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活了二十一年,倒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眼前這姑娘不過十六芳華,正是最懵懂無知的年紀,卻又偏偏帶著一股靈巧的勁兒,有時候倔強堅強,有時候執拗又可愛,像是解脫了什么束縛,和那日街上初遇一點兒也不一樣。
秦芷也并沒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么錯誤的,李清歡倒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轉身開懷大笑的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她。
“秦芷,還不快跟上來?我給你安排個房間住下。”
秦芷高興的甩著手中的包袱跟了上去。
她確實如同解脫了一般高興,身上終于背負著所謂的血海深仇,不用時刻行走在刀尖上,能夠活得如普通人一般自在。
她抬頭看著眼前少年的背影,陽光從小樹枝丫穿過,屬于春天的陽光照在他的衣袍上,衣角的金線隱隱泛光,他忽然回頭,笑看著秦芷。
“總是這么盯著我做什么。”
秦芷抿嘴,沒有說話。
——
秦芷萬萬沒有想到,她收拾好了東西之后,李清歡說要帶她去個地方,秦芷看著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答應了,沒準是眼前這人查到了什么關于紫袍刺客的線索。
可是,當二人在長安城的一處茶樓坐下的時候,秦芷心里一陣無語。
她就坐在李清歡對面,茶樓里來來往往人很多,還有叔叔先生坐在最上方,繪聲繪色的不知道描述著什么,一股苦茶的清香味縈繞在鼻尖,即使他帶了個面紗,也仍然能聞到這股味兒。
這苦味秦芷十分不喜歡,按理來說小女兒家應該吃點甜食才對,雖然她并沒有怎么吃過甜食,都是家里的一些粗茶淡飯。
李清歡端起眼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定定的坐下,“你有的時候有些浮躁,可以坐下來仔細聽聽這里的說書先生說什么。”
秦芷皺眉。
“我和你非親非故,你不過是救了我一命,我為何要依你改了我的性子?”
李清歡卻答,“我不是要你改了性子,只是想讓你明白安靜的性子是什么樣子的,你今日遇刺,如今要想能夠在這長安城中自由走動,就要換個性子,讓別人壓根認不出你來。”
說到底不過是四個字,學會偽裝。
秦芷從小被父親教育長大,壓抑隱忍,而又喜歡沖撞頂嘴,她從不肯讓自己屈膝,也不愿改了自己這有時候風風火火的性子。
可是李清歡這么一說,好像也在理。
她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仔細聽著說書先生在講些什么,四周好似也安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人也沒有那么急躁了。
“……要說這如今李唐皇帝,那可是少年雄才,當初不過是年幼小兒登基,被太后掌權,卻一步一步從太后的手中奪回實權,與自己幾大兄弟和叔叔抗衡,最終將他們斗了個人人仰馬翻!”
“……”
居然說的是大唐皇帝李殊。
秦芷有些吃驚,卻又來了興趣繼續聽,認真的聽這說先生說了李殊的仁德與厲害之處,越發覺得自己選擇不復仇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