如同一朵朵燦爛的花朵鑲嵌在天空中。

最簡單、最直接的修飾語，往往會給人留下最為深刻的印象；這煙花好美、好美，卻不及你一分。

“喂！”林茜的叫喊聲，讓林鴻宇回過神來。他迷茫的眨了眨眼，輕聲問到：“怎么了？”

林茜無語的拍了拍額頭，臉上的表情滿是無奈與懊惱：“宇哥哥，你看別人都放煙花了，那你也帶我放吧?！?

但林鴻宇根本不為所動，依然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人家法規上怎么說的，那咱們就應該怎么做?！?

“可都說法不責眾，已經有那么多人放了，咱們放可能也沒什么問題?！?

聽到林茜仍在他旁邊糾纏不休，林鴻宇停下腳步，臉上正色幾分：“茜茜，你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正在漸漸長大的你已經開始失去任性的資格和權利。

我相信，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懂得了許許多多的道理，明白了什么是善惡是非。但你尤其要記住，每個人心里都應該繃緊一根弦，守住一道線，對任何事情都不應該懷有僥幸心理。

你宇哥哥我現在沒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也就只能用這些較為蒼白的話語，來給你一些人生的啟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沒有再管陷入沉思的林茜，轉頭看向那一束束升起而又消散的煙花，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

煙花雖美，卻僅僅只是霎那間的絢爛和璀璨，不久后便是散盡芳華。

有些事物，美麗恒久遠；有些事物，卻是只爭朝夕。

……

“阿茵，你在那里看什么啊？”

媽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唐茵眼睛卻依舊盯著窗外，淡笑道：“媽，沒看什么，就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這大黑天，哪能看到什么東西？”

“不是啊，那邊有煙花的?！?

“煙花？那有什么好看的？”媽媽猜不透唐茵的心思，原本向著窗邊走去的身體也是改變了方向，朝著沙發走去。

唐茵的腳步沒有絲毫的移動，看著這煙花升起，看著它消散，直至這夜空重新恢復平靜。

可待這煙花結束，她的眼里仍有朵朵煙花綻放。許久，不散！

窗外，晶瑩剔透的雪花，依依稀稀、飄落下來……

“宇哥哥，下雪了??！”

似乎是被林茜純潔的笑容所感染，林鴻宇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他把手從口袋里拿出，接住那一片片雪花，感受到來自手心的絲絲涼意。

不知不覺中，風愈大，雪愈急。一直靜立在雪中的兩人，不一會兒，衣服和帽子上便已出現小小的雪堆。

林鴻宇拍了拍手，又是拍掉身上的雪漬，似乎是要拍去身體的寒冷。

“走吧！”抖落完自己身上的雪，他也是伸出手去，拂去林茜肩上的雪；剛準備幫她把帽子帶上，手卻不自覺地停在空中。

這場景，又是似曾相識?，F在想想，他們總會在不經意間，留下許許多多關于對方的記憶，或歡喜，或躊躇，抑或是悲傷，但它們都屬于你，和那個不知去處的他（她），“汝與子之所共適”，但問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