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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懷疑與猜忌

褲哥!”

我聽到背后有人在喊我,是小劉的聲音。于是我只是“哎”的應了一聲,并沒有回頭,視線依然停留在房間里那臺監視屏幕上。

屏幕里,能看到被關在拘留獨間里的許梓煙許師姐。

她正躺在床上,雙腿很不文雅地掛在了墻壁上,整個人貼合著墻壁形成了一個古怪的“L”形。

可真是不文雅啊師姐……

我內心忍不住吐槽道。

“褲哥,容局喊你過去。”

小劉走到我身邊對我傳達道,我點了點頭,視線卻依然留在那塊顯示屏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刑偵女神許梓煙啊……”小劉也跟著我一起盯著屏幕里的許梓煙,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沉默一會兒后重重嘆了兩口氣,“說真的褲哥,許師姐和我想象中的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像!”

“那你想象中的她應該是什么樣子?”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劉用手撓了撓自己那短到足以看到白色頭皮的平頭,“別的不說,至少發型應該是餅干那樣的短頭發,最長也不該超過這兒吧!”他說著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的確,師姐的頭發的確是有點兒太長了,當時在隊里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被容局說過,但作為容局的得意門生,容局一直把她當個寶,她也就從來沒剪過,自從當了老師之后,只感覺她的頭發好像留更長了。

不過……說實話,師姐還真是留長頭發好看啊,漂亮的就像是電視上的明星一樣。

“而且……最主要的是感覺一點兒都不硬氣。連我都覺得師姐是被冤枉的,結果她好像完全不在乎,連抗議和反駁都沒有,說把她拘留就拘留了,感覺就像一只小綿羊。”

一只小綿羊……

你這思想很危險啊!年輕人!

我內心忍不住發出這樣一聲感慨,看著畫面上的師姐,她正高舉起兩只纖細的右臂,好像是在用手指戳著上方的空氣,又像是在半空中比劃著什么。師姐的表情嚴肅的很,感覺就像是在做某種宗教儀式一樣的莊重。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明顯的寒意……

這個女人,雖然的確長了一張明星一樣的臉,身材也瘦瘦小小看起來很柔弱。

但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她可是當年被稱作“刑偵女神”的傳奇存在!

師姐繼續揮動著自己那又白又小的手,在空氣中畫著我們看不懂的幾何圖形。

她就這么重復地畫著,看了好幾遍之后我才突然意識到她究竟是在畫些什么!

案發現場的平面圖……不對!不是平面圖!那應該是案發現場的3d立體圖!

……

當我到容局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半躺在椅子上,辦公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現場照片和證物照片,手里則翻著一份薄薄的文件,看樣子應該是這起案件的資料。容局看到我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小孫,梓煙那丫頭怎么樣?”他關心地詢問道,畢竟自己的愛徒,不得不說,容局對師姐簡直像是對親妹妹一樣的好。

“給她找了間環境最好的獨間讓她安心呆著,總體來說,師姐狀態挺好的。”

容局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他的視線繼續在手中的文件上來回掃動著,并快速翻動著手里的文件,好像在尋找些什么。

“容局,我覺得……有問題。”

我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轉過臉來望向我,見我不再言語,容局催促著追問了一句,“什么問題?”

“很多問題。”我只覺得自己有些詞窮,實在不知道該怎么來表達內心的困惑,毫無疑問,受害人背部的針孔已經說明這絕對是一場他殺而非自殺,但是,我當時的確就在現場,也親眼見證了那就是個密室。密室的最大意義,不就是為了讓警方誤推出受害人是自殺的錯誤結論嗎?既然如此,又為什么要留下所謂的證據,讓警方判斷起為一場謀殺案呢?

“動機不合理,因為頂撞了幾句就去殺人,說許師姐會做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相信。”

容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認可了我的說法,還是單純地出于一種禮節上的回應,“還有嗎?”他追問道。

“按照許師姐的反偵察能力,她要真是想犯罪,根本不可能留下那樣明顯的破綻,像什么在犯罪現場留下自己的職工牌這種情況,我覺得就算是個普通人也不至于出這么大的紕漏,何況是許師姐!”我說得有些激動,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許多,容局抬起低垂著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露出笑容,“小孫你對梓煙還挺上心的嘛!”

我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有什么深刻含義,“許梓煙師姐是城北分局,不!是荊溪乃至全中國的驕傲!”我立正了身子,差點兒就下意識朝容局敬了個禮。

沒有任何說笑的成分,這樣一個天生有著超出常人的鮮明洞察力和執行力的女警,涉獵廣泛,文武雙全,就算放在全世界來看,也絕對是不多見的。

說的夸張一點兒:師姐她絕對是國寶!

