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就是那個秦良玉吧？”田雄虎倒是一點也不慌張，“聽說你的槍法如何了得，不知敢不敢與我公平地比拼一回啊？我來石柱也不為別的，就為挑戰你們秦家槍而來！”

“既然是來切磋槍法，小女子當然歡迎，”秦良玉還了田雄虎一個微笑，“還沒有比試時，我們誰輸誰贏都不知道，不過小女子有一句話要田老前輩清楚，不知能不能答應我喲！”

“有什么話你只管說，”田雄虎看著瑟縮著的田千壟和田千頃，“說好了，我們就在馬上比試幾個回合，點到為止怎么樣？”

“那行！”秦良玉知道對方是怕步戰上靈活程度不如自己，又欺負她女孩子家力氣上不如男子，卻一邊倒握著槍柄抱拳行禮，一邊慷慨地答應了才說，“不管誰輸誰贏，以后千萬別跟錯了楊應龍。叛逆是車裂的大罪，助紂為虐也不會有好結果……”

“好的！”田雄虎不等秦良玉的話說完，便把粗壯的胳膊擼了擼，接著兩腿在馬肚子一夾，“篤”地叫了一聲。

他坐下的那匹大紅馬立即騰身而起，像一團翻卷著的火焰。馬鬃就像火焰上的青煙，向秦良玉那邊滾了過去。

田雄虎也真的了得，他在火焰與青煙的翻卷里一招老鷹啄食，刷刷刷連刺了三槍。

秦良玉見田雄虎來得兇猛，沒有硬碰硬接招，只把兩只手緊握槍柄，用四兩撥千斤的技巧，身子讓過了田雄虎刺來的槍頭，用槍桿把對方槍尖橐橐橐地磕偏。

田雄虎刺出第三槍時，兩匹馬交身而過。這個思州第一勇士思忖著打馬沖過去后，就要兜轉馬來，發起第二回合的沖刺。

沒想到交馬過去了的秦良玉把槍當著棍掃向了他的后腦。

聽到腦后風聲，田雄虎趕緊低頭。

槍柄是過去了，田雄虎卻覺得脖子后邊癢癢的，似乎纏上一條蛇。

他心理咯噔了一下，趕緊把頭顱揚起來，左右甩了一甩，要把粘在后腦的東西甩掉。可是秦良玉的槍柄卻就勢繞著他脖頸劃了一個圈，如同巫師在畫符。

田雄虎這下子弄清楚了——自己的頸子已經被套上了一條繩子的環。

秦良玉順勢往后面一拉，田雄虎被勒得差點就斷了氣。他不敢反抗，只得丟了槍，兩只手抓住了套索，仰面朝天被秦良玉拖離了馬鞍，往后面跌下。

他的馬向前沖出了幾步才站住，仰著頭就是一聲長長的悲鳴。

風蕭蕭。田千壟和田千頃以及幾個跟來的人全都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口里大氣兒也不敢出。

田雄虎的馬長鳴了一聲后就不再叫了。

四周的風也停下了腳步。樹葉一動不動。遠處重疊羅列的青山寂寂。

秦良玉把田雄虎拖在地上，在馬上一只手握著槍頭，槍柄卻抵住了田雄虎地脖頸。

“田老爺好久不經戰陣，槍法有些生疏了呢！”她笑笑地說，“不知這樣算不算小女子勝了呀！”

“算……算……當然算！”田雄虎又羞又急。

“既然您輸了，田老爺就起來帶著你的兩個侄兒和手下離開石柱吧！”秦良玉正色說，“田雄龍的兩個公子可要好好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作惡得多，報應就來得越快呢！”

秦良玉一面說，一面收回了手中槍。

田雄虎乖乖放開了手里抓著的套索。

——楊珠兄妹一邊往思州走，一邊聽著田雄虎講述。

田雌鳳也在聽講，她的眉心凝成了一個疙瘩。

“要破秦良玉的槍也不難，我現在就可以破了呢！”楊金花看了看田雌鳳和楊珠，十分自信地笑了一笑。

“你能破？”楊珠疑惑地看著楊金花，接著一拍胸脯，“對了，金花妹已經學會了伯伯的蠱毒，那種本領還真是無堅不摧呢！”

“對呀！”田雌鳳也趕緊拍著手，“不過按照宣慰老爺的說法：中了蠱毒的人要兩三天才能被蠱毒侵蝕內臟后死去，這期間要是有人會解蠱，即使是氣息奄奄了也是可以救活的喲！”

“有人會解蠱？”楊珠回頭問田雌鳳。

“是啊！號稱玄武蠱俠的宋欒就會呢！”田雌鳳嘆了口氣說，“這世間一物降一物，萬物都有克星，蠱毒遇上宋欒配制的解藥，就發揮不了什么作用！”

“宋欒？”楊金花鼓鼓的眼睛盯著田雌鳳，“田姐把知道的向我們講講啊！”

“是的，他原本住在播州與水西接壤的偏巖河上播州一側，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在張時照手下當差的宋世杰，一個是在酉陽宣撫使冉御龍手下當差的宋世雄，”田雌鳳憂心忡忡地看著楊金花，“宋世杰和張時照他們為了何思和張玲兒的奸情事，逃到偏巖河后死于非命；宋欒從此就不知去向了呢！”

“哪里會不知去向？”楊金花說，“他一定是逃到酉陽他兒子宋世雄那里去了，看來要能順利殺死馬千乘和秦良玉，我們還得去一次酉陽，把宋欒除掉！”

“是這樣啊，這事我怎么不知道？”田雄虎又接過了話頭，“不過我知道酉陽宣撫使冉御龍手下真的有宋世雄這個人，還知道他父親被人稱作玄武毒俠。好多人中了人家的蠱毒，都去找他妙手回春呢！”

“既然這樣，我們就趕緊去思州城吧？”楊珠說，“在思州城吃些東西，看哪個和我一道趕往酉陽？”

“當然是我陪二哥去呀！”楊金花說，“不把宋欒殺掉，把他配制的蠱毒全部銷毀，那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呀！父親教會蠱毒時也曾提到過宋欒這個人：據說他父親是穹窿人，母親是佘野女。作為兩個以蠱毒著稱的部族后代，宋欒綜合了兩家之長，把養蠱發揮到了極致。他善于以毒攻毒，卻只解蠱毒，不放蠱毒。有些會養蠱的人家要放棄不養了卻又受不住蠱毒的禍害，都悄悄去求他幫忙解蠱呢！”

“哦，一提這個人我想起來了，聽說他在播州境內做了不少好事，暗地里被人尊為玄武毒俠！”楊珠這時說到，“那就金花妹跟我一道去吧！最好能暗中觀察到他是如何配制解蠱藥的才好呢！我們連夜出發，爭取可以偷窺到他是如何制作解蠱藥的。”

“是得在夜里趕到酉陽，找到宋欒的住處，”楊金花說，“蠱毒是極陰的東西，配制蠱毒和解藥都要在晚上才好呢！”

天黑后，楊珠和楊金花偷偷地出了思州城，向東面的酉陽出發了。

馬蹄踏踏，不過半夜時分，他們就來到了酉陽宣撫使冉御龍所住的酉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