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妹妹來了。”有人提醒了一聲。

我別過頭看，只見一位40多歲的中年男人出現，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導演熱情地迎上去，與他握手。

啞妹妹原來是男的？！

這位網文大咖從不接受任何采訪，光從名字來判斷，弄得大家都以為他是女的！

怪不得我從他的文中，總能體會到一種剛陽之氣，他筆下的女主，外表雖柔弱，性格卻堅強無比。

他耍酷戴著墨鏡，遮蔽了大半張臉，下巴與嘴的輪廓分明，看上去有些傲氣。

頭發已經半百，不過不影響他張揚的氣場。

導演與他寒暄之后，介紹了演員的海選情況，然后準備逐個將我們介紹給他。

我搶先站起來說道：“導演，我能不能單獨跟這位啞妹妹先生說句話？”

大家詫異地看向我，我居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傲慢而冷漠，很難打交道，而且脾氣很大，誰也不敢惹他。

導演有點尷尬地對啞妹妹解釋：“這位334號，一直說要找您。我想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

“有話不能當著大家說？”啞妹妹冷冷地問我。

“是劉院長讓我來的，有關金小姐的事情。”我解釋。

他站起來，說道：“你跟我來。大家稍等。”

我隨他進入他專屬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就像一個植物園，到處都擺放著花草。

他的班臺上，有一株仙人掌，在帶刺的頂端，綻開了一朵肉嘟嘟的大紅花。

他摘下墨鏡，仔細地欣賞起，竟然把我忘在了一旁。

我清了清嗓門，他這才想起來，頭也不回地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曾經是金素梅最好的朋友。”我自我介紹。

“這么說現在不是了？”他問。

“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大家都長大了，她已經成家，所以我們的關系就沒那么親近了。”我說到這里，進入正題，問道，“你能確定您就是金素梅的親生父親嗎？”

“這需要做DNA鑒定才能確定，可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他轉過身來。

我看清楚了他的全貌。

他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大帥哥——

天庭飽滿挺拔，鼻梁高挺，滄桑感都聚在他的眉眼之間。

我從未見過父親，他這樣的年齡的男子，莫名地對我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吸引力，或者說是親切感。

我很艷羨金素梅，她比我幸運，有這樣一位父親去尋找她。

我的父母為什么從來就想不起我來呢？他們是否還在人世？

“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只怕她來不及跟您做親子鑒定。”我說道。

“為什么？”

“她現在在法國遇上了一個很麻煩的官司，需要找律師和翻譯幫她脫罪，我想只有您有能力幫上她。”

“你把她的聯系方式和地址給我，我會去處理這些問題。”他平靜地說道。

我松了一口氣，不管最后能不能確定他是不是金素梅的父親，至少現在，他肯幫忙，那我也就不用那么著急去法國了——

說句實話，我現在真的想演女一號，只是擔心他會反對。

“還有事嗎？”他見我欲言又止，問道。

“的確還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

“有話直說，長話短說，會議室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們。”他面無表情，讓我驟然覺得與他的距離又拉遠了許多。

我有些緊張，攪著手指頭說道：“我來找您，就像遇上了幸運大神，天上都能掉下餡餅來，所以，我有幸被導演選中出演女一號，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夠同意？”

他揚了一下眉毛：“雖然你有可能是我未來女兒的朋友，但是也不能這么走后門吧？”

“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金素梅是您的女兒，如果我出演您的作品，很有可能會被人扒出過去的一些事情，只怕——”

“你有不可告人的往事嗎？”

“不，不是，我是擔心金素梅受到影響，最終會牽累您。”

他嘴角劃開一絲無所謂的笑容：“我怕牽累的話就不會尋找自己的私生女了。你只要覺得影響不到你本人，你擔心別人干什么？你難道是為別人活著的嗎？”

他這話給了我一個定心丸。

既然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擔心女兒，我去擔心金素梅干什么？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我首先得為我自己活著！

“那打擾您，我沒別的事了。”我挺直了胸，從來沒有感覺這么輕松過。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一眨不眨，仿佛在研究我是不是說謊了，我感覺不自然，轉過臉去。

“你是怎么到孤兒院的？”他問。

“聽人說，我還在襁褓之中就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

“你多大了？”

“25。”

“這么說比金素梅大一歲？”

我點點頭。正因為我認為比金素梅大，所以我總是以姐姐的身份來要求自己，對金素梅也就格外地寬容，總覺得她是個小妹妹。

“走吧！”他重新戴上墨鏡。

我連忙跟上。

當坐回會議桌旁，他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其實他不戴墨鏡也很帥，為什么非得在室內戴墨鏡呢？

難道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真實的樣子？

或者是為了把眼睛藏到鏡片后以更好地觀察別人？

導演繼續前面中斷了的事項，逐一想他介紹我們。

“海選下來，我們確定了兩位女演員可以作為追月的扮演者，一位是333號。”導演介紹道。

一位清秀的小姑娘站了起來，看上去還是個中學生的樣子。

“333號今年18歲，剛上大一，電影學院的高材生，學的就是表演系。”

她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微笑著露出臉頰上的小酒窩，一舉一動都是那么可愛，標準的小蘿莉啊。

我看著她，心想，完了，我怎么能夠跟她相比呢？

無論是年齡還是學歷背景，我都不是她的對手。

“這位是334號，虛歲25。非科班出生。”導演接著介紹我，給我新編了一個號。

我站起來，誰也不敢看，視線看著桌子，低頭向大家致意。

之前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被確定了呢，沒想到還有競爭對手，那我一定只是333號的炮灰。

“你倆都看過劇本了嗎？”啞妹妹問。

“看過了。”333號清脆地回答，“我是啞妹妹的忠實粉絲，您的每一部作品我都認真研讀過。”

“你呢？”啞妹妹問我。

“瀏覽過。”我抬眼看他。

他交叉的雙手放開來，平擺在桌子上，身體前傾，犀利的盯著我，問：“那你對追月是個什么樣的印象？”

“輕微的自閉癥。”我回答。

會議室哄堂大笑。

啞妹妹的嘴角也往上勾。

我連耳朵都發燒了，看來我這回答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