容局的喉嚨里淌出淺淺的笑聲,他將手里的文件端正地擺放在了桌子上,坐直了身子,視線直直地望向我,“這起案件,正常人都不會覺得許梓煙是兇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有人在陷害她。”

“那為什么?”

“把許梓煙關在我們這兒,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們,都不算是一件壞事。”容局用手支著自己的下巴,他應該還不到四十歲,在這樣一個年紀做到地方分局的局長絕對算得上年輕有為。最關鍵的是,曾經被稱作中國刑偵界金童玉女的許梓煙和凌逸都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部下。其個人威望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你覺得是誰在陷害梓煙這丫頭。”容局望著我低聲問道。

“那當然是兇手啊!”話說出口后我又覺得實在是有點兒太盲目主觀了,于是趕緊補充了一句,“至少是和這起案件有著密切聯系的人。”

“如果是兇手做的,那他為什么要陷害許梓煙,單純為了給自己脫罪?”沒等我開口,容局就自問自答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家伙是梓煙的仇人,對梓煙抱有敵意甚至于是殺意。”

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么容局說把師姐關在局子里并不是一件壞事,的確,不管究竟是誰在陷害師姐,至少說明的一點就是,那家伙對師姐肯定抱著負面的情感,那么,這個時候對師姐來說,最安全的地方肯定就是在城北分局里了。

“師姐有個弟弟,會不會有危險?”我突然想到了昨天見過的那個小男孩,他和被害人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這讓我不禁擔心這孩子有沒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目標。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的話,師姐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了。

容局低頭沉吟了片刻,“你安排個人暗中保護他一下,并且一定要告訴他,這段時間務必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點頭,“容局,你說師姐待在這兒對于我們也是好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容局望著我,臉上再次綻放出了笑容。

“這不顯而易見嘛傻小子!”他的右手輕輕敲了敲桌子,發出一陣有規律的“咚咚”聲,“這案子這么棘手,不找點兒外援怎么能順利搞定呢?”他手上敲擊的動作力氣大了許多,速度也加快了,“你不要忘了!那可是許梓煙啊!”

他這么說著,每一聲敲擊的聲音精準地對應著從他嘴里說出的每一個字。

鏗鏘而有力。

從容局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雖然內心的壓抑感減輕了許多,但整個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所有的信息像漿糊一樣在我的大腦里翻滾攪動著,讓我簡直想吐。

小會議室的門正好開著,沒有人,我一個側身走進屋去,擦掉會議白板上那些已經看不出內容的字跡,拿起黑色記號筆在上面整理著頭腦里亂七八糟的信息。

14:00,接到報警,三中發生兇案,男聲;

14:20,到達三中,十分鐘后見到許梓煙;

14:40,到達儲藏室,發現死貓,無異常……

在寫下“無異常”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手明顯抖了抖。腦海努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空氣中彌漫著那只死貓腐爛后發出的惡臭味。日光燈下,灰塵隨著熱浪一起泛動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再加之想到自己被報假警的給騙了,心里就不爽得很。當時的自己只想著趕緊離開那個地方,的確忘了檢查一下現場是否有其它異常。

有沒有可能,現場有異常但卻被我忽視了?

我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猜想給嚇了一跳,在“無異常”這三個字上,我重重畫了個圈,然后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我覺得自己或許該去問下許師姐,如果當時現場存在有不正常的地方,按她的觀察力肯定是能觀察到。

我有些后悔當時沒讓師姐進現場,但這個時候所有后悔都無濟于事了。拿起筆,繼續往下羅列著時間段。

18:20,二次報警,受害人詳細信息,女聲(?);

18:35,達到三中;

19:00,師姐到達,進入學校;

19:11,發現尸體;

兩次報警電話到底是誰打的?兇手嗎?第二次報警電話的聲音和第一次的有明顯的區別,更像是一個女孩子。這就說明,兇手可能不止一個人。

我又開始努力回憶當時案發現場的環境是什么樣的。

房間里一共有四組架子,除了最靠里的那排架子,和堵在門口的那排置物架,另外兩組架子一齊都倒在了地上。架子上的雜物也灑了一地,整個房間就好像剛被掃蕩過一樣,凌亂的一塌糊涂。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的尸體。

整個身子以一種詭異地姿態扭曲著,壓在一個倒地的置物架上,幾個顏色各異的廢紙袋就這么無規則地散落在她的身上。

不行,完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我用力地敲著自己的腦袋,痛恨它為什么沒能發育成師姐那樣的水準,哪怕只有師姐的一半,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好啊!

——你不要忘了!那可是許梓煙啊!

