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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 李齊的課(下)

  • 少年房七
  • 酞青藍
  • 5882字
  • 2020-08-19 11:27:06

要克服恐懼,首先,就得產生恐懼,不然一切無從談起。

而且最好是直面恐懼本身,不然的話,很難徹底克服恐懼。

可是托尼已經死了。

那就只能去找個能對房七產生類似效果的替代品。

原本李齊還在想怎么去找這個替代品。

他有想過模擬托尼的氣息,讓房七在夢中來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這需要特定的靈卡或者靈藥來配合,短時間內是無法做到的。

但讓李齊沒想到的是,替代品竟然躡手躡腳地摸了過來。

矮鼻梁、蒜頭中鼻子搭配土黃色號,鼻毛倒是修剪了。

李齊在樓上看見托斯這模樣時,腦海里馬上就浮現出了托尼的模樣。

既然如此,他也很確信當房七直面托斯的時候,肯定會潛意識下錯將他當成托尼,從而產生恐懼。

這樣一來,事情就算開了個頭,接下來就看要怎么解決了。

可能有人會問,托馬和托尼不是兩兄弟嗎,那么找托馬來代替不就行了?

沒錯,他們是兩兄弟,但托馬和托尼長得一點都不像。

不過就算是引出了恐懼,以房七現在的實力,要把它克服還是很困難的。

因為那意味著,房七要憑自己的實力來將托斯打倒。

就目前看來,根本是不可能。

一開始,李齊是沒打算讓房七與托斯進行實戰。

他是打算讓房七直面托斯,先產生恐懼,然后讓他在旁觀戰,看見托斯被自己一頓虐打,從而使得恐懼被消磨一點。

至于徹底克服恐懼,那就等他以后再說了。

萬事開頭難,只要先開了個頭,那總是能慢慢解決的。

但是在近距離觀察托斯后,李齊改變了想法。

在沒有靈術加持的情況下,這翻墻時輕松的姿態,落地時對聲音的掌控,落地后身軀穩如磐石沒有一點動搖,都在說明托斯的下盤很穩。

這是第一點。

抬起的手臂顯得十分粗壯,飛刀技巧顯得十分的笨拙,說明他擅長于用雙手搏斗,且沒有把心思放在遠程攻擊上。

這是第二點。

而且多年的經驗:【飛刀】往往是一些自作聰明的近戰靈術師專用靈術。

加上那不知道看過多少次的藏刀手法,李齊十分確定托斯是一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二星近戰靈術師。

二星遠程靈術師的攻擊房七一下都擋不住,瞬間就會失去戰斗能力,但近戰就不一定了。

而且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會帶有些許傲氣,一旦這點傲氣被踐踏……

于是李齊改變了注意,他打算嘗試讓房七一次性,就把恐懼給克服。

這過程必定是痛苦煎熬且極其困難,但如果能做到,那對房七會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有自己在,除非是一下子被轟成渣、轟掉腦袋或摘除心臟,不然死不了。

順帶的,李齊想讓房七好好感受一下,這個世界,是有多么的殘酷和現實,讓他不再那么天真爛漫。

房七,你應該不是只想止步于星靈級靈術師吧?

雖然有酋龕司在,你的靈級確實能達到二月,但前提是你能克服恐懼,你沒有產生心魔。

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你不是很急嗎?那就今天一次性解決了,那你以后在修煉路上才能暢通無阻。

不然等到心魔形成的那天,酋龕司也幫不了你。

于是在房七清醒過來后,李齊便不再言語,準備在一旁看戲。

他已經是做出了決定,接下來除非房七往死門關里踏一步,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

身懷傲骨,會讓一個靈術師不管在何種情形下,都不屑于以強欺弱。古往今來,那些能天下聞名,路人皆知,時時刻刻被人景仰敬佩的偉人,哪一個不是有一身錚錚傲骨。

但如果靈術師身懷的,是與傲骨一字之差的傲氣,那情況就不同了。

這種人會變成看情況來決定是否以強欺弱,且會格外重視自己的傲氣,以為自帶傲骨,自命不凡,甚至目空一切,夢想自己以后也會成為那種芳名流傳千古的英雄。

一旦這點傲氣被看不起,那么就會激起其內心的黑暗。

就像托斯。

在他看來,對面是在二打一,這讓他并不會對偷襲房七的這個行為感到內疚。而在房七躲開了攻擊后,他覺得自己沒有窮追猛打,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光明磊落了。

可是托斯沒想到,對面的人竟然把自己當成磨刀石,想用來磨礪己身!

