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七,我住長江頭
書名: 巴渝霸王花作者名: 羅曉07本章字數: 2368字更新時間: 2020-07-11 20:47:20
余中手下見有如此身手的人在襲擊官船,一個個都傻了眼。
看著河面上飄動的楠竹,卻有人靈機一動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個接一個噗通噗通跳進了江流中,各人抱著一根楠竹斜著往下游的岸邊漂去。
余中哪里喝止得???只得對著艙門大喊:“有人襲擊官船,倉里漏水沒有?”
“漏……漏……漏了,”公鴨嗓子的邱成云才明白過來,“我.....我們怎么辦???”
“快跳水,我…...我掩護……”
余中的話沒說話,見三個人漂著竹竿過來了,其中的一個手中竹竿一掃,余中掉入了水中,只得抱著一根大楠竹,用兩只腳學著青蛙蹬腿,斜著漂向下游。
“有……有人襲擊?”邱公公又問了一聲。
余中沒有回答。
邱公公和他的手下們卻已經透過窗戶,看見忠州鋪頭和衙役們已經一個個抱著楠竹,漂在了水波上。
“不!”邱公公卻又叫喊,“這……這水漏得不大??!誰也不能一走了之,快!兩個人守住艙門,其余人堵漏,排……排水!”
邱成云的叫喊聲一點底氣也沒有。船底下卻傳來橐橐橐的聲響。
“有人在水里砍鑿船底呢!”邱公公手下的叫喊帶著哭腔,“一定是有人在底下揮動斧子,把被撞破了的破洞弄大,還是快些逃命要緊!”
邱成云呆呆地沒有說話。
橐,說話之間,涌進船艙的水大了一點;橐!又大了一點。
江上,忠州的衙役們抱著楠竹一路漂行,漸行漸遠。
“我們被人賣了呢!”那些士兵們哀嚎了起來,“再不撤就完了啊!”
兩個親信也不管邱太監是不是同意了,從兩邊架著他搖搖晃晃地出了后面的艙門,跳進了水中。
他們身后,所有人都跟著搶了出來,噗通噗通往水里跳。
好在江流里還有許多楠竹在漂動著,這些楠竹仿佛就是為了救命才從上游漂下來的。
兵士們抱著楠竹漂行了好遠,有人才記得回頭看時,捆綁著馬千乘和馬天德的那條忠州官船已經無影無蹤。
江流的另一邊,那些玩獨竹漂的還在意氣風發地順溜而下。
各抱著一根楠竹的邱成云和兩個親信估摸著已經逃得了性命,漸漸安了心。
其中的一個親信問:“我們是不是被忠州的曹錕賣了?”
“不!應該不是!”邱公公回頭看著那些撐著獨竹漂的人,回答說,“這些人的服飾怎么像是播州楊應龍的部族???可能是楊應龍怕夜長夢多,派人來要馬千乘的命呢?!?
“要馬千乘的命?”一個親信不解地問,“那我們不是也跟著遭殃了嗎?”
“還好!人家總算還安排了這些楠竹來救我們!”邱公公倒是顯得豁達,“我們不過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兩個親信哪里知道邱成云的心思?邱成云為楊應龍開脫,心里卻在想:播州宣慰使肯定會到成都去找他為他壓驚的,還會給他送上銀票。
“那,我們怎么辦啊?”兩個親信問。
“大家不是都在往北岸靠嗎?靠岸后我們去江津,讓江津的知縣送派船送我們去成都就是了!”
聽了邱成云的話,兩個親信吆喝了起來,要把所有人都收攏在一起。
再說馬千乘和馬天德那邊知道有人來救自己,一點也不慌張。
邱成云他們落水后,船繼續往下沉。前面的甲板沒入了水里,兩個人也跟著往下墜。
看看就要淹沒到他們的頸子時,水里卻有一個人摸上了甲板,手執利刃,三兩下就割斷了捆綁他們的繩索。
三個人從甲板上站起身時,馬千乘才看清救了自己和馬天德的是秦幫翰。女扮男裝的秦良玉和吳家姐妹正踩著三根楠竹來到了面前。
她們一起跳進了水中,讓馬千乘和馬天德分別伏在一根竹竿上,吳家姐妹分別踩著水推著竹竿往南岸走。
秦良玉和他二哥共同扶著一根竹竿跟在后邊。
秦家的二小姐一邊踩著水,一邊抬頭往前面被那根被吳懷瑜推著的竹竿看。
馬千乘被折磨了幾天,渾身酸軟得沒有力氣,卻也在盡力地用兩只腳學著青蛙地動作往后面蹬水。
他回頭看見秦良玉在看自己,心里一熱,身上的力量倍增。
馬天德年老了,體力當然沒有馬千乘恢復得快,只能死死地抱住那根救命的楠竹。
秦良玉和她二哥秦幫翰看到吳懷瑾推得吃力,趕緊把他們扶著的楠竹頂端抵住了吳懷瑾推著的楠竹后尾,一起用力向南岸靠近。
滿眼風光多閃爍,看山卻似走來迎。
幾個人靠了岸,秦幫翰直接背起馬天德出了淺水,往前面的山埡走,一步一灘流水。
吳懷瑾和吳懷瑜要來扶馬千乘,這個馬家世子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能行,便彎腰撿起被誰丟下的一根竹竿作為手杖,有些蹣跚地遠遠跟著秦幫翰后邊。
“二姐,看來人家要你扶呢!”吳懷瑾說了一聲,拉了一下吳懷瑜,兩姐妹就做出了要在后面斷后的樣子。
“那就我來扶吧?你兩個人還小,鬼卻大!”秦良玉心里想著,也沒說話就扶住了馬千乘的左手。
“哦!”吳家姐妹相互看了一眼。
看著秦良玉與馬千乘走遠了,才做了一個鬼臉,遠遠地跟在后邊。
“真的沒事?”秦良玉扶著馬千乘走了幾步,發現馬家世子的腳步越來越穩。
“沒事你也得扶著我啊!”馬千乘卻說,“沒有你,我都差點在忠州大牢里咬舌自盡了呢!不知是哪輩子做的孽,我娘會那么早就死了呀,我爹會找了這么個二娘,還要生下這么個弟弟馬千駟;也不知是那輩子修的福氣,馬千乘會遇上秦良玉?!?
馬千乘一邊說,一邊仿佛記起了什么,連忙把手伸進了內衣。
他抓出的卻是一把紙漿和失望,臉上便出現了痛苦不堪的樣子:“是你的信在一直鼓勵著我呢!可是,可是現在……”
“現在它就不在了嗎?”秦良玉沒有看馬千乘,只是低著頭問。
“在……在,在馬千乘心里,一直都在!”馬千乘吟哦了起來——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一段時間里,恐怕要變成‘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了,”秦良玉卻對馬千乘說,“可惜現在不是你我談情說愛的時候,‘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了呢!按照我爹的安排,二哥在天臺山后面的竹海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你們在那里躲藏期間,你不光要養好傷,還要把天德伯的刀法練到精熟才行。楊應龍一旦叛逆,馬家就可以東山再起,為朝廷收拾他們了呢!”
“楊應龍真的會叛逆?”馬千乘吃驚地看著秦良玉。
“不過是早晚的事呢!”秦良玉回答,“播州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有誰往里面扔進一點火星,火藥桶就會爆炸!”
他們不知道的是:幾百里外的播州,那顆點燃火藥桶的火星子已經燃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