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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明哲其人

在深圳市檔案局匯編的《深圳市大事記》中,關于平安的誕生,是這樣記載的:

“1988年5月27日,全國第一家由企業與專業金融機構合辦的保險公司——平安保險公司在我市蛇口開業。”

“第一家”的字樣,表明平安從一開始就有些與眾不同。

1988年是平安誕生之年,這一年,來自臺灣的郭臺銘在深圳成立了富士康精密組件廠。稍早幾個月,1987年底,任正非等5人籌資2.1萬元人民幣在蛇口創立了華為,1988年任華為公司總裁。

1988年,馬明哲33歲,郭臺銘38歲,任正非44歲。

馬明哲的父親是解放戰爭時期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的干部,吉林蛟河人,祖籍山東龍口,隨“四野”一路南下,直至解放海南島;之后轉業到廣東省公安廳,再到湛江地區公安系統擔任領導職務,曾任公安局局長。

馬明哲的外祖父是馬來西亞華僑,祖籍廣東汕頭澄海,早年移居海外經商,在東南亞一帶打拼了數十年。汕頭市委統戰部有關資料記載,從1938年開始,這位經商成功的老人就捐資家鄉修學、架橋修路,被譽為樂善好施的潮商僑領之一。

因有不錯的家境以及開放的家庭氛圍,馬明哲的母親早年曾在南洋大學接受教育,并在父親鼓勵下,于新中國成立初期歸國參加了解放軍。她身上有傳統潮汕人持家教子的濃厚氣質,孩童時代的馬明哲就有自己的小提琴,家中書香四溢琴聲不斷。

1983年夏天,28歲的馬明哲從粵西的湛江趕到蛇口工業區勞動人事處報到。他瘦瘦高高的,之前在湛江地委工交政治部當通訊員,再之前在湛江市八甲水電廠當工人。他有沖勁、愿干事、能干事,湛江一位老領導對他說,與其待在相對封閉的粵西,不如趁年輕到開放的蛇口闖一闖,那里可以讓年輕人挑擔子。

馬明哲就這樣到了蛇口。當時蛇口在全國開人事制度改革之先河,在各重點大學及各地公開招聘人才,建立起人才自由招聘制度、勞動合同制和干部聘任制。

社會上曾有傳言,“馬明哲幼年喪父,由母親一手帶大”,實為誤傳。馬明哲的父親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才去世。馬明哲身上既有父親堅毅不服輸的軍人本色,又有母親熱愛學習、善于內省的性格。而他日后表現出的敢闖、敢干、敢負責、敢擔當的精神,則與年少時的“孩子王”氣質頗有關聯。馬明哲念到初一,“文革”開始了,父母被下放,他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有過當紅衛兵、知青,上山下鄉的經歷。由于母親有“復雜的海外關系”,家庭受到不小的沖擊,即使他成績優秀,也沒有機會被推薦上大學。

馬明哲從小就喜歡動手,擺弄一下這個,拆裝一下那個。現在很多人吃驚于平安開創了如此之多的新業務,幾乎每個新業務都是馬明哲提出來做的,而且他總是把商業模式和流程在紙上先畫出來。我們曾問他,為什么能想出那么多主意?他說:“我從小就愛拆愛裝,所以每當腦子里出現一個新東西,就好像有具體的形狀,想得會比較透,知道怎么操作。比如,這一步是什么,下一步又是什么,內在結構是怎樣的。就像小時候用零件拼玩具,拼裝完成的時候就是最開心的時候。”

以平安的平臺、機制和文化為依托,馬明哲源源不斷地進行創意試驗,“制造”了一批優秀公司。他多次說,他最喜歡做的是“從0到1”的工作,一旦完成了突破,興奮度就會下降,又要找尋下一個機會。

在蛇口,馬明哲遇到了袁庚這位對他影響深遠的人。

坊間有“馬明哲是袁庚的司機”一說,在平安內部,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誤傳,特別是早期的蛇口工業區的人。顧立基在袁庚身邊工作過很長時間,他說,不是說司機這個職業有什么不光彩,而是事實并非如此。