想到容局那句話的時候,我的心里寬慰了許多。

是啊,那畢竟是許梓煙啊!一般人怎么可能有她那樣的腦子。

內心充滿了羨慕和嫉妒的情緒,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我轉身,發現佳馨正站在門口。

“褲哥。”她疑惑地望著我,似乎對我為什么會一個人待在小會議室感到有些費解。但當她的視線注意到黑板上我所寫的內容后,臉上的困惑也隨之消散了。佳馨走到我身邊,手指點了點我在白板上列出的內容。

“能發現什么嗎褲哥?”她手里端著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我,朝我眨了眨眼睛。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我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佳馨沉默著觀察著白板上的內容,“如果許師姐能幫上忙就好了。”佳馨這么說著,聲音中透露出來的與其說是遺憾,更多的卻是期待。

我附和著點了點頭,視線來回掃視著我寫在白板上的內容,但是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唔!好甜!”

甜到幾乎發苦的咖啡刺激著我的味蕾和口腔,讓我原本還昏沉沉的大腦一下子清晰了許多。我一下子意識到這肯定是佳馨倒給小劉那小子的。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里卻突然傳來一陣催促的聲音。

——去現場吧!

心里這么告訴自己,把喝了一口的咖啡遞還到佳馨的手里并向她道別,我快步走出了所里。

當我重新來到學校的時候,雖然門口的那個門衛大爺還是對我一點兒都不友好,但畢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并沒再攔我,只是朝我冷嘲熱諷地說了句,“你們警察真厲害!許老師好心給你們開門,你們倒好,直接把人給抓進去了。”

我雖然很想跟他解釋,我們并沒有抓師姐,也就是他口中的許老師,只是單純地想向師姐了解一下情況而已。但料想著跟他解釋肯定也解釋不通,所以干脆就當做沒聽見,直接把車開進了學校。

到那間儲藏室門口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竟然圍了一大圈人,全部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我以為又出什么事了,上午竟然發生了一群學生沖進現場拍照的突發失控狀況,我只好將負責看守現場的人數也從一人調整到了四人。但畢竟學生人數眾多,再加上現在的學生一個個的都鬼得很,動不動就是拍照錄像,嚷嚷著要投訴,讓身為警察的我們頭疼不已。

生怕上午那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我趕緊上前查看,結果卻發現,這些圍在這邊的家伙只是拿手機拍著照,大家有說有笑的,好像在參觀一個旅游景點一樣。

雖然已經聽之前來處理狀況的小劉描述過,那些學生把現場當做旅游景點合影留念。而但當我真正親眼見到的時候,內心還是感到一陣驚顫的恐懼。

看著那些明明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開心地在案發現場門口拍著照片,甚至不惜比出愉快的剪刀手來自拍,然后開心地把照片上傳到微博、空間、朋友圈……仿佛他們并不知道,一個曾經和他們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忙于課業,一起憧憬未來的少女,在這個狹小而簡陋的房間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是怎么了嗎?”我假裝自己是不知情的路人,向一位看起來是乖乖女的學生詢問道,她先是被我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露出興奮的表情。

“死人了哦!”她用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卻仍不免流露出激動的語氣,“這里有人被殺掉了呢!”雙馬尾在腦后愉悅地晃動著,一如兩位舞者,輕快而愜意。

我訝異地望著那個少女,“是誰死了呢?”

“聽說是一個高二的師姐,好像還是從市中轉來的。”女孩抿著嘴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并沒有望向身為她交流對象的我,只是用一種近乎發光的目光看著自己手里的手機,“可惜啊可惜啊,如果是老師被殺了的話,肯定會更熱鬧呢!”

——肯定會更熱鬧呢!

一股寒意,從雙手開始,迅速沿著手臂蔓延到我的胸口,我只覺得自己的胸口開始發冷,簡直就快要把我的心臟給凍住了。我張著嘴,努力想說寫什么,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孩子們作鳥獸散,只剩下我一個人還在原地站著。

我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感到很冷很冷,那種壓抑而震顫的情感我很清楚。

是恐懼……又是英語課,因為實在是不想看到娘娘腔那張惡心的嘴臉,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翹課。反正姐姐不在學校,就算翹課了也不用擔心被她用主角光環般的偵查技能把我從學校搜出來硬生生拖回到課堂。

不過……

我看了看我身邊的那個少女,她將小手捧在嘴前輕輕呵了口氣,用力搓了搓被冷風吹紅的臉頰。

“你真不回去上課嗎夏雪痕?”我看著她,總覺得讓她這樣的好學生跟著我一起翹課實在是有點兒太委屈她了。

夏雪痕呆萌萌地看著我,“英語的話感覺也沒什么可聽的。”她朝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似乎是為了向我展示她翹課的決心,原本柔軟發糯的甜美語氣,也開始變得強硬了起來。

我望著她那清澈干凈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將打算二度強吻她的想法硬生生塞回到了肚子里。

等這次姐姐的事情過去了!我一定要跟她表白!然后向她訂婚!

