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婉貞那雙大眼睛閃耀善良而羞怯的光芒。這雙眼睛使她清瘦的病容煥發(fā)煥發(fā)光輝，變得美麗。

萬廷禮伸手接過小像，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臉上露出感動(dòng)的神色。

“妹妹，謝謝你！”

接著，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哥哥。你一向忠厚寬容，現(xiàn)在對嫂子也不要太苛求，”婉貞說?！八芷?，很善良，現(xiàn)在處境又那么痛苦。”

“婉貞，我好像沒有對你說過，我有什么事責(zé)備過我妻子，或者對她表示不滿。你為什么老對我說這種話呢？雖然我并不滿意我的這份婚事，但我從沒有苛求于我的妻子，以前不會，今后也永遠(yuǎn)不會責(zé)備她?！?

萬婉貞的臉上泛出紅斑，沒有做聲，仿佛自己犯了什么過錯(cuò)。

“我待她怎么樣？我無愧于心。不論我的處境怎么樣，這種情況都不會改變。但你要是想知道真相……我不知道……”

萬婉貞的脖子和雙頰上的紅斑顯得更紅了。她想說些什么，但說不出來。

于是萬廷禮站起來，走到妹妹的面前，想要拍拍妹妹的頭。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閃耀著聰明、善良和異樣的光芒，但他沒有看妹妹，卻從她頭上望著門外的一片黑暗。

“我們到你嫂子那里去吧，該同他告別了?；蛘甙涯闵┳咏械侥惴块g里?！苯又f廷禮喚來下人“來人，搬行李?！?

“哥哥，我祈求上天保佑你凱旋歸來！”

“我知道你的心意?！比f廷禮說，去吧，婉貞，去找你嫂子。我馬上就來?！?

萬廷禮在去妹妹的房間的途中，在接連兩座房子的走廊里遇見了滿臉笑容的胡娥。這天他已經(jīng)在無人的過道里遇見這位帶著興奮而天真的笑容的小姐了。

“呀，萬公子，我還以為您在自己屋里呢！”胡娥說著，不知怎么漲紅了臉，垂下眼睛。

萬廷禮嚴(yán)厲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突然現(xiàn)出憤怒的神色。他沒有搭理她，卻避開了她的眼睛，輕蔑地望望她的前額和頭發(fā)，弄得胡娥臉漲的更紅，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他走到萬婉貞的房間，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在房里，她那愉快的聲音連續(xù)不斷地從敞開的門里傳出來。她說的很急，仿佛要補(bǔ)償長久

沉默失去的時(shí)間。

“哈哈哈……你想想，那個(gè)李老太君，多大把年紀(jì)了，還不服老，整天往臉上抹著……一張嘴牙都掉光了……哈哈哈，婉貞……”

萬廷禮聽到妻子在別人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議論和嘲笑旁人已經(jīng)很多次了。他皺了皺眉，悄悄走到屋里。

萬張氏身體微胖，臉色紅潤，手拿針線活，坐在安樂椅上，滔滔不絕地講起京都的往事和當(dāng)時(shí)的談話。

萬廷禮走到她的跟前，摸摸她的頭，問她是否從旅途勞頓中休息過來。她回答了一聲，又繼續(xù)講話。

幾匹馬停在大門口。屋外是漆黑的秋夜。幾個(gè)仆人拿著燈籠在臺階上忙碌著。巨大的邸宅燈火輝煌，高大的窗子亮著燈光。下人們聚集在前廳，準(zhǔn)備給少爺送行。

全家人都站在大廳里，包括萬廷禮的幾個(gè)隨從，胡娥，萬婉貞，萬張氏。

萬廷禮被召到父親的房間里，老頭子想單獨(dú)同兒子告別。大家都在等他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