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收到了三級密鑰被攻破的消息,各國新聞中越來越多出現(xiàn)失常舉動人群報道,他們有些聚眾鬧事,有些集體自殺,或裸奔或精神失常,馮青雪召開緊急會議,大家共同商討應對措施,有人危言聳聽,不知下一秒,這個會議室里會不會就有人上演這樣的慘劇,人人自危。
會議集體決議未知文明干預項目立即啟動。
“我已答應讓他考慮。”馮青雪說,“這還需他自己決定才好。”
“都什么時候了,這般婦人之仁。”有人說。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相信他不會拒絕。”有人說。
“我們還需要一些可行性方案的進一步研討,包括他接受了這個任務的后續(xù)事宜……”有人說。
“他怎么沒來參會?當面問他,這已不是關乎他一人的事。”有人說。
一屋人七嘴八舌,吵作一團。
“我去找他。”馮青雪說著走出去。
她在陽光里找見了吳聲,其實不用找,他最近總是在院子里,望著遠處的天空,遠處的群山,遠處的飛鳥出神。有時在觀察一朵小花,有時盯著一股噴泉。
吳聲在觀察生命,他仿佛能透過外在,看到生命的奔流不息一樣。
馮青雪沒有說話,她走過去站到他旁邊的時候。
許久,直到剛剛灌溉過的水珠從花瓣上蒸發(fā)殆盡,每一滴水珠都從每一片花、葉上蒸發(fā)殆盡后,吳聲淡淡地說。
“我答應你說的事,只有個條件。”
馮青雪點頭:“請講。”
“我需要任伶仃在場。”
“好,只是……。”
“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她。”
“好。”
傍晚,他們又來到了那個湖邊,奎屯諾爾湖。
這是一個傍晚,夕陽西下,將本就黃紅相間的山體映得更為燦爛。
像所有時候一樣,無人區(qū)、黃沙、不高不低的山體,他們靜靜待在這里,等待著一撥又一撥人的來去,一個又一個世紀的更迭,一個又一個時代的變遷。小到世,大到宙,甚至有更大的記錄單位,時間就這樣在空間里流動,一去不回?還是以某種它喜歡的方式游走?
今天的氣氛格外肅殺。
馮青雪、吳聲、馮艾倫、任伶仃,還有一個推輪椅的人。
一隊黑衣人在不遠處守候。吳聲知道,他們每人身上都有槍,且不止一把。
這個儀式沒有安排其他人參加。
“荷槍實彈?怕我臨陣脫逃?”吳聲用調侃打破了寂靜。
馮青雪笑笑:“開什么玩笑,你說話一向算數(shù),我是怕有人搶奪天珠。”
身著黑衣的馮青雪美麗非常。
“她這是怎么了?”吳聲不看任伶仃,只淡淡問馮青雪。
坐在輪椅上的任伶仃被裹得像個木乃伊,只露出一雙眼睛。
“任小姐么?找到她時她受了重傷,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跟著擔心,本來是想她養(yǎng)好傷再帶來見你。”馮青雪解釋道,“你放心,她都是皮外傷。”
“好久不見。”吳聲接口,“青雪救了你,我先替你謝謝她。”
任伶仃聽見這話,眼睛瞪大胸口起伏,作勢就要站起,一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今天請你來,是要你親眼見證異人打開天珠的一幕,好寫進人類檔案里。”
任伶仃不能說話,只眼神痛苦,費力地搖著頭。
“那我們就開始吧”馮青雪說。
“好。”吳聲說,“在開始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馮青雪說。
“你,為什么殺死你的母親——馮薇莉。”吳聲問道。
馮青雪略一遲疑,用一瞬去回想她給他設定的故事,不應該有這樣的走向才對。隨著故事線的延伸,分支越多變數(shù)也多,她也有了越來越多的盲點。而最關鍵的一點是,她終究無法控制他的思維,只能花費更多力氣去控制事態(tài)發(fā)展的可控范圍。
馮青雪眼睛張大,疑惑地看著吳聲,等待更多線索的出現(xiàn)。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殺自己的母親?”馮青雪說。
“因為你是轉世宿主。”吳聲說。
馮青雪一挑眉,這個他也能知道。
她不準備與他在這個問題上多做消磨。
“你到底要說什么,我們不是要一起對付人工智能么。現(xiàn)在是要打開天珠釋放文明,救出被控制的人類才對。”馮青雪說。
“事情并不像你說的這么簡單。”吳聲說。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馮青雪必須將事情咬死在這個主線上面。
“那他就不會是這樣了。”吳聲指著馮艾倫。
“他又有什么問題?”馮青雪不懂。
“他和我記憶中的馮艾倫不一樣。”
馮青雪這才注意到,馮艾倫確實不太一樣,作為人工智能第一人,他有時卻表現(xiàn)得傻里傻氣,像被刪除或格式化過一樣,難道這也是角色設定的部分?馮青雪記得她的設定,為了將人工智能劃為敵人,馮艾倫也要背上一定的責任,還有關于馮薇莉的死。
“是他害死母親,不是我!”馮青雪搶道。
“這么說,你的母親確實是被人害死的了。”吳聲說。
他根本從頭都只是在猜測。
“你,你詐我。”馮青雪匪夷所思。
“我只是在尋求真相。”吳聲嚴肅地說,“那是你的母親。”
馮青雪嗤笑一聲:“難道,你還要為這樣一件事,送個人去監(jiān)獄不成。”
編造的故事如同夢境,是不需要現(xiàn)實中的人去埋單的。
“這樣一件事。”吳聲咀嚼這句話。
這個說法似乎比任何一件事都還要不屑一顧。
“我最后一次請你回到正題,我們今天是為了天珠而來,為了拯救人類的命運而來。”馮青雪說。
“如果你連自己母親的生命都不在意,又如何會將人類的命運放在眼里。”吳聲說。
馮青雪瞳孔收縮,她仿佛又看見了兩百年后曾與她對峙的吳聲。
“而且,我不是為此而來。”
馮青雪看向任伶仃,她不會輕易放走她的。
“是因為一杯致幻劑。”吳聲目光掃過任伶仃,最后停在馮青雪臉上。
“什么?致幻劑?”馮青雪越聽越云里霧里。
“就是麥角酸二乙基酰胺,放在我可樂里的那種,你也是用它殺死了你母親的吧。”吳聲說。
馮青雪費解地搖著頭:“我沒往你可樂里放東西。”
“那會是誰。”吳聲說,“你本想把馮薇莉的死嫁禍給馮艾倫,最終把控制人類的罪名嫁禍給人工智能,以滿足你的目的。”
馮青雪笑了:“我的目的。”
“其實并不是人工智能要控制人類,而是你,對不對。”
馮青雪無奈地搖頭,要怎么樣才能解釋這一場誤會。
馮青雪決定打開附著在腕部的全息投影,調出一套程序來,好好給吳聲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