我在內心籌劃著這一切是應該秘密進行還是公開進行,表白還好,但是訂婚的話如果沒有雙方家長的同意,肯定不具有約束效力的。我相信憑我的個人魅力絕對能贏得她家父母的歡心。至于我的父母,他們因為長期在國外待著,總體來說思想還算是比較開放的,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反對想法。

真正的問題……反倒是我的那個整天以剝奪我人權為樂那個姐姐。

想到這兒我重重嘆了口氣,還真是希望她這輩子都別再出來了啊!

我的內心這么嘀咕著。

話雖這么說,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我姐姐,而我偏偏是她弟弟。

在唉聲嘆氣的時候,我倆已經繞過教學樓和操場,來到案發現場。

門口站著四位警察,雙手背在身后。他們的帽檐都壓得很低,讓我甚至不能看清他們的表情。但是比起守在門口的那些警察,更讓我覺得棘手的,是那個穿著一身褐色皮夾克,腳下踩著黑色皮鞋,整個裝扮又土又沒新意,完全是一副搬磚氣質的……他當時介紹自己姓啥來著?

我用力撓著頭發,滿腦子卻只記得姐姐的那一聲“kù tóu”的稱呼。

那位kù警官環抱雙臂,在門前走來走去,他的余光好像掃到了我和夏雪痕,整個身子都朝我們這個方向轉了過來。我趕緊蹲下身來,躲到了灌木叢后面。

“怎么了啊?”

“噓!”我把食指豎到嘴前,示意夏雪痕不要低頭。那位kù警官應該并不認識她,“那個穿皮夾克的人還在看我們這邊嗎?”

夏雪痕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沒有,他走了。”

“走了?”雖有些困惑,但還是多多少少松了口氣,至少說明他沒注意到我。

夏雪痕點頭,告知了讓我更覺困惑的事實:“門口的那些的警察也被他帶走了?”

“哈?”我覺得有些莫名奇妙,小心翼翼地起身,從灌木叢后探出半個腦袋,果然正如夏雪痕所說的那樣,視線里已經看不到那位kù tóu警官的身影了,就連原本在門口守著的那四個警察也一并不見了。

整個案發現場完全沒人看守,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無人之境!

天賜良機啊!

我忍不住在內心高聲吶喊了起來,像這種強運,分明就是男主才可能享有的特權啊!

生怕錯過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我趕緊敏捷地跳起身來,從灌木叢中一躍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那個之前好幾次都想進去,卻無奈總被人攔在門外的案發現場。

視野中的光線一下子黯淡了下來,陰暗沉重地壓迫而上,空氣中翻滾著一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惡臭,讓我覺得有點兒惡心。

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雖然如此,但已經吸入腹部的渾濁空氣還是讓我感到有些反胃。和屋外干冷的空氣形成鮮明對比,房間里的空氣顯得有些悶濕,粘上裸露在外的肌膚,感覺澀澀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我環顧四周,仔細觀察著那個房間,除了那扇正常大小的房門,整個空間好像只在靠近房門的角落,有著一個大小最多只能供老鼠進出的通風口。我想起了之前和姐姐他們到這兒來時候的場景,那時候,房間的門的確從里面給堵住了。

密室殺人!

kù警官當時的那句話再次回響在我耳邊,我感到一陣訝異。沒想到回憶都能有如此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他就在我身邊……

“kù警官?!”

轉身的那一刻,我只感覺自己好像被重重地打了臉。那位kù警官正和夏雪痕一起站在門口。

“是孫!”

kù……孫警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露出一副很是困擾的表情。我以為他是在責怪我私自闖入案發現場,正準備用“體育課足球滾進來了”的借口來應付他的時候,孫警官抬起頭望著我,用堅定的語氣再次說出了那四個字……

“密室殺人。”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站在他邊上的夏雪痕則是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他,完全不知道我們究竟在說些什么。

孫警官走向房間的一角,打開了房間里的燈光,整個房間瞬間籠入一片冰冷的慘白之中,溫度也好像因此而下降了許多。

一副如同剛遭遇過重大地震的慘象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七零八落地散亂著的雜物;東倒西歪著傾倒在地的置物架。

“尸體當時就在這兒。”孫警官指了指房間正中央,兩個疊壓在一起的置物架,用手比劃了一下,“就掛在這兒。”

夏雪痕朝我身邊靠了過來,顯然是很害怕。我則來不及去安慰她,只是望著孫警官的手比劃過的那個位置,雖然尸體已經不在了,但我還是能想象出那個女生像一件大型雜物一樣悲哀地掛在那傾倒置物架上的模樣。

空氣中的惡臭味好像更加濃烈了,仿佛是那個女生無法散去的冤魂。

“那為什么要抓姐姐?”

