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3
“嗯，阿宇啊，你和茜茜到哪了？”
“奶奶，我倆走到小區門口了，等會兒就回去了。”
“行那你們慢點兒走回來吧。”
林鴻宇奶奶剛放下手上的手機，氣還沒喘幾口，就聽到外面門鈴響起。
雖然口上應聲、起身去開門，但林鴻宇奶奶心里仍是存有疑惑：這絕對不是她的孫子孫女，那現在又會是誰呢？
把門打開后，看到來人，林鴻宇奶奶臉上現出幾分驚訝，讓開門口，連聲說到：“王姐，怎么是你們啊？來來來，快進來，別凍著！”
唐茵奶奶踏進門來，笑著說到：“哎呀，這不我孫女跟你孫子一樣，今年就要去外地上大學了。更何況，咱們都已經是這個年紀了，能多走動走動，自然是要多走走。畢竟，過一年這機會就少一次了。”
“先別說那么多了！外面冷，等坐下咱們再聊。”
唐茵跟在她奶奶身后，坐在了沙發上。她臉上的表情雖然很是平靜，但在這人的家中，心里不免會生出些尷尬。
本來呢，她是沒有過來拜年的打算的。去年來這兒已經怪別扭的了，今年再來純屬是沒事找事。
盡管在家里她用學習作為擋箭牌，但耐不住唐茵奶奶的多次勸說，她也是沒了辦法，只好跟著走了過來。
唐茵坐在沙發上，屁股剛剛坐穩，身上厚厚的大衣還沒有脫下，就見林鴻宇的奶奶從房間里走出，手上拿著大大的紅包向她走來。
唐茵臉色微紅，起身連聲推辭：“奶奶，這可使不得！我這已經成年了，按理說，這紅包我已經不能再收了。”
“這是從哪聽來的說法？記住，我是長輩，過年給你這小輩紅包是理所當然的，你收好便是。”
似乎是看出唐茵眼中的為難，唐茵奶奶從沙發上站起，奪過紅包，放在茶幾上：“哎呀，小朱啊，我們就是過來給你拜個早年的，不是來問你要紅包的。而且，我也沒給你孫子孫女準備紅包，這再收你的，多不好啊。快收起來吧！”
見她們一再堅持，林鴻宇奶奶也就沒再過多的糾纏。把紅包收起來后，她坐在唐茵身邊，拉著她的手，臉上的笑容很是柔和：
“我看著你孫女，就感到親切。你說，我們家茜茜什么時候能有你孫女一半好，我也就知足了。”
“奶奶，你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門口傳來聲響，林茜的嬉笑聲遠遠的傳入。不一會兒，她就蹦蹦跳跳的走進了客廳。
看到坐在那里的唐茵一家，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勉勉強強說了句“過年好”，然后就尋了個位置，坐在那里，閉口不言。
沙發上的唐茵身體有些僵硬，臉上雖依舊平靜如水，但心中早已蕩起陣陣漣漪，眼底不時閃過幾分慌亂。
開門聲再次響起，一臉冷漠的林鴻宇從外面緩步走入。他心細的程度，比不少女生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一低頭，就發現放在角落里的那幾雙鞋子。其中一雙鞋的圖案，讓他眼眸微微放大，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沒有片刻的猶豫，他將已經解開的鞋帶重新系緊，打開門走了出去。
“哥！”
聽到開門聲的林茜心頭有些著急，雖然她自己也知道，以她表哥這穩如泰山的性格，肯定出不了什么事，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跟奶奶和唐茵一家打過招呼后，她也是到門口換上鞋，跟在林鴻宇身后跑了出去。
“你看看這兩個孩子！根本沒有一點兒大孩子的樣！”看著這對兄妹倆無理的表現，林鴻宇奶奶老臉一紅，很是氣惱的說到。
更讓她意外的是，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唐茵，此時也是從位置上站起，微微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林奶奶，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說完，她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奶奶，輕聲說到：“奶奶，我先回去了。你們在這兒好好玩，就不用管我了。”