馬明哲曾和同事開玩笑,如果大家認為從司機做到董事長是“草根逆襲”,那他很愿意給大家當一個奮斗榜樣。袁庚去世時,馬明哲悲痛萬分,撰文懷念,中間還插了一句,“一直有傳言說,我曾是袁董的司機,可惜我無此榮幸”。

袁庚之于馬明哲,是精神上的引領者,是創新探索的引路人。袁庚生前不止一次說,蛇口精神最好的繼承者是平安。

馬明哲說:“袁老對我個人的影響非常大,主要有三點:第一,他對新事物的敏感和學習能力令人佩服,他永遠追求而不滿足,即使已經有很高成就,也不故步自封;第二,他胸懷寬廣,能聽取不同意見,對新人、新事物在發展中出現的問題非常包容;第三,在平安遇到挫折時,他無私地站出來支持平安,保護平安的新機制、新道路。”

正是在袁庚的支持下,平安得以創立。

本書作者和馬明哲相識多年,也對平安眾多高管進行過采訪。在這里,我們也談談和他以及和其他平安高管接觸過程中的一些感受。

一是熱愛事業,超級勤奮,生活簡單,不斷學習。

建構一個組織的文化,最見效的方法是以身作則(set an example),優秀公司的文化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企業家本人的延伸。馬明哲是那種在手術后的病床上,都想著如何改進壽險業務效率的企業家。他身上的氣質構成了公司的文化內核。

2019年9月,網上有一篇刷屏文章——《馬化騰凌晨4點看產品 馬云一年飛行1000小時》。在勤奮程度上,和比他年輕許多的互聯網巨頭掌門人相比,馬明哲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從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處了解到,他現在每天晚上工作到凌晨2點,早上7點半起床,每天只要在公司就有6到8個會議的安排,每周還會面試10到20個管理崗位的候選人。對他來說,工作和生活完全不分,甚至離開工作就找不到生活的樂趣。由于習慣了工作節奏,他回到家休息反而有些不適應,后來他才意識到,家和公司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這才慢慢“降低要求”。

平安集團原聯席CEO李源祥(2020年3月起出任友邦保險全球CEO兼總裁),有一次和馬明哲去北京參加監管部門召開的會議,事關一項新政策的制定。“這個政策比較重要,馬總也要做一個簡短的發言,闡述公司的想法。在很多企業,這種發言稿都由秘書寫好,董事長看一看、改一改、讀一讀就行了。但他不是這樣,而是和我從晚上11點多討論到凌晨2點,一邊討論,一邊自己把發言要點一句一句敲進電腦。”

李源祥說,他見過很多大企業家,像馬明哲這樣事無巨細,對工作精雕細刻的很少。“他平時開會或見重要客人,一定會提前和高管們討論要點是什么,并先歸納好。按理說人都有惰性,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經驗豐富,久經沙場,開會時臨場發揮發揮就好了,但馬總永遠不會這樣,永遠都要認真準備。”

“他像管理企業一樣管理自己,非常有韌性。”這是平安集團總經理兼聯席CEO謝永林的感受。他說馬明哲多年來一直有個習慣,就是每晚睡覺前,把當天的事在腦子里過一遍;每周都會在固定時間,把一周的重要事情過一遍;每年的最后一天,一定會做全年的個人總結。

馬明哲多年的“戰友”、現任平安集團監事會主席孫建一說,馬總對生活的要求極其簡單。一天開12小時的會,可能中午只吃兩塊三明治或一個漢堡包。“我們都說他既不會玩,也不會吃。除了必要的應酬,很多時候他就吃快餐。他也不太會點菜,不太會喝酒,一喝就容易醉。他酒量不是很好,但對別人敬酒很少推辭。平安回歸A股上市慶祝酒宴上,他多喝了幾杯,話多了一些,邊喝邊說:‘我這輩子不想做別的事,只想把平安做好,讓這個民族企業和國際公司一樣好,甚至比它們還要好。’”