孫警官轉過臉了,露出一副很別扭的表情,“不是抓,只是暫時讓她留下來協助我們調查。”顯然是沒有什么底氣的他,說話聲音也很低,在說一完就陷入了沉默。

大概過了差不多有一分鐘的樣子,孫警官繼續開口道,“現在有三樣東西對你姐姐很不利。”他說著豎起了自己的食指“第一,受害者的同學證明在三天前的化學實操課上,受害者頂撞了你姐姐,對你姐姐有言辭上的侮辱。”

“什么侮辱?”

孫警官的手朝下方微微挪了挪,他望著我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反正還挺激烈的。”孫警官揮了揮手,算是把這個話題給回避過去了,然后他豎起了自己的中指,做出了一個剪刀手的手勢,“第二,至少目前來看,這個房間的鑰匙在案發這段時間一直在你姐姐手上。”

“學校的每個教室不都應該有兩把鑰匙嗎?”我邊上的夏雪痕先我一步問出了我內心的疑問,孫警官則只是搖了搖頭,“還有一把鑰匙在半年前就丟了,這個房間理論上來說已經有一年時間沒打開過了。所以說,案發那段時間,有這個房間鑰匙的只有你姐姐。”

“可就算這樣。”

“第三。”孫警官直接豎起了自己的無名指,通過這樣的動作打斷了我的責問,“在現場。”他動了動身子,視線朝地面望去,“就受害者的身邊。”孫警官指著置物架上一處被畫上白色圓圈的地方,“在這里發現了你姐姐的職工牌。”

“這特么的也太牽強了吧!”我真是被這群警察的推理邏輯給搞火了,“職工牌這種東西,一不留誰被人家順手牽羊的帶走也很正常吧!而且,我姐姐怎么可能因為被人頂撞了幾句就去殺人啊!殺的還是學生!你們警察是特么的大**吧!”

可能是因為我說話時的動作幅度實在太大,在加上言辭也的確有點兒激烈,夏雪痕一直用力地拉著我的胳膊,好像很怕我會沖上去和那位孫警官打起來。

孫警官只是沉默地低著頭,對于我的指責和謾罵,他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怒氣,甚至連不滿都沒有,只是用沉默承接了我所有的言語攻擊。他這樣的反應反倒讓我覺得他有些可憐,實在是不知該繼續說些什么了。

我怒氣沖沖地朝門口走去,夏雪痕也趕緊跟了過來。

“洗刷你姐姐嫌疑的最好辦法是什么,你知道嗎?”

就在我的一只腳已經跨出房門的那一刻,背后突然傳來孫警官的聲音。我愣了愣,停下了腳步,但并沒有回頭。

“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到真正的兇手,就這么簡單。”

我依舊沒有回頭,孫警官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越來越近,最終在距離我很近的位置上停住了下來。我原以為他會拍拍我的肩膀,或者干脆從背后給我一拳,但他卻終究什么都沒有做,“門鎖沒被破壞過,所以鑰匙是一個關鍵點。”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最關鍵的一環在于,門是從里面用置物架給抵住的。整個房間除了大門以外只有一個小的連腦袋都鉆不過去的通風口,兇手究竟如何創造出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密室,這是最大的關鍵。”

沉默再次襲來,我依舊沒轉身,孫警官也沒有說些什么。

我想就這么離開,但總覺得未免太不禮貌,我們倆就這么一起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邊上的夏雪痕望著我的側臉,她好像比我更有耐心,一時半會似乎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的打算。

實在是太過尷尬了,我被這尷尬的沉默逼迫著開了口。

“你是不是想說,如果是我姐姐的話,這些問題肯定都能解決掉?”

雖然已經習慣了被比較,但即便如此,我還會有些不甘心,畢竟我也是有自尊的啊!整天被人說不如自己姐姐,正常人都會受不了的好吧!

雖然孫警官什么都沒說,但他的沉默已經給了我答案。

“這種老掉牙的密室手法,早就被玩爛掉了好吧!”

我用力喊了出來,聲音之大,邊上的夏雪痕都被嚇了一跳。

“你瞧好了,我肯定比你們**警察更快解出來!”

熟讀推理小說的我深知,像這樣給自己**flag,應該只會有兩種結果:

要么成為主人公……

要么成為受害者……

……

“為什么不上課!”

老王用力拍著桌子,他那放在辦公桌上的大水杯都差點兒被他給拍倒了。

“打老師!不上課!還帶著人翹課!你姐姐現在出這么個事!你還不安分一點兒!你到底是想干嘛啊你!”

