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根鉛筆頭上都頂著一個橡皮，提醒我們人人都會犯錯誤。

戚慕月解鎖手機以后看見數十個未接來電，都是戚祖李和助理小周的。

她暫時還是不想理戚祖李，但是怕他年紀大了著急上火，就回電話給小周哥哥報平安。

結果電話接通那邊是戚祖李的一連串的聲音：“戚慕月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瘋了？啊？……”

戚慕月一下子繃緊神經，瞪圓了眼睛，戚祖李吼的分貝已經能夠叫前面的戚玥回過頭來問戚慕月：“戚祖李？”

戚慕月愣了下，點了點頭。

戚玥伸手示意戚慕月把電話給他，戚慕月看著他嚴肅的眼神毫無防備地將手機遞過去。

“戚祖李，現在是6月22日下午7點15分，我現在預約跟你七點四十的見面。等會見?！逼莴h說完將手機遞給戚慕月。

戚慕月接著驚呆，然后緩過神來，跟戚祖李解釋剛才是一個新認識的朋友。

掛了電話，戚慕月拍了拍戚玥的肩膀：“你還挺仗義的嘛！”戚慕月以為戚玥是去勸戚祖李不要讓戚慕月出國來著。

“嗯？”戚玥的心懸著下落，卻不知落到哪里是地平線。

戚慕月拉著戚玥的衣角：“走，帶你去找戚祖李?！?

戚玥看看她的手，抓著自己的衣角，戚慕月見狀立馬松開手，不知所措地指了指旁邊：“走吧，從這近?！?

他們來到了第十六層。那是戚祖李的辦公室，這一層的裝修極簡，灰黑色的墻壁和天花板壓抑得戚玥小心翼翼地走完這段去他辦公室的路。

咚咚……戚玥伸手去敲門，敲到第二下的時候，戚慕月一把就推開了門：“進來吧～”她走過去往沙發上一坐：“坐過來。”

戚玥看著她，沒有過去。

“人家不領情噢。”戚祖李看著戚玥假意對戚慕月說，其實是在觀察戚玥。

戚玥想問些什么，卻遲遲張不開口。

“戚玥，別傻站著了，快跟老戚說說有什么事。”戚慕月看著他，他站在那兒。

“你叫戚玥？哪個戚？”戚祖李突然向前傾斜身子，摘下眼鏡，仔細地端詳這個眉眼十分熟悉的男孩子。

戚玥眉頭微鎖，有些許不安。

“能是哪個，是戚祖李的戚。”戚慕月插話。

“月月，你先出去，我談點事情?！逼葑胬钜槐菊浀乜粗菽皆隆?

戚慕月無奈地聳了聳肩，不樂意地起身準備出去。

“好了，爸回頭帶你吃你最喜歡的那家烤魚。”戚祖李話語間流露出一起倉促，戚慕月識趣地離開了。

“好了，就我們兩個人了。你有什么話，直說吧?！逼葑胬钤囂叫缘夭聹y他的心思。

“你認識沈琪月嗎？”戚玥這句話冰冷地砸在戚祖李心坎里。

戚祖李的眼神突然柔軟下來，目光緩緩下落，頭垂著，像一頭羔羊。

在戚玥眼里，他是有罪的羔羊。

時隔二十年，再次聽到沈琪月這個名字，戚祖李忍不住嘆著氣，點了根煙，走過去，坐在戚玥旁邊的沙發上，緩慢地說：“你怎么知道……你是誰？”

戚祖李話音未落，戚玥反問：“我能是誰？”戚玥抵在沙發上，死死地凝視著戚祖李。

戚玥本想問他為什么不找他。但是一想到戚慕月這個孩子的來歷，他似乎沒有底氣去質問他了。

戚玥起身：“算了。不必知道了?！闭f完迅速離開戚祖李的辦公室，消失在灰暗里。

“哎！戚玥，你干嘛走這么快！”戚慕月在后面跟著戚玥。

戚慕月好像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戚玥就是老戚當年要找的那個孩子！老戚這么多年不結婚一定是因為戚玥的媽媽……

她一邊思索著這些雜亂繁瑣的事情，一邊和戚玥并肩同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道路旁。路過一家家便利店、甜品店還有雜貨店，熱氣從屋里冒出來消失在黑夜里，像逃出生天的惡鬼，像張牙舞爪的天使。

“我小時候心情不好，就喜歡吃冰火兩重天?！逼菽皆驴粗鹌返昀锬莻€小小的方形的蛋糕：“我請你吃呀?！?

戚玥跟著她，很乖，只是不說一句話。

他們坐在那，戚慕月遞給戚玥一個小勺子：“嘗嘗，外面是新烤好的面包干，里面是酸甜苦辣咸五種小蛋糕。我呢，最喜歡吃甜的這個提拉米蘇的，你嘗嘗?！?

戚玥不小心挖了一塊酸的，又嘗了一塊苦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五味雜陳的心情在這份小甜品上得到慰藉。其實是從這個女孩子這里得到了安慰和心安。

吃著吃著，戚慕月突然發現戚玥臉色發紅，冒出來許多小血點，正準備抬手去碰，指尖即將觸碰他的臉的時候，他昏倒過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戚玥，醒醒……戚玥……”戚慕月的聲音在戚玥的耳朵里逐漸消失寂靜。

送到醫院以后，檢查出來是檸檬過敏。

戚慕月猶豫再三，還是通知了戚祖李。戚祖李很快就過來了，他跑過來趴在戚玥病床跟前急著問戚慕月：“怎么過敏了？”

“蛋糕里面有檸檬……”戚慕月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像寄人籬下的犯錯的小孩。

“沒事，沒事。你過來坐。”戚祖李走過去旁邊的椅子那里，拍了拍戚慕月的肩膀。

“你這孩子鬼精，早該知道了吧。”戚祖李貼近戚慕月半笑著，眼神卻一直游蕩在戚玥身上。

“老戚，你家里有本書。是定制的，里面寫了365封情書，每封情書都配了圖片。那圖片上的女孩是戚玥的媽媽。”戚慕月本來想問他，但是改成了陳述。

“你和戚玥，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我猜他媽媽就是那個沈琪月女士……”戚慕月說這個名字的時候不敢看他。記得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被他兇，就是因為這個名字。自己不小心碰碎了一個相框，照片的后面寫著戚祖李和沈琪月。

戚祖李亦笑亦哭地捂著眼睛：“她也是檸檬過敏。卻偏偏又極愛檸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