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在鳳儀殿,太醫(yī)令陸太醫(yī)帶著太醫(yī)院醫(yī)術(shù)高明者細心料理皇后,不應(yīng)該說是宸儀太后的病情,待來日病情好轉(zhuǎn),正式行大典。
元瑾遙的登基大典自然有禮部來操辦,雖然倉促,但也不出什么大錯。
此刻的她只要等著黃袍加身,接受群臣百姓的朝拜就行了。
至于天家換皇帝,莫說她已經(jīng)將元臨初元明珂的罪行公告天下,即便沒有說辭,尋常百姓日日為生計而忙,誰當皇帝他們根本不會關(guān)心。
天下安定,輕徭薄賦,不論坐在皇位上的是誰,他們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就行了。
所謂正統(tǒng)不正統(tǒng),貴族和士大夫會講究,因為他們是一個利益集團。等到利益破散,也不會講究正統(tǒng)了,還不是誰行誰上。
所以坐在高位的人,權(quán)衡至關(guān)重要。
她此刻操心不了自己的帝位穩(wěn)固,因為一切都剛剛開始。
權(quán)力還不在她手中。
她還只是貴族捧上來的泥菩薩。
但有些人她還是可以處置的。
元臨初元明珂,已經(jīng)是兩個人廢人了。
他們被幽禁于宗府地牢,他們被關(guān)在一起,顧昭儀和謝貴嬪關(guān)在一起。至于原來那個太子妃顧氏,元臨初當然是用完就扔,他不可能娶一個告發(fā)自己丈夫的女子。一個沒有用的棄子,他也不會娶過來浪費自己的感情。
顧朝雨聽說元臨初要娶皇后納貴妃,瘋癲無狀,但她畢竟又是顧昭儀的族人,被元臨初幽禁在原太子?xùn)|宮。
如今的她跟當初的元瑾遙樣子沒什么區(qū)別。
只不過她是真的瘋癲了。
元瑾遙是謀定而后動。
顧朝雨可恨,是她首告,潑了太子哥哥一身臟水。
但這一切背后的謀劃者是元臨初和元明珂。
還有他們的好母妃。
顧朝雨誣告先孝靖皇帝,罪當誅三族,念及孝靖皇帝遺志,將顧朝雨廢為庶人,終身幽禁于東宮。
曾南佳問。
陛下不殺顧朝雨是因為她曾經(jīng)與太子夫妻一場嗎?
她依然稱呼他為太子。
元瑾遙也并不會介意。
當然不是。
因為有的人她不配死。
活著的人歷盡煎熬,卻依然不得善果,她憑什么可以這樣瘋了,什么都不記得然后安然地死去。
朕會讓太醫(yī)盡心盡力醫(yī)治她,讓她神志如初,讓她明白她做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樣的下場,讓她終身在悔恨中度過。
至于元臨初和元明珂,她不會殺,他們不配臟了她的手。
讓他們自己做選擇吧。
這兩個人到底是弒兄殺的角色,這會倒是還挺冷靜的。
跟隔壁已經(jīng)形容似八十老嫗的兩位嬪妃氣色好了挺多。
當然也是她特意交代陸太醫(yī)認真照料他們的飲食。
為了今日的好戲。
元瑾遙穿著一身白衣來見他們。
他們見她來了,也不起身。
元明珂說:“妹妹今日是來殺我們的嗎?”
元臨初說:“你敢殺我們,我們會化成厲鬼,讓你永世不得安生。父皇若是知道——”
他想說先祖要是知道她殘殺手足——
可是他們不本就是弒兄殺父之人。
她沒有回答,她冷笑。
“元臨初,元明珂,你們今天只有一人可以從這里活著出去。”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
她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元臨初基本沒有猶豫就摔碎了瓷碗,拿起瓷片向元明珂扎去。
呵,果然如此。
“皇兄我對你如此忠心,你居然殺我。”
“我會活下去。”
但慢慢聽著——似乎。
她聽到的是元明珂的聲音。
“他——死了。”
這么快就有結(jié)果了么?真是無趣——她讓侍衛(wèi)進去檢查了元臨初的尸身,然后把渾身是血的元明珂拖出來。
她平淡地說:“把他挪去顧氏和謝氏的牢房,好生養(yǎng)著。”
這時陸太醫(yī)低聲說了一句:“遵旨。”
——太子哥哥,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好兄弟,毫不猶豫可殘殺手足。
她一身白衣,或許是在祭奠她死去的哥哥們。
或許是在祭奠過去的辰安公主元瑾遙。
這時陸太醫(yī)又說了一句:“陛下保重身體。”
元瑾遙笑了。
他會關(guān)心她的身體。
“陸太醫(yī),當日你對朕的恩情,朕銘記于心。”
陸太醫(yī)說:“為陛下效勞,是臣的榮幸。”
當日若非陸太醫(yī)瞞天過海,又幫她易容,她就不能那樣輕易地逃出生天。
可是陸太醫(yī)對她到底——
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