如果是這個二星的話就算了。

那說不準誰當誰的磨刀石。

不過竟然是一個一星靈術師,想當那把刀。

而且他的眼神中,完全沒有一點的恐懼。

一個一星的靈術師不怕我?你這是看不起誰!

托斯氣的快要瘋了,內心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憤怒和黑暗又被重新激起。

因此,托斯準備在接下來的時間,陪好好房七玩玩。

看見房七那慢慢準備好的身影,托斯也慢慢地從草叢里走了出來,露出了他那張和托尼有著相同特質的臉。

但與托尼的不同,他的蒜頭鼻子要小上一點。

只是大概地瞄了眼,托斯就判斷出了房七應該也是近戰靈術師,攻擊方式應該是雙腿。

靈書浮現,在給自身施加了【皮膚硬化】后,托斯依舊是把部分心神在李齊身上。

他深怕這是場陰謀,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分神。

也沒有繼續走近,托斯只是走到一個覺得還算合適的距離便停了下來,等待房七的進攻。

這樣一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么,他都要選擇的余地。

看著那重心還在緩緩下壓的房七,托斯也將心頭的怒火,緩緩地下壓,等待著那爆發時刻的來臨。

“如果你真敢攻過來,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沒有辜負托斯的期待,房七在身體調整到最佳姿勢的瞬間,整個人便猶如獵豹般彈射而出。

身體在空中順勢旋轉一圈后,右腿猶如長鞭般往托斯身上甩打而去。

但如果讓酋龕司看見這場景,肯定會罵死房七。

不是因為房七有哪個步驟做錯了。

在整個過程中,房七都嚴格按照練習要求來做,幾乎可以說是達到了他現在能做到的最好水平,沒有半點瑕疵。

但問題在于,這種情況下,這個選擇是錯的。

酋龕司教房七這個動作目的,一來是這個動作搭配的訓練可以同時訓練到多個方面,是一個很好地綜合性訓練動作;二來是讓他以后在面對一些和他同水平甚至水平比他略微高點的對手時,能有一招殺手锏,做到讓對手一觸即倒。

最不濟,也能占據上風。

但酋龕司從來沒有說過,讓房七在面對靈級比他高的對手時使用鞭腿。

不管是靈術還是其他東西,高威力伴隨的往往是高風險,而鞭腿的風險,就在于它的破綻太明顯了。

在面對相似水平對手的時候,對方可能還無法把握這破綻。

托斯,明顯不是屬于這個范疇里的對手。

畢竟教導的時間還太短,動作都還沒做到完美,很多東西酋龕司還沒來得及說,也沒來得及細說。

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托斯并沒有打斷房七的動作。

即使是他看見了破綻。

托斯更加確定對方是一個新手,他真的被當成了磨刀石。

連菜刀都不是,他被一把小水果刀,當作了磨刀石。

還敢在我面前旋轉借勢,將背部暴露給我!?你就認定我不會出手?還是看不起我,覺得我不能把握?

托斯沒有選擇在這時出手。

他只是把心中再次燃起的負面情緒,給狠狠的壓下。

就像彈簧般越壓越狠。

選擇正面強攻是吧,我也正面給你接下來!

噗。

顯得十分輕松,沒有半點的吃力和不適,托斯只是側身伸出右手呈手刀狀,輕輕一檔,房七的攻擊就被擋了下來。

光從靈術的增幅而言,一個是局部增幅的【硬化·腿】,一個是全身增幅的【皮膚硬化】,同靈級情況下,鞭腿是不會這么輕易被擋下來的,何況房七還多用了【小兔快跑】的增幅。

但現在并不是同靈級,兩人間不管是靈力,還是靈卡的等級差距,都將這些差別給磨削掉了。

甚至現在感到微微發痛的,是房七。

“就這樣?你在開玩笑是吧。”

托尼挑了挑眉。

改擋為抓,五指一收的同時使用【雙臂強化】,托斯衣服下的肌肉瞬間膨大,短袖袖子被撐裂炸開,碎布四散。

靈力流轉,手臂青筋暴起,激增的巨力在那脈絡分明的鼓漲血管里流動不止。

抓住房七腳的手掌像是瞬間變成了鐵鉗,牢固地鉗住房七的腿并借此將其舉起,將其整個人懸置于半空中。

房七能感受到,大腿上那逐漸握緊的手,持續且遞增的給他帶來骨裂劇痛。

每一瞬,房七都覺得自己的骨頭即將碎裂。

他拼命地掙扎,發現根本就掙脫不開,無奈之下只能將另一條腿用力提向托斯的頭,以求能讓其轉移力道,尋找掙脫的機會。

房七也知道,一旦兩條腿都被抓住,那就全完了。

但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只有這雙腿,能對托斯產生威脅。

思索與決定只是在轉瞬之間,在旁人看來,房七在被抓住后掙扎了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揮出另一條腿踢向了托斯。

