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暗,風,越來越寒冷。
拐角處的眾人,或坐或臥,停下來后,寒冷再一次臨身。
不一會,楊銀濤的牙就上下打起顫來,高磊摸了下他的頭,滾燙!
他默默嘆了口氣,兄弟,撐不下去的話,嗯,我也給不了你痛快啊。
歐陽祈可不管別的,直接抱著蘭蘭,兩個人在陰暗的角落,耳鬢廝磨,傳來了蘭蘭咯咯的笑聲。
文潭看著莊煥亭摟著孫小慧相惜而眠,不由的苦笑起來,他在莊煥亭附近找了個柔軟的地勢,側著身子躺了下來。一股劇痛隨即傳來,痛得他直哼哼,那一錘,搞不好骨頭砸出了裂紋來。
忍受著痛苦,他深吸了口氣,腦海中片段接二連三的閃現,從家鄉一路到這里,有的是莊煥亭的,有的是自己的,父母的,紛紛擾擾,不一而足。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那么喜歡她,或是因為夢境前世的留戀,而分不清她的身影,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看我,我知道的是,我喜歡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聽著她的聲音,保護呵護她,她的一顰一笑,一哭一鬧,都是我歡樂的源泉。
我是文潭還是夏書文?
他想起夢中小女孩的信,想起小女孩的笑臉,想起小女孩的名字,甚至,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漸漸的和夢里的那個小男孩重疊......
第二天,文潭在半睡半醒間,胳膊傳來輕輕的搖動。
這他娘的冷啊,文潭卷縮著身子,兩只胳膊抱在一起。這一晃動,他微睜開了眼睛,空氣中傳來了芬芳,活著真好。他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畫面漸漸清晰,這才發現莊煥亭把小拇指放在他鼻子前面,正吃驚的看著文潭猛的吸氣呢,“你這丫頭是希望老子沒氣了?”文潭說道。
“搖了你不醒,我這不擔心你么,這才探探你?!鼻f煥亭忙收回了手道。
“你手伸了來,我差點以為是豬蹄兒呢,香!”
“滾!”
“好咧!”文潭做滾狀,順便伸了伸胳膊腿,還好肩部沒昨晚那么痛了。
幾個人陸續起了來,除了楊銀濤渾身直哆嗦,其余人狀態都還過得去。
走到外邊,是巍峨的雪山,林立的峭壁,白茫茫一片。令文潭奇怪的是,現在陽光也出來了,可是絲毫感受不到溫暖,雪也不知道有多厚,使勁踏了踏,底層是凍雪。
孫彪看著太陽,指了個大概方向,眾人便鼓足了力氣,想起旅店那美味的食物,冰鎮的啤酒,以及冰闊落,大家就又來了力氣。
渴了便含一口雪,餓了,便只能吃空氣了。
路,很是難走,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路,到處都是巨大的雪丘,怪石,以及山體裂縫,無論是哪里,都覆蓋了厚厚的積雪,眾人只是從能下腳的縫隙以及平坦處而行。
不過半個時辰。
雪地上,漸漸出現了一連串的足跡,足跡呈兩部分,前端部分有四個小花瓣狀的印子,頭部尖尖的,后端部分呈倒立的心狀,整體看,有些像大狗的足跡。
在這昆侖山,哪里來的狗,那既然不是狗,只能是……
“狼!是狼的足跡!”孫彪緊皺眉頭說道,摸了摸兜里的匕首。
“這足跡還沒有被雪蓋住,從深度來看,應該是不久之前印下的?!睂O彪接著道。
“臥槽,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睏钽y濤腦袋一直發燒,嗡嗡作響,聞言大吼大叫。
“閉嘴!”孫彪怒道,這里積雪深厚,很容易發生雪崩。
楊銀濤本就腦袋亂哄哄的,聞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一個小司機居然如此猖狂,怒從心頭起,掏出別在腰帶上的錘子,沖了上去。
眼看錘子砸過來,孫彪一個閃身躲了過,同時在楊銀濤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一把抓住他手腕,掏出獵槍懟了懟楊銀濤腦袋,“你想死么?。。 ?
一股煩躁與熱浪涌向楊銀濤腦海,眼睛血絲要炸裂開來,對著孫彪吼到:“你他么開槍試試?”說罷還用腦袋頂了頂槍頭,“來??!來??!我操你……”
“嘭!??!”一聲槍響。
震耳欲聾,嚇了文潭莊煥亭等人一跳,槍聲回蕩在山峰間轉了好幾圈,連地皮都仿佛一震。
望著冒煙的槍口,楊銀濤一下子清醒了,冷汗流了下來,摸了摸腦袋,還好,還在!
