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雅冰一家踏上了假期出游的旅程,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欣賞體驗新西蘭美景。可是剛出門兩天,雅冰的腰病又犯了,于是他們不得不提前返回家里靜養。
“應該是去機場接他的時候開車時間長累到了,現在只能每天在家里躺著。”雅冰給顧毅發信息匯報著她的情況。“你還好嗎?”
“沒有你我能好得了嗎?晚上睡不著,白天吃什么都不香。唉!沒辦法,一離開我你就這疼那癢的,就是不聽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我能幫你做點什么呢?”
“不用,我就躺著歇著吧,倒是你讓我心疼,總睡不好可怎么辦啊?”
“沒事,要是能見到你就好了。”
“我好好養著,希望能盡快好起來。”
躺了一周,雅冰感覺好些了,可以正常活動了。
“你不是一直想學咖啡師嗎?我報名了,咱們一起去,好嗎?”
“是嗎?那太好了!”
按報名計劃,他們一起來到專業培訓學校學習咖啡理論和操作,見到雅冰那一刻,顧毅的心終于踏實了些,好像多日游走于身體之外的靈魂終于還原了,他人總算有了些精神,眼睛一直離不開雅冰的身體,關切地注視著她。雅冰見到顧毅時,也是格外親切,只是當她看到顧毅又消瘦了一圈時,心里說不出的心疼。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顧毅總是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冬天怕她凍著,夏天怕她熱著,天熱的時候開車他總是把自己那邊的空調開著而把雅冰坐的副駕的空調關上,因為雅冰怕吹冷風;每次雅冰打球結束時他總是給她送上一杯溫度適中的咖啡;雅冰有午休的習慣,他們外出時,顧毅總會讓她在車上休息一會兒,不管他是開車還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守著,他則握住她的右手,這樣可以感受她身上的溫度,方便他為她增減衣服,這樣不至于使她感冒;他帶她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永遠是顧毅在忙前忙后,推車,拿東西,付賬,開車,他不忍心她做任何事,他總是說她瘦瘦小小的,看著她做什么都擔心她會累著。現在看著這個日思夜想的可愛的人終于又出現在了自己眼前,他頓時無限滿足,但又悵然若思,因為他知道這種相聚的時間太過短暫,還沒感受到她的溫度就得分開。
“你知道嗎?有一天我在外邊街上走,突然聞到了你身上那種特有的香味,我尋著味道一直四處尋找,以為是你在我身邊,但最后還是沒看到你的身影,當時失落極了。”
“小可憐,是不是心里過度思念一個人的時候出現了幻覺。”
“可是你身上的香味是獨一無二的,我那天真的感受到了。”
“嗯,那今天再好好感受感受吧。”
“還有,別嫌我小心眼兒,你不能在家里干那么多活兒,我心疼,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什么都舍不得讓你做。之前你為孩子忙來忙去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你可不能不管不顧地忙了,自己身體重要,知道嗎?”
“我知道,現在我都不怎么開車了。這段時間也沒怎么做飯,我自己知道注意了。”
“那就好,你要累壞了,誰心疼你啊?還不是我嗎?我又干著急幫不上忙,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多難受。”
“我知道,小狗狗陪你陪的好嗎?”
“嗯,好,每次出門我就把它放副駕駛,就像你坐那里一樣,好多時候我都不自覺地跟它說話,就像跟你說話一樣,你說我是不是神經病了?”
“我看是呢。”
“太痛苦了,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度日如年啊!”
“辛苦你了,我也不想你受這種煎熬。咖啡店怎么樣了?能定下來了嗎?”
“差不多了,基本定了,已經交定金了。接下來就走交割手續,大概兩個月之后吧,預計就能接手了。”
“那到時候肯定很累吧?”
