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酒醉的人清醒后彭洛公式性地安排了幾人做調節,打人的幾人賠禮道歉付了醫藥費,周子軒的女友又押著他去醫院看望了受傷的短碎發,事情也算就這么了了。
晚上周賀聽說之后強烈要求加班到深夜,被林姨拒絕了:“你看你在這里做了這么久,也酒碰到這么一起,而且現在打電話報警什么的都挺方便的?!辈⒃偃谥苜R千萬不能告訴徐舒寧。
周賀無奈,只得答應,等晚上下班的時候一再跟林姨說,讓她有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聽到林姨答應后才離開。
林姨看著周賀離開,問徐叔:“老徐,昨晚那孩子你認識嗎?”
徐叔搖頭。
“我看那孩子好像是在附近流浪的,不然我去找一下?”
徐叔道:“等收攤之后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聽他們說旁邊廣場入夜之后會有人在那些凳子上過夜。”
林姨道:“廣場那邊雖然有些地方有屋頂,到底不能遮風擋雨,這么冷的天,那小孩又穿得那么少,凍著涼了怎么辦?要不我回去把你穿不了的衣服找出來?”
徐叔見林姨說做就要做,便不疾不徐地勸道:“不著急,等晚上再說,那人什么情況我們都不清楚,萬一做錯了不是得不償失了?”
林姨一想也是,昨天她近距離看到了那孩子,應該要比周婉要小一點,這么點大的孩子,應該是在讀書或者在父母的庇護下找一個輕松一點的工作,不是就這么臟兮兮沒著沒落的深夜也不歸家。
收攤后徐叔帶著林姨一同去了廣場,廣場很大,又因著天冷夜深的原因,除了徐叔兩人之外就只有偶爾傳來的不知名的蟲鳴。
徐叔找遍了廣場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找到那人,只能遺憾回去。
一連找了好幾天,林姨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只是她還是沒放棄去尋找孩子,徐叔對此并不阻止,還陪著她一起去找。
只是徐舒寧在C城生活讀書那么多年,多少也有點人脈,還是知道了徐叔受傷的事,他倒是沒有直接給林姨打電話,與周賀聯系之后想了想最終也沒有給徐叔他們提,只是聯系得更加勤快了。
林姨感嘆了一聲徐舒寧終于有點像樣了,轉過身又繼續忙去了。
這天晚上收攤后徐叔陪著林姨又去廣場找了一圈,依舊一無所獲,正要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大排檔旁邊的垃圾桶旁站著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正在翻找著什么,垃圾桶上面放的打包袋悉悉索索的。
人影見著人來了也毫不在意的繼續翻找著,林姨遲疑地喊了一聲:“那小孩?”
正在動作的人影停頓了一下,抓著包裝袋就要跑,林姨急得大喊道:“別跑,小心摔跤。”
話音還未落,人影就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林姨兩人忙上前,走近后一看,果然是那晚的流浪漢。
小孩站起來局促地向林姨笑了笑,沒動。
林姨看著小孩瘦弱矮小的身軀,半晌后才嘆息著問:“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蠕動了兩下嘴巴才訥訥道:“朱超。”
林姨沒聽清,問了兩次才聽清楚,她皺著眉頭看著小孩身上單薄破爛臟兮兮還泛著些許酸臭的衣服,又問:“你多大了?家在哪里?家里的大人呢?”
朱超提著包裝袋的手緊張地捏成條狀:“我爸媽都死了,沒家人了。”
林姨一聽,心里充滿了憐愛,聲音又柔了兩個度:“你幾歲了?怎么在這里?”
朱超低著頭半天都沒說話,見狀,徐叔攬住還想繼續問的林姨,對小孩道:“那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止是手受傷了,你怎么樣,身上的傷好了嗎?”
朱超見徐叔換了話題,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只是聲音還是很小小聲的:“我沒事的?!?
林姨還想說什么,徐叔搶著道:“你明天還在這里的吧?”
朱超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徐叔道:“那有什么明天再說,夜深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林姨轉頭看了徐叔一眼,又轉過頭來和藹地對朱超道:“我們先回去了,你小心著點?!?