馬明哲的時間似乎永遠不夠用。他和高管說話,往往一句話剛說完就走,只留下轉身離去的背影,因為他腦子里又跳出了下一件事。

孫建一問過馬明哲累不累,他說累。孫建一勸他,有些事該放就放,不必都親自參加。他說:“我習慣了,不參與好像覺得差點什么東西。”有了郵件系統、移動辦公工具后,很多高管會在凌晨2點多收到馬明哲的郵件,過問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時會擔心他的身體是否吃得消,問他為什么那么晚還不睡覺,他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怕睡醒忘了,就重新爬起來發郵件。”

馬明哲的好奇心和學習能力極強。平安初創時,他經常坐火車到全國各地出差,路上總抱著一本英語詞典背單詞。通過自學,馬明哲可以用英語和外籍高管順暢溝通。只是在最近幾年,他意識到在英語上花了太多時間,機會成本太高,所以在對外交流中轉為依靠翻譯。多年前,黑莓手機剛剛興起,他看到國外大公司高管都在用,就給每位高管配了一個,方便郵件聯系。

孫建一說:“我們在一起工作了這么多年,凡是見到有意思的東西,他都要去琢磨,去學習。他不是金融科班出身,是半路出家,但他真是這方面的頂級專家,在綜合金融方面研究得頭頭是道。”

平安集團副董事長任匯川認為,馬明哲身上有四個特征,是他能“掌控”住平安的直接因素:好奇心、智力、EQ(情商)、韌性。“誰做得優秀,他就要去看去學。每個人的學習精力都是有限的,于是他和平安就利用顧問公司來幫助提升學習速度,國際上知名的顧問公司可以給他很多有價值的、最新的信息,讓他很快掌握最新趨勢。”

馬明哲對自己永不滿足。他的口頭禪就是“昨天的馬明哲絕對領導不了今天的平安”。為此,他對每個業務板塊,尤其是對互聯網等可能顛覆現有商業模式的新事物,全力學習,親自參與。

二是對戰略和創新充滿興趣,不怕失敗,集夢想家和實踐者于一身。

馬明哲不愛交際,不愛扎堆,一個原因是為了把時間空出來,想戰略的事情,想5年、10年甚至15年后的東西。他最熱衷的就是給平安集團以及各個子公司做規劃,勾勒未來的路徑和模式。平安內部有種說法,“平安的發展跟不上馬明哲的思路”。行業里的說法則是,“如果你想知道未來金融業的趨勢是什么,去看下馬明哲在干什么”。而且馬明哲的規劃不是紙上談兵,有清晰的流程、嚴肅的考核、嚴格的執行。

孫建一說:“平安的每個業務板塊,馬總都帶領大家做中期的五年戰略發展規劃,而且還要每年更新。五年規劃之下,還要有與之相匹配的每年的具體計劃。未來五年你在行業的地位是什么樣的,要通過什么路徑去實現目標,必須想得很細。”

不少平安高管告訴我們,馬明哲對每筆投入、產出的要求都很高,很在乎創造出來的價值高不高。他認為,只有在平安股東價值、客戶價值、員工價值都得到滿足的情況下,平安的商業模式、業務模式才能長久地實施下去。如果看到原來設定的經營模式很難走通,他會馬上糾錯。他叫停過數家公司,哪怕是他自己想出來和曾經看好的。

作為夢想家,馬明哲和喬布斯、任正非、馬云、馬化騰等企業家一樣,深信科技發展能夠為人類創造福音。他對自己描繪出來的未來堅定不移,為愿景所驅使,為創造性地解決社會問題感到快樂。只要平安進入一個新領域,他必定第一個“跳進去”。

