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盯著手機屏幕已經(jīng)整整十分鐘。聊天界面最上方顯示著“暖陽“兩個字，下面是他三天前發(fā)的一條消息：“那本書還好嗎？需要幫忙修復嗎？“
許暖陽的回復簡短而禮貌：“謝謝關(guān)心，圖書館老師檢查后說問題不大。“
對話就此戛然而止。
周煜把手機扔到床上，仰頭倒在宿舍的椅子里。窗外陽光正好，照在他亂糟糟的書桌上——堆滿編程教材、能量飲料瓶和幾包開了封的薯片。
“老周，你這幾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室友王睿一邊打游戲一邊問，“該不會是看上哪個姑娘了吧？“
“胡說什么。“周煜抓起一本《算法導論》假裝翻閱，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頁碼都拿反了。
“得了吧，你這一周動不動就盯著手機發(fā)呆。“王睿轉(zhuǎn)過電競椅，一臉八卦，“咱們計算機系光棍宿舍終于要有人脫單了？“
周煜正要反駁，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幾乎是撲到床上去拿手機，動作之大連王睿都吹了聲口哨。
是許暖陽發(fā)來的消息：“對了，上次你說要賠禮道歉，還算數(shù)嗎？“
周煜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氣，打字回復：“當然算數(shù)。你有什么想法？“
消息發(fā)出去后，他立刻后悔了——這聽起來太公事公辦了。他趕緊補充了一個笑臉表情。
許暖陽的回復來得很快：“明天計算機系不是有科技展嗎？我室友說很有意思，但沒人陪我去。“
周煜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強壓住上揚的嘴角，迅速回復：“我可以當向?qū)В∩衔缡c，計算機樓門口見？“
“好。“許暖陽回了一個簡單的字，卻讓周煜盯著屏幕傻笑了好久。
“嘖嘖，看來我猜對了。“王睿搖頭晃腦，“是哪家的姑娘收服了我們系草？“
“別瞎說，就是普通朋友。“周煜嘴上否認，卻已經(jīng)開始翻箱倒柜找衣服，“你覺得明天穿什么比較合適？“
“見姑娘當然要穿帥一點！“王睿來了興致，“你那件深藍色襯衫呢？配那條卡其褲，絕對迷死人。“
周煜找出衣服，發(fā)現(xiàn)它們皺得像咸菜干。“該死，得拿去洗衣房熨一下。“
“等等，“王睿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會是要帶姑娘參觀科技展吧？那地方全是技術(shù)宅，氛圍太硬核了。“
周煜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她主動提的。“
“哇哦，這姑娘不一般啊。“王睿挑眉，“叫什么名字？哪個系的？“
“許暖陽，文學院研一。“說出她的名字時，周煜感到一陣奇異的滿足感。
“文學院的來看科技展？“王睿瞪大眼睛，“老周，這姑娘絕對對你有意思！“
周煜搖搖頭，卻忍不住微笑。他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但光是想到明天能再見到許暖陽，他的胸口就涌起一股暖流。
第二天早上九點，周煜就到達了計算機樓。他穿著熨得筆挺的襯衫，頭發(fā)也精心打理過，甚至還噴了一點古龍香水。
科技展還沒開始布置完畢，他借機檢查了一遍所有展位，特別是他參與開發(fā)的人工智能詩歌生成器——這個項目是他主動申請的，就在遇見許暖陽后的第二天。
“周煜，這么早？“項目組的學姐張婷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今天要陪朋友來嗎？“
“提前來看看。“周煜調(diào)試著程序，確保演示時不會出錯。
張婷意味深長地笑了：“是'普通朋友'吧？“
周煜的耳朵瞬間紅了。他沒回答，但手上的動作明顯快了幾分。
九點五十分，周煜站在計算機樓前的噴泉旁等待。十點整，他看見許暖陽從林蔭道走來。她穿著淡黃色的連衣裙，頭發(fā)披散在肩上，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手里還抱著幾本書，走路的姿態(tài)輕盈得像是在跳舞。