槍是朝著楊銀濤腦袋旁邊開的,孫彪一時間被激怒,發狠開了一槍。
這一槍,不僅讓楊銀濤清醒了,孫彪聽著回音也是后悔不跌。
“你們看!”孫小慧忽的叫了一聲,指向高處的山脈。
只見雪山高處,像起了霧一般,翻滾著猶如水浪,向山底部傳來,不過幾秒鐘,地上傳來一震顫動,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
身邊的一切仿佛都要席卷而來,大有掩埋一切之勢。
“操,雪崩了!快!快跑!??!”孫彪一聲嘶喊,拉起弟弟孫偉,不要命般的向前方跑去。
蘭蘭此時也是花容失色,哪里顧得上別人,選定一個方向,嬌軀一拔,如風兒般飄閃,身法詭異,其速度比之孫彪還要快上不少,著實讓奔跑的孫彪驚駭不已。
此時翻滾的巨浪已然離眾人幾百米左右,展現出了吞噬一切。
歐陽祈卻跑在了最后,向后一望,驚的魂飛天外,只恨自己腿腳發軟,生死間凄厲呼喊:“蘭蘭救我!”
蘭蘭回頭大罵一聲,幾步閃身,單手從歐陽祈腰間拖起肩膀,尋了個方向狂奔。
莊煥亭,文潭,孫小慧也紛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這邊!”莊煥亭邊跑邊喊到,可惜聲音被雪崩聲所覆蓋。
文潭第一時間跟上了莊煥亭奔跑的方向,在雪崩臨近時,能見度已經很低了,早已看不見眾人的身影,只剩下莊煥亭的身影在眼前閃爍。
由雪崩引起附近的沙石也紛紛飛舞,個別的雪丘也開始塌陷,文潭加快了速度,終于追上了莊煥亭,一把拉住她的手。
“這邊!”兩人向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峰奔去。
兩個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覺得雙腿像綁了鉛石一般,漸漸停下了奔跑。
雪崩慢慢趨于穩定,空氣中塵土沙石也塵埃落定,這一跑,眾人的隊伍就跑散了。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白茫茫,除了莊煥亭,竟尋不到別的人了。
莊煥亭也是氣喘吁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還不待兩個人休息一會,一抬頭忽的內心一緊,四頭狼從遠處冒出了頭。
“??!”莊煥亭嚇得驚叫一聲,跑到了文潭的身后。
這一聲尖叫,引起了狼的注意,四頭狼遠遠的望著兩人,好一會,漸漸的向兩人靠近過來。
文潭望著四頭慢慢靠近的狼,汗毛突突的直豎,頭皮發麻,止不住后退了兩步。
忽的,身后傳來一絲柔軟,他止住了后退的腳步,不能再退!
他用右手抽出了長劍,握住劍的那一刻,他忽的有了些信心。
莊煥亭抓住了他的手,向側后方拉了拉,那里,有一處巨大的石頭。
文潭明白她的意思,是防止狼從后面攻擊。
面對著四頭狼,兩人慢慢向著側后方退去,四頭狼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四頭狼中,兩頭遠遠的止住,蹲坐在雪地上,剩下的兩頭一步步試探,尋找著機會。
此時,文潭的手還被莊煥亭握著,他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四周白雪皚皚,山峰屹立,找不到絲毫現代的氣息。
——————
手心里傳來的柔弱與熱量,讓我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看著劍,我仿佛像是回到了古代,那時的我身穿白衣,我牽著的,也是她的手,一瞬間,我的兩個身影漸漸重疊。
那是我要守護的人啊,是愛,也是責任。
“小心!”
耳邊好像傳來了她的驚呼,我松開了她的手,帶著那份溫暖,我的兩只手都握緊了劍柄。
不要怕,我心里輕輕的對她說。
電光火石間,我的劍若有了靈魂,它指引著我的身法軌跡,如同那個白色的身影。
“嗷——!”狼發出了慘叫,那么刺耳,熱血噴了我一臉。
那是狼的血,這是第一頭。
緊接著我閃身刺向第二頭狼,但是我的身法并沒有跟上腦海中白色身影,所以盡管我殺了第二頭狼,我的左胳膊卻被狼狠狠的劃傷,尖銳的利爪差點撕下我的肌肉。
我咬緊了牙,嘴里咸咸的,我盡量不去感受,我知道我若停下我的腳步,很可能就會從那種微妙的狀態掉出來,沒錯,是掉出來。
我繼續沖了過去,不能回頭!
我再一次用傷一條腿的代價,換了第三頭狼的腦袋,等我再想殺最后一條狼的時候,它已不見了蹤影,它嚇跑了,頭也不回。
忽的,受傷的部位傳來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顫,那個白色的影子消失殆盡。
——————
文潭的身體一軟,倒在了雪中。
在他倒下去的剎那,他看到了莊煥亭跑過來的倩影,臉頰上,分明還有著幾滴淚珠。
無邊的黑暗夾雜著劇痛傳來,他的身子一輕,眼前一黑,仿佛墜入了懸崖深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