因為動作幅度實在太大,原本還在頭頂的那抹頭發飄落到額前,露出那油光泛起的地中海。對此他并沒有顯露出絲毫的尷尬,反而很淡定地捋起那一縷頭發重新抹回到發禿的頭頂。

我憋住自己的笑意,盡可能裝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我姐姐是冤枉的。”

“是個人都看的出來!”老王瞪了我一眼,說實話,他這番話還真讓我覺得挺感動的。老王重重地嘆了口氣,晃了晃他那圓滾滾的腦袋,“但她是不是冤枉的,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算,得那群狗屁警察說了才算!”他捧著那個大水杯站起身來,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大杯水,“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呆著,別整那些有的沒的!不然你姐姐回來了,我不好跟她交代!”

“我要找到兇手。”

也不知道是被水燙著了還是被我所說的給嚇到而嗆了水,沾到老王嘴邊的茶杯晃了晃,剛倒進去的熱水濺到了他的胸前,還好冬天衣服穿得多,因此并沒有燙著他。

完全沒有在意自己胸前的水漬,老王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那表情簡直是要用眼睛把我給吃掉的感覺,“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明知道老王的意思是讓我改口,但熱血上頭的我深吸一口氣,義無反顧地挺起胸來,“我說!我要去找到那個真正的兇手,來證明我姐姐是清白的!”

“瞎搞!”

他大吼了一聲,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辦公桌上,杯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水都濺了出來,在空中翻騰起一陣白霧。

“你以為你是誰啊!”老王用手指著我的鼻子,“你!”他把視線怒轉向一旁,擺出一副不想見到我的樣子,用力地揮了揮手,“走走走!姐姐弟弟,都一個樣,瞎搞!”

他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老王那語氣間還透著一點點欣慰。

“王主任!”

正式推門離開前,我又喊了他一聲,原本已經在辦公桌前坐下的他又重新站了起來,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謝謝你信任我的姐姐。”

雖然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向他鄭重地鞠個躬,但感覺那樣好像有點兒太夸張了,于是我只是朝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也請你信任你的學生。”

我總覺得話好像并沒說完,但又實在是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只好就這么點了點頭,關門離開。走到教學樓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剛才好像忘了跟他說聲再見。顏卿卿,女,16歲,荊溪第三中學二年級學生……

曾經鮮活的生命,此刻卻只是我手里的兩張單薄而冰冷的紙。

我覺得胸口有點兒發悶,應付著翻了下關于受害者的資料,然后還給了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佳馨,看著她把資料重新收進檔案袋里。

正在開這車的小劉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他將視線轉向了我,“褲哥啊,你覺得我們能問出有用的線索嗎?”

我坐在副駕駛上,能感受到,背后的佳馨還有身邊的小劉一齊向我投來焦慮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我將額頭抵在一旁的車窗玻璃上。

汽車行駛時產生的輕微震動讓我覺得有些頭暈,閉上眼睛,車窗外的雜音還有引擎運作時發出的陣陣聲響一個勁兒地朝我的腦子里面灌。

真是搞不懂啊……

我內心這么想著,嘴里也不自覺地嘟囔出聲來。

實在是搞不懂……

明明是一起極其嚴重的惡性殺人案件,為什么上頭竟然能如此的不重視。直接就扔給我帶著兩個剛來所里幾個月的新人來處理。

實在是搞不懂……

我抱住自己的手肘,總覺得有冰冷的涼意往我的脖子里面鉆。用手摸了摸車窗,發現果然是車窗沒有關嚴的緣故。

“褲哥。”

“到了?”

“對的。”

我無奈嘆了口氣,說實話,就我個人而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受害者家屬,從極度悲傷的他們的口中探查出有用的信息,這實在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從局里一出發我就不停在腦海里面模擬著對話情景,卻自始至終也沒能模擬出一套有效的方式。

這個時候,車卻已經開到人家家門口了。

總要去面對的。

我這么告訴自己,把夾克的拉鏈往上拉了拉,打開車門下了車。

就在我下車那一刻,一股劇烈的寒意先是包裹我的頭部,接著迅速從我的后頸與衣領間的縫隙鉆進了衣服里。

“我和佳馨上去,小劉你先回所里去吧,這里不好停車,我和佳馨一會兒打車回去就行。”

考慮到畢竟不是去逮捕誰,人帶越多也不存在什么優勢。作為女性的楚佳馨陪我上樓,應該比小劉要更適合一些。

一聽說自己不用上去了,小劉毫不掩飾露出“太好了”的表情。畢竟作為從沒和被害人家屬打過交道的我們仨,沒一個人擅長或樂意干這項工作。

我望著身前的樓道,看起了這樓造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光禿禿的水泥臺階上,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布滿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小廣告,甚至于完全遮掩掉了水泥原有的色彩。

樓道里的寒意重得嚇人,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四肢要被凍僵了。終于,我和佳馨停在了四樓住宅的屋門口,也就在我敲響房門的那一刻,我隱約聽到屋里傳出一陣“嘩啦啦”的清脆聲響。

然后門開了。

掛著防盜鏈,一張憔悴的女人的臉從門縫間擠了出來。

“哪位?”