“準時到達。“許暖陽在他面前停下，微微一笑。
周煜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一時忘了回應(yīng)。他清了清嗓子：“我們先從一樓開始參觀？“
許暖陽點點頭，好奇地打量著計算機樓的內(nèi)部：“我從來沒來過這里，比文學院樓現(xiàn)代多了。“
“我們系經(jīng)費比較足。“周煜帶她走進展廳，“你想先看什么？有虛擬現(xiàn)實、機器人、人工智能幾個大區(qū)。“
許暖陽的目光被一個展臺吸引：“那個是什么？好像和文學有關(guān)？“
周煜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心跳漏了一拍——正是他參與的項目。“那是人工智能詩歌生成器，可以根據(jù)輸入的主題自動生成詩歌。“
“真的嗎？“許暖陽眼睛一亮，“我想試試。“
周煜帶她走到展臺前，向負責講解的學弟使了個眼色。學弟會意地讓出位置：“讓周學長給你演示吧，他是主要開發(fā)者之一。“
許暖陽驚訝地看向周煜：“你還會這個？“
“只是負責部分算法。“周煜謙虛地說，打開演示界面，“你可以輸入一個主題詞。“
許暖陽思考片刻，在鍵盤上敲下“雨“字。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首詩：
“雨滴是天空的眼淚，
落在大地的琴鍵上，
奏響無聲的旋律。
我站在屋檐下，
數(shù)著每一顆破碎的星辰。“
許暖陽輕輕念出來，眼中閃爍著驚喜：“這...很美。機器真的能寫出這樣的詩？“
“算法分析了數(shù)千首現(xiàn)代詩，學習其中的模式和意象組合。“周煜解釋道，“不過它沒有真正的情感，只是模仿人類的表達方式。“
許暖陽又試了幾個詞，每首詩都讓她驚嘆不已。“這太神奇了，“她轉(zhuǎn)向周煜，“你是怎么想到把文學和編程結(jié)合起來的？“
周煜猶豫了一下，決定說實話：“其實...是在圖書館遇見你之后想到的。看你那么喜歡詩，我就想...也許可以試試這個方向。“
許暖陽愣住了，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她低頭看著屏幕，輕聲說：“謝謝你，這是我今天看到的最有意思的東西。“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周煜帶著許暖陽參觀了整個科技展。令他驚訝的是，許暖陽對每個展品都表現(xiàn)出真誠的興趣，不斷提出問題。她不懂技術(shù)術(shù)語，但她的文學素養(yǎng)讓她能從全新的角度思考問題。
“這個機器人能識別情緒？“在人工智能展區(qū)，許暖陽好奇地問，“它是通過什么判斷一個人開心或難過的？“
“主要是面部表情分析和語音語調(diào)識別。“周煜回答。
許暖陽若有所思：“但人類的情感往往藏在細微之處，一個眼神，一聲嘆息...這些機器能捕捉到嗎？“
周煜從未這樣思考過AI的局限性。他正要回答，許暖陽卻突然指著窗外：“啊，下雨了。“
果然，剛才還晴朗的天空現(xiàn)在烏云密布，大雨傾盆而下。參觀的人群紛紛聚集到窗前，議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看來我們被困在這里了。“周煜說，“要不要去咖啡廳坐坐？樓里有家不錯的。“
許暖陽點點頭。周煜帶她來到二樓拐角處的一家小咖啡廳，這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雨中的校園。
“喝什么？“周煜問。
“熱拿鐵，謝謝。“許暖陽把書放在桌上，周煜注意到最上面是一本《數(shù)字時代的人文思考》。
他端著兩杯咖啡回來時，許暖陽正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見他來了，她合上本子：“謝謝。“
“你在寫詩嗎？“周煜好奇地問。
許暖陽搖搖頭：“只是一些隨想。看到今天的科技展，很有感觸。“她抿了一口咖啡，“我一直以為理科生只關(guān)心數(shù)據(jù)和邏輯，沒想到你們創(chuàng)造的東西也能這么...有人文氣息。“
“而我也以為文科生都對技術(shù)敬而遠之。“周煜笑了，“看來我們都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