“嗯,我肯定不會自己親自去做,會雇人做,但也會身不由己,很多事需要考慮和處理,到時候不會像現在這么多時間陪你了。”
“嗯,有那個合作伙伴的專業經驗可能會好一些,你們好好合作,這樣你會省心些。”
“目前是這么計劃的,但我感覺那個人可能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專業,她給我提供的信息可能有水分,這些都需要我去做功課慢慢摸索了解。”
“有正事忙起來就好了,我希望你能盡快接手,用你聰明的頭腦把生意做起來。”
“那叫正事啊?你才是正事呢。你這里不踏實,我做什么都沒動力。你還不了解我嗎?一根筋,做什么事只要認定了就希望能盡百分百努力做到極致和完美。現在你就是我的正事,我對感情看得很重,只要你乖乖的,我的感情可靠安全,我才有腦子去想其他事情,懂嗎?所以你要乖。”
“嗯,明白,我乖乖的。”
過了幾天,顧毅發來信息說生意方面的幾個文件他想讓雅冰跟他一起整理一下,感覺跟那個合伙人可能不能繼續下去了。他需要一個人處理,但是他語言又不行,還要辦理很多雜七雜八的手續方面的事,雖然有律師幫忙,但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自己親自來做。
“我想你,想見你。也想你從一開始接觸一下這些文件對咖啡生意有更多了解,還能幫我整理一下流程。”
“可是我這邊走不開啊。他不讓我出去。”雅冰回復說。
“那好吧,他不讓你出來你就別出來了。”
雅冰沒法理解和想象顧毅的這句話是什么樣的語氣,無奈?生氣?嫉妒?蔑視還是什么?文字就是這么蒼白無力,它無法清晰地表示說話人的心情和情緒。
南半球假期短,轉眼半個月過去,孩子又開學了。這一天雅冰和趙新送完孩子上學準備去超市買菜。于是趙新開了車兩人一起出來了,半路上發現車快沒油了,雅冰提議去那個大一些的超市,雖然有些遠,但旁邊就有加油站,買完東西可以直接加油,于是他們便徑直朝那里開去。可能因為是工作日的原因,往常周末要排長隊的超市這一天人并不多,他們很快就買好了東西,然后開車去了加油站。那里已經有幾輛車在排隊。雅冰坐在車后排座位,在排隊等候的時候她抬頭向外邊望去。突然一輛熟悉的車進入她的眼簾,就在他們旁邊的左前方加油口,雅冰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車牌號,天啊,那是大白,是顧毅的車。于是他焦急地尋著加油槍搜索著,由于他在車左側,身體被車擋住了,看得出他正在加油,但看不到人。雅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里。過了一會兒,她看到那人把加油槍拔了出來放回去,蓋上郵箱蓋,然后繞過車走向駕駛位。就是他,顧毅。他身穿紅色T恤,黑色短褲,運動鞋,還是原來的裝束,但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沒有精神,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面無表情,就像他之前自己形容自己的狀態一樣,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度日。雅冰瞬時頭腦中閃過“廊橋遺夢”中那個紅綠燈口的畫面,此時她的心情跟女主人一模一樣,她多想開門下車沖顧毅直接跑過去,坐上他的車跟他一起走。她的心翻江倒海,看著他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憐愛,這是上天要這么安排來讓她經受這樣的檢驗讓她體驗一下選擇的后果嗎?怎么會這么巧?如果顧毅看到她的車,他會朝她走過來嗎?他會嫉妒她和他坐在一個車里嗎?他會生氣嗎?然后一切都會結束嗎?她不敢想,腦子一片空白。整個過程顧毅沒有向四周張望,目不斜視直接上了車,然后一腳油門車快速離開了加油站,雅冰此時的心砰砰直跳,她慶幸自己是坐在了后排,趙新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雅冰預計顧毅應該已經到家了,便發了信息問他:“你到家了?”
“怎么這么問?我在家啊。”
“我剛才在加油站看到你了。”
“啊?天啊!”
“我的車就在你右后方。你當時沒往我這邊看。”
“是的,加完油我就回來了。”
“當時我想到廊橋遺夢的場景”
“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告訴你我當時一剎那間腦子的反應。”
“我可不想是那樣的結局。”
“嗯,別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間一天天過去,顧毅卻越來越焦灼,通過他們每天的聊天他感覺到一絲不安。他隱約感覺雅冰現在的生活并不像她跟他描述的那樣讓他放心,似乎對他有所隱瞞。好奇心促使他來到了她家門口,他知道每天固定時間雅冰要去接孩子,所以就在車庫門口等著。果然,不一會兒,他看到雅冰的車從車庫開了出來,開車的不是雅冰,而是趙新,他非常不理解,接孩子這么平常的事為什么要兩個人一起去?而且他非常清楚地看到他們兩個在車上有說有笑,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和諧的東西。他頓感備受屈辱,一股無名火沖了上來。而雅冰出車庫轉彎的時候也看到了顧毅的車,知道他肯定在,她非常吃驚,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于是趕緊發信息問他:“你怎么過來了?”
“我網上買了東西過來取,賣家正好在你家附近,所以就先在這停了一下。”他趕緊撒了個謊。
“哦,那取完東西趕快回家吧。”
良久,顧毅沒有回復。
等到雅冰接完孩子回家,上了樓。她收到了顧毅的信息:“我還在你家樓下,能下來待會兒嗎?”
“我現在出不去,馬上要做晚飯了,你怎么了?”
“那沒事了,你忙吧。我回家了。”
這一天是雅冰的生日,雅冰沒期待過多,但她想至少她可以收到顧毅的祝福,像當時她對他一樣,一大早就會給她發來生日祝福。可是她沒有,趙新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記得了,也沒提生日的事。于是雅冰便悶不做聲,一句都沒提生日的事,一天就這么平靜沒事兒人似的過去了。晚上的時候,孩子睡了,雅冰翻來覆去想心里有些失落,她拿出手機,此時已經凌晨12點了,她還是沒收到顧毅的任何消息。她便無聊地清理起朋友圈來,因為她通訊錄里有一個跟顧毅名字一樣的聯系人,雅冰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所以就干脆把她刪除了,結果沒想到她操作失誤,把顧毅的微信給刪了。她當時沒多想,等明天白天再加回來吧,太晚了,明天再說吧,她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雅冰被門鈴聲吵醒,雅冰急忙起身去看,是安裝網絡的工作人員,于是他們趕緊起床收拾,當她拉開窗簾,不經意間往外撇一眼,眼前看到的差點讓她驚叫出來,顧毅正站在馬路對面朝這邊看著。“天啊,他怎么又來了?”