那是一個中年婦女,體型微胖,頂著大大的黑眼圈。

“請問是顏卿卿的家長吧?”我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在聽到“顏卿卿”三個字的時候,她臉上劃過陰霾。

我掏出警官證向她亮明身份,“我們想來了解些情況。”

屋里繼續傳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因為門打開了的緣故,我總算是明白,那是麻將的聲音。

“劉姐!你干嘛呢!趕緊抓牌了抓牌了!”

“來了來了!一個個跟催命一樣!”那女子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打發著我們,“我今天沒空,請你們改天再來吧!”說著她就要關門,我邊上的佳馨卻搶先一步把手摳住房門阻止她將其關上。

“你干嘛啊!”

無視那女人的指責,佳馨兩只手都扒到了門上,硬生生把那扇掛著防盜鏈的門扯開到盡可能大的幅度,整個動作干凈利落到近乎粗魯,一點兒都不像是女孩子的作風,“請問你是那孩子什么人?”她問道。

“關你什么……”

她并沒能把話說完,因為才剛說出四個字,佳馨已經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幾乎要貼到她臉上的一個距離,“我是警察,你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

比起那些動輒喜歡拍照片拍視頻傳微博來威脅警察執法的人,警官證對于這樣的普通中年婦女還是多少存在有威懾作用的。她果然露出一絲怯怯的神情,“我是她繼母。”雖然做出了回答,卻依然是一臉的不情愿和不痛快。

“顏卿卿的父親在嗎?”

“他人在工地上,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屋里再次傳出一陣催她上麻將桌的催促聲,她迎合了一句“馬上”,繼而用一臉厭惡的表情望向我們,“你們走吧!都說了我今天沒……”

“那孩子死了!”

楚佳馨突然發出一陣大吼聲,音量大到讓我都懷疑那聲音是不是從她那瘦小的軀體內所能發出的。屋里麻將牌清脆的碰撞聲也消失了,甚至于隔壁屋內的電視機的聲音好像也被有意調小了。

我從背后看著佳馨的肩膀,她那瘦削的雙肩正不自然地顫抖著。

“你的女兒,被人給殺了……”佳馨的聲音也在發抖,她慢慢松開了抓著那房門的手,“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她至少也喊過你媽媽啊!”

“她從來沒喊過我!”

兩個人好像在比誰的音量更大一樣,那個自稱是顏卿卿養母的人也朝我們發出一陣大吼聲,雖然比起佳馨的那陣吼聲明顯弱勢了不少。

兩個女人陷入了沉默的對視,我一個人站在一旁,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劉姐啊還打不打啊!”

屋里的牌友門還在催促著。

女人低下頭去繼續沉默了好一會兒,隨著“喀拉”一聲,她解開了掛在門上的防盜鏈。

“去那丫頭的屋里聊可以嗎。”她繼續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一聲大吼的緣故,我總覺得她的聲音好像變得有些沙啞。

“感謝……”

楚佳馨點了點頭,她完全沒有在意身后的我,自顧自地鉆進了屋里。

“不用換鞋的,反正家里也臟。”

她們倆好像成了熟人,我反倒開始顯得有些多余。雖然真的很想說一句,“要不我就先撤了,這兒交給你了佳馨。”但是身為一個前輩,獨自把新人推在前面自己卻撤了未免太不合格了。所以雖然很不情愿,我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屋去。

我和佳馨一起穿過走廊,經過那間擺著一臺自動麻將桌的房間。顏卿卿的養母正在和牌友們解釋著什么,大家臉上都露出失望而理解的表情。

照那位養母的指點,我們繼續沿著走廊往房子的深處走去。左右兩邊從外往里依次是:放著麻將桌的房間、廚房、衛生間、主臥,在走廊的最深處,一扇貼著“閑人免進”貼紙的房門正對著屋子的大門。

就在我猶豫著該不該進女生房間,楚佳馨卻已先一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在做事干凈利落這一指標上,我悲哀地發現自己好像比佳馨更像個新人。

楚佳馨拉開了房間的窗簾,西斜的陽光正好透過西向的窗戶照進了屋內。

大概也就是二十平不到的狹小房間,陳設很簡單,只有床,書桌和一個書櫥。

床上的被子被整齊的鋪開,沒有任何的褶皺;書桌上空蕩蕩的,只有一盞看起了有些老舊的桌燈;書櫥上則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本書,我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國內某知名言情作家的言情小說。

“你高中的時候看過這種書嗎佳馨?”

