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且慢!”是千山!是千山從河面傳來的聲音,他能說話至少證明安然無恙。
吳聞對著河岸喊道:“先別來,這有怪物!”吳聞心想,少死一個算一個,沒必要全部人都搭上性命。
千山又喊道:“別動,等我!”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乘著一個大竹筏,正站在前頭,穿過濃霧徑直而來。
眾人遲疑暗道:“怎么后面還像有人在撐船?!”一時之間,都有些糊涂了。
竹筏快速穿過霧陣,沖上淺灘岸邊,船未停穩,千山就一個箭步直奔岸上而來
嘴里不停喊道:“且慢!且慢!各位我有話說...”轉眼就來到身前。
他快步走到吳聞身前,抬手將吳聞手中的劍按下,然后對著怪物身后的飛巖彈了彈手,說道:“大家先把兵器放下,我有話說。”他深吸了一口氣,這一連串舉止,更讓眾人不明所以了。但是千山既然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吳聞和飛巖收起了兵器。千山連忙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話音未落,竹筏的方向似有腳步聲向前而來,循聲望去,是一個滿臉白須的老頭,他手腳輕便,幾個跨步,就到了眾人面前。
方才幾人在羊腸小道還在閑聊說到,自打進了這西半球,除了機器還是機器,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能看見一個活人,眾人瞠目結舌,一時竟忘了言語,全都呆呆站著。
那老頭上到岸來,擺出一臉笑容,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初次見面,各位幸會。”說著行了個抱拳禮。
千山見眾人楞在原地,知道跟自己當時心情一致,忙補充解釋說道:“是這樣的,這位老先生是…”
那老頭搶過話來,說道:“我叫嚴守城,你們叫我嚴老頭就可以了”說完又哈哈大笑,邊往那怪物旁邊走去。
吳聞想要攔住,吼道:“前輩小心,小心這怪物傷你!”話未說完,那老頭已經走到怪物旁邊,用手掌拍了拍怪物的手臂說道:“它?它可不敢傷我,哈哈哈哈哈。”
眾人不敢相信的看著嚴老頭,嚴老頭卻若無其事像摸自家小狗似的,用手幫怪物抹去未干的水痕。嚴老頭說道:“它不是什么怪物,它是我的得力干將——昆侖。”
吳聞打斷嚴老頭的話,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道:“不對,它是侵入生物。會傷害我們的。”
嚴老頭一改嬉笑的臉,正色道:“哼,什么侵入生物,胡說八道!”
說完頭也不會走向竹筏,用力一跳,到了筏上。那怪物昆侖果然沒有任何攻擊行為,見嚴老頭扭頭走了,也轉過身去,前腳跟后腳,離竹筏還很遠的距離時,騰地一跳,蹦到竹筏上去,竹筏突然受力,震得筏身下沉又浮起來,兩側激起了一簾水幕。
這一切變化突然,眾人不知如何應對,都楞在了原地。
那嚴老頭上到船后,大聲問道:“都還上不上船,再不上來我就要走了!”
眾人見嚴老頭脾氣古怪,不敢多言,忙拾了家當,一溜煙都跑到竹筏上去。
竹筏從未容下這么多人,這時稍一受力,又往下沉了幾分。
“走吧。”嚴老頭叫喚了一聲,竹筏緩緩離岸。
吳聞等人分散而站,唯恐竹筏支撐不住散了架。這次坐定,往向船尾,卻是方才那昆侖怪物手支著竹桿在撐動竹筏,暗自叫奇,都不敢再聲張半句。
昆侖力大無窮,只一桿,竹筏便飄出幾丈遠。轉眼之間,幾十丈寬一條大河,轉眼之間就已經橫渡過來。
眾人下得船來,昆侖走如河中,兩手扶著船艙邊緣,輕輕往高一抬,竹筏如若輕羽,嘩的一聲被它從河上舉起,它大步跨向岸邊,將竹筏輕輕放在地上,然后跟人一樣,拍了拍手掌的灰塵,用雙手叉住腰間,做了一個呼氣的動作。
吳聞悄悄在飛巖耳邊說道:“這家伙學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不簡單吶。”
飛巖斜著眼,點了點頭,道:“可不,像真的一樣。”
暮云躲在風靈身后,只從她碰過昆侖,心中的恐懼就再也沒有消散過,總覺得那股冰涼,深深的烙刻在了她的臂膀上。
嚴老頭見昆侖放好了竹筏,對著眾人說道:“不介意的話,到老夫茅舍喝杯粗茶。”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完完全全不像是一種招待客人的口吻,反而像是老子命令小子的語氣,不怒而威,眾人不由自主的低著頭跟著他走。
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從上到岸來,腳上踩的全是綠蔥蔥的青草,雖然夜色朦朧,但是這種感覺,他們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打從進到這西半球以來,他們第一次接觸到綠色植物,興奮得暮云拉住風靈咬著耳朵說:“風靈風靈,快看,腳下全是青草!是青草!”興奮得手舞足蹈,但又害怕走在旁邊不遠處的昆侖,硬是憋住一口氣不敢聲張,動作十分滑稽。
吳聞等人,其實都已經相互發現了這個細節。地上有青草,證明這片土地有適合培育植物的植被,只要有植被,就有了一切的可能,花草樹木,自然不在話下。
唯一讓吳聞等人放心不下的問題是,為什么一個老頭會和一個碩大的怪物在一起?為什么這個怪物又那么湊巧是天才描述的侵入生物?為什么千山會表現這么平靜?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困惑著他們,但是形勢尚未明朗,他們不敢肆意妄為。再等等,看看到底事情為什么如此蹊蹺,畢竟我們人多他們人少,打起來也未必就會輸。他們暗自在心里給自己默默吃下一顆定心丸。
不遠處,一盞燭光,若隱若現透過小窗。嚴老頭領著眾人慢慢走在草地上,向著那燭光處走去,偶爾似乎還能聽見幾聲鳥叫。
眾人沉浸在按捺不住的歡欣雀躍之中,覺得這荒蕪的西半球似乎也并不那么荒蕪了。走不多時,便到了嚴老頭所說的茅舍前方。原來他就住在離岸邊不遠處,吳聞樂著道:“這老頭倒會享福,住在這靠山望水之處,自得其樂。”嚴老頭耳朵特別尖,他聽見吳聞細聲笑話他,罵道:“年級輕輕,不懂裝懂,無甚本事,凈會貧嘴。”罵得吳聞應也不是,不應也是,臊得低下頭去。
風靈壓低聲在吳聞耳邊安慰道:“別聽這老頭瞎說,他存心罵人。”
那老頭似乎又能聽見,瞪粗了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句,不再言語。
眾人隨之進到屋內,空間倒十分寬敞。里間布置,多為簡陋家具,但都一塵不染。
飛巖環顧四周,在后排悄聲低吟道:“看不出來,這老頭還挺愛干凈的。”
嚴老頭嘴角上揚。在一塊大樹木裁制而成扁平木板的臺子主位坐下,招呼眾人入座看茶。
看得出巖老頭特別心里高興,似乎心情略有好轉。方才的一些不愉悅早已被他拋諸腦后,他一邊手把茶壺沏茶,一邊熱情招待眾人,笑著說道:“來來來,各位,粗茶一杯,都是我自個種的花茶,各位遠道而來,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