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煙塵平息，坑中的胡痕才緩緩直起了身子，衣服已經碎成了一條條的布條，露出了精練的肌肉，他歪了歪頭，脖子發出咔咔的響聲：“還真是下得了手呢，要是普通人可能這一下骨灰都沒了。”

“轟——”

又是一顆直徑數十米的巨型隕石砸在了胡痕的身上，直接將他整個人砸入了地面，顧秋眼底閃過一縷猩紅色，一柄長達百米的光劍從天而降，狠狠刺入隕石中心。

“碰——”

一聲脆響，光劍消散，隕石炸開，一道身影從中飛出，是胡痕。

他的身體只剩下了上半身，一截截的肉芽迅速從他的傷口處長出，不過片刻他的下半身便長了出來。

“下手真夠狠的啊顧秋，”胡痕甩了甩腿，適應了一下剛剛長出來的身體，“可惜，同是不朽，我雖然打不過你，可你也殺不了我。”

“你是真的該死。”

顧秋冰冷道，天空瞬間變得漆黑，下一刻，一顆顆的星辰出現在空中，滿天光點。仔細一看，那些星辰竟然是一把把的金色光劍，閃爍著幽幽的寒芒。

“呵，真是好笑。”

胡痕笑著搖了搖頭，蹲下了身子：“一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喜歡上這個魔族的女人了。行了，別浪費精力在我身上了，多陪陪你抱著的那個女人，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得撒手人寰了。”

“顧……秋……”

一聲顧秋，讓他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他看向懷里，滿臉血痕的葉雨惜睜著一雙如水的眸子，指尖微動，卻最終沒有抬起來。

“我在，我在……”顧秋握住葉雨惜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這時，整個畫面再次變得模糊不清。

……

砰——

記憶碎片再次破碎，而當記憶再次清晰的時候，顧秋正站在半空中，他的正下方，正是一座擁有十幾萬人口的城鎮。

他面無表情的抬起手，一只只被焰鎖綁得無法動彈的妖物被他從虛空中拉了出來。

遠古大妖。

每一只放在外面都是可以獨霸一方的存在，可在顧秋的手中，卻像是嬰兒一般柔弱。

整整三百六十只遠古大妖。

“你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顧秋深吸一口氣，五指緩緩合攏，大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作了一灘血水，每一滴血液都可以使一方土地變成荒漠。

如河流般的鮮血在顧秋的指揮下緩緩流淌，在空中刻畫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法陣，這些血液里的磅礴能量在此刻都化作了支撐法陣運行的核心。

而地面上的人類此時也發現了天上的異象，都以為是神靈顯靈，朝著法陣的方向跪拜，一次又一次地磕頭。

看著下面的人類，顧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搖了搖頭，甩去了腦中的雜念。

“對不起。”

十指結印，血液法陣瞬間擴散，籠罩了整座城鎮，里面的人類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逐漸溶解，面帶恐懼地化作了血水。

……

“鐘飛，你他媽告訴我，為什么我不能復活她？”

顧秋抓著鐘飛的衣襟，大聲問道。

“她是魔族，而且是少有的皇族血統，你獻祭的那些人族體內魔族血脈加起來還比不上她的一條手臂。”鐘飛拍開了顧秋的手，淡淡道，“不過，你是成功的，借著三百六十遠古妖族的血，你至少成功把她的一魂一魄從虛無中拉了回來，她還有機會復生，但是復生的她，將不會記得你。”

“一魂一魄？”

“嗯。”鐘飛看了生死簿，“這一魂一魄已經入了輪回了，誰也不知道她會輪回成什么，或許是人，或許是動物。”

“有辦法幫我找到她嗎？”

“你們兩個之間，是有著羈絆的。總有一天會再次相遇，可能是十年，可能是百年。”

……

砰——

記憶碎片再次破碎。

胡痕，蘇蘇，梟劫三人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顧秋看向胡痕的眼中布滿了殺意。“我想起來了。”

“看完了？”胡痕瞇眼笑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拖那么久嗎？”顧秋冷冷的盯著胡痕。

顧秋的儲物袋光芒一閃，一個木盒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個木盒子通體是由紅木制成的，上面雕刻著一棵桃樹，桃樹上還棲息著兩只鳳凰。

在儲物袋中，時間是靜止的，所以盒子還像是新的一樣。

“這是我給葉雨惜準備的十八歲成年禮。”顧秋輕輕撫摸著木盒，隨后緩緩打開。

里面是一顆璀璨奪目的晶石。

“這是……”胡痕微微瞇眼，這顆晶石以他的見識居然沒見過。

“這是空靈石。”顧秋取出晶石，“你估計沒聽說過，因為這是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

“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胡痕面帶驚訝。

“你以為你所在這個世界就是全部？”顧秋冷笑一聲，“神，魔在這個世界可能是最頂端的存在，可在其他的世界，可能只是起步，而你以為對立沖突的仙力與魔力，卻是同源的，如果沒有你插手那件事情，葉雨惜她現在已經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仙神，而不是躺在地底下長眠。”

“你是說……你可以將仙力與魔力互相轉換？！”蘇蘇瞪大了眼睛。

“啊，對啊。”顧秋冰冷地看著胡痕，“你說，我該怎么感謝你呢，胡痕。”

胡痕此時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是嘆了一口氣。

“轟隆——”

一聲轟鳴，顧秋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蘇蘇和梟劫兩人只感覺周圍一陣扭曲，下一刻他們兩人竟直接被傳送到了數里之外。而在他們剛剛所站的地方，整個地面直接下沉了數米。

“咔——咔——”

站在最中心的胡痕，整個人的骨架都開始咔咔作響，渾身上下的皮膚都開始皸裂，崩出一道道的血口，他緊鎖牙關，鮮血從他的唇邊流淌。

“顧秋，他下界殺葉雨惜我們也有責任，而且這件事情我們還可以商量——”

蘇蘇大聲喊道，聲音在仙力的包裹下突破層層能量波，傳入了顧秋的耳朵。

“這件事情沒有必要商量，”顧秋冷聲道，“他必須死，但不是現在。不只是為了葉雨惜，同時我也答應了一個人，我會給他留一口氣，殺他的人，也不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