朱超見兩人離遠之后才找了個凳子坐下,打開已經冷了的食物塞嘴里。
菜上的油已經凝固了,他一點也沒感覺到油膩,兀自狼吞虎咽著。
等上了面包車,林姨才帶著點抱怨問徐叔:“你剛才干嘛不讓我繼續問下去?”
徐叔一打方向盤:“小孩還小,別傷了他的自尊,?!?
“可是……”
“小孩無父無母,長這么大受了不少的罪,別著急,慢慢來。”
林姨才哦了一聲偃旗息鼓了。
第二天晚上,林姨空了就往河堤旁看去,弄得周賀疑惑不解。
今天晚上的小孩來得比較早,大排檔還沒收攤,林姨招呼他坐下后給他端了熱乎乎的飯菜,還有一碗湯。
不知道是冷還是緊張,小孩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林姨假裝沒看到,笑呵呵地招呼小孩吃東西。
朱超看著面前散發著熱氣香噴噴的食物,受不住誘惑,不由自主地抓起筷子吃了起來。
林姨并不看著他,只站在灶臺旁跟徐叔說話。
朱超吃完后期期艾艾地站起來,林姨才走過來將東西收拾好后又招呼著他坐下。
閑話一番后,林姨已經將朱超的話都套得差不多了,回家的路上對著徐叔一陣地唏噓。
“小孩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家里也沒個大人,從小受苦,碰到壞朋友寧愿在垃圾堆里撿吃的也不去偷去搶,本性不壞?!?
徐叔在灶臺邊聽了個大概,聞言道:“明天我去找一下彭洛,看他們能不能給小孩找個工作,哪怕是端盤子洗碗也比這樣無依無靠的好?!?
林姨道:“可這孩子好像沒有身份證?!?
“戶口本也沒有?”
“不知道,忘記問了……”
徐叔沉默了一下才道:“沒事,彭洛那里應該會有線索,現在網絡這么發達,總能解決的?!?
只是等徐叔見著彭洛之后才發現事情沒那么容易。
朱超有身份證號碼,但是沒有戶口本和身份證。
換言之,朱超自己所說的身份信息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要辦身份證必須要拿戶口本才行。
徐叔道:“聽這孩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要真回老家也不方便,況且這孩子還小,你們看能不能特事特辦,至少讓他先安穩下來?”
彭洛無奈道:“現在正是創文的時候,流浪人員是要全部被遣送回原籍的,朱超可能就是因為沒有身份證明才沒被帶走,異地辦身份證倒是可以,可是平白無故多了個戶口,那上級就得查我了!”
林姨急道:“那怎么辦,總不能讓這孩子就這么毀了吧?”
彭洛道:“現在只有讓收容遣送站安排他回去拿了戶口本,到時候辦身份證也好,上班也好,就比較方便了?!?
林姨嘆道:“小孩出來流浪的時候還小,現在也不知道家里還有沒有人,要是戶口本找不到了該怎么辦?”
彭洛道:“可以讓當地出了證明重新補辦一本?!?
林姨兩人想了想,還是沒想到什么好辦法,只有離開了。
晚上等朱超到了大排檔的時候,林姨將事情跟他說了,并希望他能回家先將身份信息補全。
朱超為難道:“收容站會不會將我隨便扔了?或者是殺了取內臟賣錢?”
林姨聞言瞪大了眼睛:“你在哪里聽到的這種說法?”
朱超道:“以前一起流浪的人說的,他們都不敢去,我也不敢。”
林姨明白了,這就是為什么小孩在外面流浪這么久的原因,他害怕。
林姨從灶臺下拿了一包衣服出來交給小孩:“我已經跟彭警官說了,他會聯系你家鄉的派出所,你放心,現在制度嚴格,他們不敢這樣的,等你的事情都弄好了,要來C城也好,在家鄉工作也好,總比現在好對不對?”
朱超沒接衣服。
林姨抽出點菜單寫了一個電話號碼后撕下來給朱超:“這是我電話,你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這樣總可以放心了?”
朱超接過紙,終于抬頭給了林姨一個羞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