可是事情并沒有像房七所想的那樣發展。

托斯已經不想磨磨蹭蹭下去,連手都不愿再提起來抵擋那踢來的腳。

他已然是按捺不住!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托斯猛一用勁,以房七的右腿帶動其全身,將其整個人當作長鞭一樣,用盡全力往地上甩打而去。

托斯要借助這下甩打,將那壓抑已久的郁結宣泄出來!

他痛快的大聲喊道:“磨練是吧?來,我來幫你磨!”

砰!

“額啊!”

瞬間,口沫連同痛苦,一起從房七口中吐出。

腦袋里依次響起撞擊聲,耳鳴聲和呻吟聲。

劇烈的痛苦讓房七失神一瞬,五官下意識地抓在了一起,痛苦洋溢。

然后便是一股腥味,從喉嚨處直涌而上。

當回神過來,自身扭曲的面容上沾染血沫和塵土的感覺,讓房七的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房七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的痛苦,甚至現在的痛苦更甚。

身子又不自覺的開始顫抖起來,房七此時就像是一條孤獨受傷的小狗,無依無靠,只能在躺在地上無助地抖動著。

可是,這并不是結束,這只是一個開始。

托斯內心的黑暗和憤怒,已經不再被壓制,全面爆發了出來。

在看見房七抖動的畫面后,無來由的,托斯感覺更加憤怒了。

托斯會過來這里找房七,全因他剛才聽見托特和托馬的全部對話……

在托特開口后,帶著一身冷汗的托斯,在拐過轉角處剎那,整個人便如同一灘淤泥般癱倒在地。

拼了老命大口呼吸著,托斯猶如一個險些窒息后重新呼吸的人。

不過也不用太久,他便恢復了過來。

他也清楚這只是警告,只要自己不動手那就沒有問題。

原本他是打算回去飯店。極度恐懼過后的虛弱喚醒了饑餓感。

他還想喝兩口酒,徹底平復下心情。

但耳邊微微傳來的話音,讓托斯對那兩人間的談話逐漸好奇了起來。

如果是在說什么不能聽的事,托特就不會和托馬在這種地方談話,肯定會找一個更加隱秘無人的地方。

兩人說的話應該是和這次的事件相關,大概是托特還想了解些細節。

這種事即使是事后知道我偷聽了,也不會有什么嚴重的后果,我也可以說我是為了想出一份力而偷聽的。

出于對村里“公正”的信任,托斯膽子大了起來。

沒有選擇離開,托斯邊大口呼吸邊仔細偷聽著。

這樣就算被發現了,我也可以說我只是在緩口氣。

托斯覺得自己很聰明。

可托斯沒想到,他竟然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聽了一個啰啰嗦嗦的長篇愛情故事!

而且在這個敘說者覺得甜美到膩人的愛情故事里,他只是別人恩愛路上的一條死皮懶臉、恬不知恥、無知無覺的臭狗,他的作用只是讓別人的愛情更加的香甜!

豈有此理!

憤怒固然是憤怒,不過托斯并不相信這個故事。

托回每次看見我都是笑口盈盈,甜蜜得沁人心脾,哪有托馬說得那么差?!

而且誰會相信情敵的話!

托斯對托馬很是惱火,暫且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轉而是繼續往下聽。

然后在聽見托特的異樣后,托斯有點懷疑托特已經找到了兇徒,并且兇徒可能就是擁有漂亮老鼠的人。

這樣說來,兇徒應該是和那個六道杠小孩是一伙的。

托斯可不信一個小孩或者說是那小鼠,能做出那樣的事。

這時候,托斯并沒有打算去找兇徒。

一是因為他還不能很確定。

二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比托尼,甚至還不一定比其余四人強,貿然前去那不是和送死無異。

可接下來托特和托馬的話讓托斯的心中崩潰。

托斯在托馬離開期間約過托回那么多次,托回一次都沒有答應。

可是托馬一回來,托回就迫不及待的選擇了明天要外出同游。

而且地點是去城外也表明了,這件事是村長知道并答應了的。

托斯開始有點相信,自己真的是被人當成一條臭狗了……

為什么?我比托馬差哪里了?