本來唐茵奶奶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她臉色確實有些蒼白，只當是她最近學習壓力太大，囑咐幾句后，就讓她先行離開了。
……
“宇哥哥……你，沒事吧？”
看著蹲坐在路邊、面無表情的林鴻宇，林茜走過去，如林鴻宇那般蹲下，輕聲問到。
林鴻宇抬起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略有緩和，朝她擺了擺手：“我沒事！只是想出來自己靜靜罷了。”
“還是因為她嗎？”
見林鴻宇還是那副閉口不言的樣子，林茜沒忍住，繼續追問道：“哥，這都多長時間了，難道你還沒有放下嗎？”
林鴻宇拍了拍自己有些凍僵的臉頰，過了一會兒，嘴里才喃喃自語道：“連接生死兩界的陰差在河邊放紙船，給游蕩的靈魂引路。第一只紙船在河面上飄飄悠悠，最后失去了蹤影……”
林茜聽著他的話，一臉的不解，連忙開口打斷：“不是，宇哥哥，你能說的明白些嗎？”
林鴻宇白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自的繼續說到：“第二只紙船在河面上飄飄悠悠，雖然距離遠些，但最后依舊是失去了蹤影。
第三只也在河面上飄飄悠悠，距離更遠，但依然沒了蹤影。
就這樣，一只、一只的紙船放出，一只一只的消失，直至最后一只紙船。它仍在河面上飄飄悠悠，但卻是順著先前那一只只的紙船在河面上劃出的淡淡細痕前行，最后也終于到達了彼岸。”
故事說完，他扭頭看向林茜，輕聲問到：“怎么樣？有什么感想嗎？”
林茜眨了眨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嘴里才冒出幾個字：“這故事好無聊啊！”
林鴻宇微微一囧，額頭上幾道黑線冒出，最后還是無可奈何的說到：“小小的紙船在河面上飄過，仍會留下淡淡的劃痕；我心中的傷痕，也已牢牢刻印在上面，僅僅憑借時間的沖刷，又怎能讓它愈合呢？”
就像是臺風略過村莊，留下一片狼藉。縱然時間會撫平地面上的“疤痕”，會努力將一切復原，但村民心頭的創傷，以及那些深鎖在記憶深處的恐懼卻是永遠也無法抹去。
……
不知不覺中，一滴淚水已從眼眶中溢出，落在地上，悄悄融入，不曾濺起一絲塵土。
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眼眸微微閉合，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時光如雨，沖刷去記憶里的雜塵，卻也在不經意間抹去那些美好的記憶。
縱然覆水能收、破鏡可圓，可地上仍會留有水漬，鏡子上也難免會殘存裂痕；就算重歸于好，那也已尋不到過去的彼此，也換不回那時的感情……
“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林鴻宇暗暗看了眼那道正遠遠走去的身影，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對林茜輕聲道：“再不回去的話，奶奶就好擔心了。”
“嗯！”林茜點了點頭，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塵土，眼睛也偷偷瞥向那道身影。
現在的她，始終還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但她希望，幾年后，她也能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
林鴻宇躺在床上，有些失神的看著空蕩蕩的天花板，一瞬間，竟感覺自己的心里也是空蕩蕩的。
拿起手機，看著不久前發出的說說，短短幾分鐘，底下便已出現上百條點贊。手指輕輕劃過一個又一個頭像，翻至最后，林鴻宇臉上的笑容滿是苦澀。
果然，這次還是沒有她。
有多久沒有在空間看到她的頭像了？
有多久沒有看到那個灰色的頭像亮起了？
不知道。好像已經是好久好久，但又好像就在剛才。他的世界本已不該再有她的位置，可他自己卻仍期盼著她的出現。
腦海中回想起剛才發出的說說：
秋風拂過地面，卷起片片落葉
波濤涌向岸邊，攜走塊塊石礫
風起云涌，天氣變幻無常
不論世事變遷，只要最后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