他趕緊拿出手機,發現顧毅給她發了短信:
“我問你,你拿我當什么?”
看到顧毅莫名其妙的信息,雅冰知道他一定是看到她的時候引起了誤會,于是回復到:“你是跟我共過生死的人,是可以和我共同規劃未來的人。”
顧毅沒有回復。
“今天可能有什么事情讓你誤會了,但我保證肯定是你誤會了,我還是我。請你相信我。求你現在回去好嗎?我們找時間再談。”
“好。”顧毅簡單回了一個字。
雅冰輕輕松了口氣,心不在焉地跟兒子邊說話邊準備早飯了。
第二天,雅冰找了個借口出來與顧毅見面,她發現顧毅雖然沒有那么極端了,但氣并未全消。
“到底怎么回事啊?”雅冰急切地問,口氣中明顯帶著責備。
“是我影響了你們一家和諧幸福的生活了嗎?直接把我刪了就一干二凈了對嗎?”顧毅陰陽怪氣地說。“我沒猜錯的話,你根本就沒跟我說實話,你們現在的狀態還跟正常夫妻一樣是嗎?”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呢?昨晚上刪微信純屬誤操作,不是我故意的。那你要我怎樣?我們誰都不理誰嗎?我跟你說過,我們離婚協議書都寫過好幾次了,我們已經過了那個歇斯底里的階段,現在我已經非常理性,我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對這段婚姻我早已沒有任何期待,這我都跟你說得很清楚。現在我們的相處方式更多的是孩子爸爸和媽媽,是朋友,相互之間心知肚明地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我不去過問他的日常,他也不過問我。就這樣和平相處,這就是我們的狀態,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嗎?”
“我看到的只是你們兩個有說有笑,很幸福默契。再說了,接個孩子為什么要兩個人一起去呢?你一個人不能接嗎?還是他一個人不能接?”
“這我之前也說過啊,這就是我們形成的習慣,因為以前在國內他就長期不在家,所以只要回家的時候接孩子我們兩個都是一起去。我想一個人去的時候他就喜歡跟著一起,他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因為小時候他一個人帶孩子就出過事,他心思完全不在孩子身上,就知道拿著手機跟人聊天,所以現在也一樣啊。”
“他一個人你不放心?你就是一直拿他當孩子似的寵著是嗎?你在我這的時候什么都是我來做,你就等著享受,而在他面前你就得什么都得做,而他等著享受是嗎?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對你的嗎?你不知道你為什么得這個病,為什么要做手術嗎?為什么腰會不好嗎?不都是他造成的嗎?你為什么還要對他這么好?什么都護著他?而對我總是敷衍了事?你拿我當什么?”
“我給你回信息寫的很清楚,你為什么一定要往極端情況去想,為什么要靠自己想象去生活?表面現象不代表是你想象的樣子啊。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的婚姻現狀或者結果不管怎樣都是我自己的事,別人沒有權利干涉或者評價。因為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走到現在這一步也是我的失敗,是我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而不是像你說的護著他或者寵著他什么的。你這樣突然出現在我家來興師問罪是我不能容忍的,如果讓孩子看到,會孩子造成什么影響,我不會原諒你的。因為之前他爸爸的事就已經讓孩子知道了,孩子很敏感,他已經對他爸爸非常失望了,之所以現在他跟爸爸關系不好,就是這件事造成的影響,所以我更加不能讓他發現我和你的事情,如果那樣,你讓孩子怎么想,他將怎么繼續他的生活,會對他的未來造成什么影響,你能想象嗎?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給他盡力創造一個安定健康的生活環境,所以不管怎樣,你這樣做都是不理智的,這樣不計后果的做法是我不能接受的。”
“你不接受就不接受吧,我沒辦法,我在家里實在待不下去,什么都不想干。因為我心里不踏實,完全沒有安全感。”
“那你現在就踏實了是嗎?”
“不踏實,但至少我見到你了,看到和聽到你的解釋了。雖然我來之前有千千萬萬的委屈,現在在你面前讓你一說好像又全是我的錯。”他無奈地望著窗外,眼神黯淡無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雅冰看到他的狀態很擔心,只好自己退步,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我沒有欺騙你,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之前沒有跟任何人這樣交往過,我們每次的談心,每次的爭吵之后的和解都增強了彼此之間的進一步了解。我希望我們是有結果的,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以這個為前提的,我沒有想過要對你隱瞞或欺騙什么,也不是隨便拿你當個什么東西,我跟你交往是認真的。”
“好吧,就這樣吧,我現在把你送回去吧。我腦子很亂,什么都想不清楚,今天就這樣吧。”
“那好,你回去開車一定小心,到家告訴我一聲,別讓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