他憨得像頭牛,這樣的蠢貨我哪里比不過?我還比他強啊,我是二星半盈,而且我離二星圓滿不遠了,我憑什么比不過他?

托回就算了,她還小,不懂事,小女孩能懂什么……可為什么連村長都覺得托馬比我好?

就因為他比較老實?就因為他和托回從小就認識?就因為他……憑什么?你們憑什么覺得我不夠他好?!

憑什么看不起我!!!

托特內心狂吼,雙手死命地抓在墻壁上,在墻上扣出了十個指洞,滲出了血。

那用力緊咬的后槽牙快要承受不了這巨大的咬合力,即將要被咬碎。

托斯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將托馬撕成碎片。

可是托特在旁邊,他根本無法下手。

難道我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倆明天出去,看著他倆增進感情,看著他倆步入洞房,看著他倆……

不行,一定有什么我能做的!

稍微冷靜下來的托斯,發現托特和托馬竟然還在說話,于是便強壓憤懣繼續聆聽,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除了聽到更多讓他更加惱火的故事細節外,托斯也慢慢的確定了,擁有漂亮老鼠的人,一定和兇徒是有什么聯系的。

因為托特總是在旁敲側擊地打聽,想知道更多關于老鼠的細節,而且還打算要來找他。

不行,我要先行一步,不然我就什么功勞都沒了。

這是我立功的機會,也是我重獲托回芳心,得到村長賞識的機會。就算是我誤會了也沒關系,這是拖家城鎮,我是托家村人。

就這樣,托斯一步步地,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托特手中的一只棋子。

一只拿來過河探路的馬前卒。

托斯原本只是打算打探情報或者綁了房七。

但在看見李齊也是一個二星靈術師時,他馬上就被立功心切沖昏了頭腦。

在懷疑李齊也是二星半盈后更是不再顧忌。

尤其是現在,托斯覺得自己不僅被同靈級的人看不起,還被比自己靈級低的人看不起。

恥辱感充斥在他的心里,徹底引爆了內心潛藏已久的所有黑暗。

只有無盡的施暴,才能緩解他心中的所有不甘。

“放心,我不會一下子把你殺了。我要折磨,我要狠狠地把你折磨,折磨到……”

托斯靜立原地,低頭看了會地上抽搐的身影后,說出了這句話。

說話的聲音很輕,也不知道是在對著房七說,還是在自語。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在下一瞬間,托斯抬起了腿。

左小腿骨,踩。

咔擦!

“啊!!!”

突然錐心的痛苦,讓房七瞬間冷汗直冒,不顧一切地大喊了起來。

房七立馬就想將自己的腳收回來,可是被死死踩住,他只能在地上不停撲騰著,就像是一條剛上岸躺在地上的魚兒。

這可憐的掙扎并沒有換來任何效果和同情,托斯的腿就像一枚鋼釘,牢牢地釘在了房七的小腿骨上,沒有半點松緩的余地。

面對這樣的情況,李齊還是沒有出手,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對房七說出兩個字。

“反擊。”

可是房七沒辦法聽得見。或者說聽見了,也沒辦法行動。

痛苦充斥著他的頭腦,奪取了他的意識,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原本充斥滿腦海的反擊,也只能是在這越發膨脹的痛苦面前步步退縮,在角落里越發地蜷縮成一團。

雖然是一直沒有被完全攻占下來,但那可能是遲早的事。

“呵。”

托斯輕哼了聲。

而后,房七感覺自己的腳被放開了,自己似乎短暫的到達了極樂之地,臉上的表情立即松弛。

房七下意識地想抬腳。

可是還沒來得及做出這一舉動,他便已經無法去做了。

疼痛再次襲來,并且是在同一只腳。

托斯眼里帶著惡毒,輕聲的說道:“來,反擊。”

左大腿骨,踩。

“啊啊!!!”

“反擊。”

“來,反擊。”

右小腿骨,踩。

“啊啊啊!!!!”

“反擊。”

“來,反擊。”

右大腿骨,左小臂骨,左大臂骨。

就這樣,房七的四肢逐漸就剩下右手是完好無損的。

但那完好無損的右手,什么都無法做到,連顫抖頻率也漸漸放緩,接近停止的地步。

李齊仍舊沒有動作,只是默默地看著,默默地喊著那兩個字。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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