我指著書架上的書詢問道,佳馨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沒有,高中那段時間我基本上都在看讀者和知音。”

“比我好一點兒,直到今天我讀的最多的還是故事會。”

我們一邊各自檢查著房間里的每一處,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在床頭柜上,我發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瓶子,我拿起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好像是治療哮喘用的哮喘噴霧劑,“顏卿卿有哮喘嗎?”因為并沒有自己仔細看過顏卿卿的資料,所以只好求助于佳馨。佳馨低頭想了想,朝我搖了搖頭,“但她是學校的體育生,經常代表學校參加一些田徑比賽。”

“這有什么直接聯系嗎?”

“據說這玩意兒能幫人提高會提高運動成績的。”楚佳馨指了指我手中的噴霧劑,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解釋道,“我之前看過一篇文章,講運動會黑幕的。說是在國際賽事上,有很多運動員假說自己有哮喘,然后用哮喘類藥物,據說是可以提高自己的成績。”

“都是套路啊。”我將噴霧劑放回到了原處,也就在這個時候,顏卿卿的養母走進了房間。

“有什么要問的你們問吧?”她局促地搓著自己的手,在顏卿卿的床上坐了下來,視線看著自己的手,聲音比起之前顯得更加沙啞了。

“冒昧了。”佳馨說完這三個字后變望向我,顯然是希望我來詢問。我清了清嗓子,用盡可能友善的語氣問道,“請問顏卿卿最近有什么異常表現嗎?”

那個女人低著頭沉默著,我也不知道她是在思考還是壓根兒沒聽見我在問什么,就在我打算重復一遍問題的時候,她卻搖了搖頭,“那丫頭一天到晚都和我沒什么話說,吃飯也不在家吃。他爸給他錢,再加上她自己也有小男朋友,所以早中晚三頓都是在外面解決。”

“你見過她男朋友嗎?”

“聽她有一次跟他爸提到說是一個官二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有些語塞,實在是不知道該繼續問詢些什么,只好把目光投向邊上的楚佳馨尋求幫助。

楚佳馨繼續問道,“能不能麻煩你說一下前天和昨天的情況。”

一陣沉重的吐氣聲,我原以為這個女人可能要不耐煩了,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她還是選擇了回答楚佳馨提出的問題,“其實真的沒什么太多可講的。我晚上麻將得的比較晚,她早上起來的時候我一般都沒起。哎……”她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心疼死去的繼女,還是為別的什么事情而感傷。“昨天晚上她回家后我正在走廊里打電話,她把包放在門口就又走了,誰知道會出這個事情。”

“等等,她昨天晚上回來了?”見她點頭,我只覺得自己的心劇烈顫動了一下,“大概幾點?”

“五點半多一點兒,我每天下午五點半都會準時給她爸打電話,她就是那個時候回來的。”

我和佳馨相互看了一眼,不管怎么說,這絕對是一條很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說,至少一直到昨天晚上五點半的時候,顏卿卿還是活著的!

但是不對,尸檢結果顯示顏卿卿被發現的時候至少死了有四個小時。

或許是尸檢結果有問題,雖然有些困惑,但此刻單靠自己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請問我們能不能看一下她的包?”也不知什么原因,佳馨的聲音好像也開始變得有些沙啞了。那個女人指著書架一側的掛鉤上的那個黑色的單肩包。佳馨就站在那個書架的邊上,順手就把包給取了下來,她將包放在書桌上,“冒昧了。”佳馨再一次這么說著,也不知道是在講給包的主人聽,還是講給那個坐在床上的女人聽。她說著拉開了包的拉鏈。將其中的東西一件件取了出來。

一支口紅,一個粉底,一本小小的記事本,一雙還沒拆封的黑絲襪,一個筆袋,還有一些女性衛生用品和一些私人用品。

比如一盒已經拆封了的**……

佳馨的臉上露出緋紅,在邊上的我看到后急忙低聲說了句,“趕緊塞回去。”

她將那盒東西重新塞回到挎包中,緊接著,她又從包里面取出一個土黃色的檔案袋。在我目光的示意下,佳馨打開了那個紙袋,取出其中的東西。就在那一刻,我的手機響了,我機械地接通了電話,電話中傳出小劉的聲音。

“褲哥!我剛回到所里就接到尸檢處那邊的消息,說顏卿卿她!”

“懷孕了……”

我低聲念到,視線長久停留在佳馨從紙袋中取出的那份報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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