同時,馬明哲又是不折不扣的實踐家。平安現在有30多家子公司,他總是說,有喜也有憂,實踐出真知,有經驗要及時總結,在十字路口發現走錯了,就要趕快調整。

平安集團董秘兼品牌總監盛瑞生說,馬明哲的內心超級強大,敢于嘗試,也不怕承認失敗。“馬總全情投入,但做到一定階段,一定會總結、復盤,到底這件事情的方向有沒有走錯。他經常說,‘不怕花錯錢,只怕走錯路’。如果覺得這件事值得做,那就花大錢去做。只要走的路是對的,就不用怕花錢,暫時虧了,以后可以再賺回來。但如果方向沒把握準,未來再要轉變方向的話,那么成本就會大很多,甚至對整個公司來說是毀滅性的。如果承認失敗,馬總總是將失敗的原因歸到自己身上,不給具體執行者過大的壓力。”

馬明哲有很多奇思怪想。有段時間,他花了相當多時間研究中醫。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看舌苔便是“望”中的重要一環,他就提出:“假如AI讀了十萬張舌頭的片子,是否可以根據中醫理論,讀懂某個人的身體表征情況?”

三是強烈的個性和精神驅動力。

馬明哲數十年如一日超常工作狀態背后的動力何在?孫建一說:“我一直認為,馬明哲是用自己的靈魂入股了平安。除了平安,他真的沒有什么其他愛好,他把工作當成了最大樂趣,視工作為生命。”

顧立基說,馬明哲是個普通人,喜怒哀樂都有,但平安能走到今天,和他的性格高度相關。“他個性非常要強,也很強勢,但強勢的個性并不是專斷獨行,是為了一個遠大的目標。他為人也很公平,所以大家心服口服。‘平衡’也是他非常注重的,也是難度最大的。”

謝永林、任匯川等人,長期和馬明哲近距離工作,所以在他們眼里,馬明哲肯定不是“神”。“但在他的意識里,早就把身家性命、個人榮辱等一切都綁定在了平安的成敗上。他的精神世界,排除了一切其他東西,就是集中精力做好平安這一件事。他的‘神秘感’并不是特意營造出來的,而是的的確確一心一意放在工作上,心無旁騖。他喜歡看本質,本質之后的本質。”任匯川說。

馬明哲身上有一種特質,就是成功欲很強,不服輸,非常喜歡贏。謝永林說:“馬明哲始終保持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一方面是因為志存高遠,另一方面則是危機感的驅使。他總是擔心,有某種潛在的力量會顛覆平安。于是他要主動變革,無休止地創新。”

四是注重制度和團隊建設,個人保持低調。

馬明哲對我們說,他希望外界能把更多關注度,放在平安集團和各子公司的管理團隊上。他說,平安這些管理者,基本上個個都是行業中的佼佼者,并且是跟隨平安在市場上千錘百煉打拼出來的,他們是平安的棟梁和未來。

早在2009年我們就問過他,關于低調的問題。他當時說:“宣傳個人看起來效果最好、成本最低,但將個人的榮辱興衰與企業發展綁起來,是對企業的不負責任。從平安像個嬰兒開始,我就看著他成長,成為對社會有價值的人。我的責任是不斷完善和加強平安的團隊、文化、制度,建立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平臺,無論我個人未來何時退出,平安都會像一艘有自驅力的航空母艦,勇往直前。人就是人,是人就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都有犯錯誤的時候。一家公司如果和具體的個人牢牢綁死,長期而言,一定不是好公司。平安要成為‘百年老店’,永續經營,就不能依賴于某個人的品牌和作用,而要靠整個團隊的力量。”

顧立基說:“平安那么大的體量,還能每年以這么快的速度增長,毫無疑問是因為平安有一大批被馬總感召起來的追隨者,全力以赴地工作。他們對馬明哲和平安的認同,超出了‘打工者’和‘老板’之間的關系。他們是為了一個偉大的愿景,在事業上合伙、合作。”

我們多次問過馬明哲關于平安和他本人“為什么能夠成功”的問題,他回答說,平安還沒到談成功的時候,只是永遠處于追求成功的過程之中,因此他個人也談不上成功。如果有可以分享的心得,那就是“幫助他人成功”。自己要刻苦學習、銳于思考、勤于動手,同時要認識到,“成功絕不是某個人的成功,只有積極地幫助同事、下屬成功,你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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