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末班車回餐廳,不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大學的課程不是每天排滿,可能上午有課,也有可能下午有課,或者說全天都沒有,更有甚者簽完到就開溜,美其名曰“上廁所”,可這一上廁所便一去不復返,不知詳情的人還以為是不是掉進了馬桶里。
距離餐廳百米開外,不落隱約看見店里亮著昏暗的燈光,如果有客人,最起碼店里也應該是燈火通明,這是對客人的基本尊重。難不成招賊了?不落瞎想著,旋即失笑,他們這個餐館招個哪門子賊,何況哪個賊子是開著燈行竊的。
他推門進去,門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黑夜里幽靜回蕩,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一盞燈亮著,微弱的光線將將填充屋內的空間,把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驅散。目光所至,一位身形單薄的老婦人獨自坐在墻壁上的電視機前,佝僂著腰背。沒人說話,沒人聊天,靜靜地看著電視里播送的新聞,乏味枯燥,或許僅僅是為了打發時間。
不落心頭泛起一絲酸楚,晚年無人陪伴,孤獨寂寞的空巢老人,尤其是夜晚只得一人獨自坐在電視前,如此的凄涼之景令人不忍直視。他悄悄走到旁邊,發現王姨正閉著眼打著瞌睡,頭一點一點的,不落看了一眼時間,已近深夜十一點。他用手拍了拍王姨的肩膀,動作很是輕柔。王姨睜開眼睛,眼神有些渾濁,空洞的眸光先是四處打量,然后移到不落身上。
“啊,小落,你回來了!”王姨笑道。
“恩。”
“學校晚會怎么樣?筱田可是爭著吵著要去呢。”
不落無奈:“挺好的。不過為了我們學校女生的安全著想,他就算了吧。”
王姨也是笑了笑。
“好了,你回來我就放心了,今天你就別營業了,好好休息,不差這一天。”她說。
“好。”
王姨起身,準備回家。
不落說:“王姨,我送你回去吧,天有點兒黑。”
“不用,有路燈,挺亮的。”王姨笑著搖頭,“你早點兒睡,我先走了,明天見。”
“那王姨你路上多加小心,明天見。”
不知為何,不落站在門口,望著王姨消失的背影,又看向餐館前面種植的茉莉灌木叢,想起了那日王姨在這里流的眼淚。
她只是想在這里,等候一個人回來而已,別無其他。
……
一覺到天亮,清晨的風吹得微涼,不落慢慢睜開眼睛,懶意十足地伸了個懶腰,縮在床上吧唧吧唧舔了一下嘴唇,看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他有些蒙。五點的陽光就這么烈?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緩慢放大,瞬間拿起床頭柜的手機。
將近八點二十!
“我!靠!”
難得不落爆了句粗口,手機上顯示——您已錯過了三次鬧鈴——真的,不落真的平生第一次三次鬧鈴也沒有將其叫醒,虧他剛才還心安理得的享受了片刻安寧,沒想到轉頭就給他當頭一棒,打得他是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快速穿好衣服,臉也沒洗就拎著背包下了樓,結果看見三人已然在忙了。
“嗨,不落,這么慌張干什么?”卡嘉莉忍住笑,沖他擺了擺手。
“早啊,請問睡得舒服不?”聲音賤賤的,是筱田三郎。
“你們兩個!”不落咬牙切齒,“為什么不叫我起床,不知道我今天上午有課啊!”
卡嘉莉笑道:“咯咯,某人第一天就缺勤,想一想都很刺激!”
不落看向筱田廚師。
“誰讓你不帶我去昨天晚會的。”筱田廚師一扭臉,哼哼道。
“你個變態色狼,不讓你去,你還有理了!”不落牙都快咬掉了,他又看向王姨。“王姨…”
沒等他說完,王姨笑著說道:“他們兩個不讓我叫。”
不落黑著臉轉身要走,忽然一個東西朝他扔了過來,同時伴隨著一道聲音。
“小落落,接住!”
不落轉臉就瞧見,一個物體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向他飛來,他用左手手忙腳亂地接住,握在手里,能感受到上面的余溫。
“這是什么?”不落疑惑。
“我的愛心小便當,你就心懷感激地收下吧!”筱田廚師“扭捏”地做出一副傲嬌神態,搔首弄姿,讓不落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忍住翻涌上來的胃酸,惡寒道:“請停止你的表演。”
但不落還是把這個包裝三明治收進了背包里,在卡嘉莉肆無忌憚的笑聲中,飛一般跑了出去。
無論是大學、中學還是工作,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除了衣著得體,舉止談吐要合乎場合,對于時間的把握也能體現一個人的素養。其中大學的第一節課,就好比那什么的第一次,一定要使得雙方都感到舒服,要不然一個人出了差錯,那另一個人在心里難免會產生縫隙。
不落拿起電話,是趙蕾打來的。
“喂,不落,你到哪里了?”
“我起晚了,現在剛出來。”
“那還有十分鐘就上課了啊!”
“我知道…”
“這樣,你快點來,點名我來想辦法。”
“多謝了。”
掛斷電話,不落沒有等公交,而是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往學校。等到了教室門口,里面早已是上起了課。他硬著頭皮從后門進入,躡手躡腳地盡量放輕腳步,但教師面對著他,很輕易便發現了。不落伸手示意了一下,并未打斷上課節奏。那講師微微點頭,繼續講課。
一堂課九十分鐘,中間有一個短暫的休息時間。剛到課間,趙蕾就找到了去跟講師解釋遲到緣由,回來后坐在最后面的不落。
她揶揄地笑道:“怎么樣,刺激嗎?”
“生死時速。”不落無奈道。
“那老師怎么說的?”
“說下次注意。”不落說,“你跟老師說了什么?”
“實話實說嘛,他們也挺通情理的。”趙蕾捋平裙子,坐在他旁邊。“昨天的事,你沒跟其他人說吧?”
不落回答道:“沒有,怎么樣了?”
“今天上午七瀨會長去查監控和學校內表演人員名單,一一對比,看有沒有多出來的人,有的話,就優先排查那個人。”
“如果沒有呢?”
“沒有,那只能挨個查了,任務量可就大了去了。”趙蕾嘆了一口氣,“主要是調查他們身邊的人,看有沒有這類的興趣愛好。”
不落問:“葉憶落的團隊住在哪里,學校賓館?”
趙蕾搖頭:“不行,那里人多眼雜,萬一被發現了不僅對葉憶落來說是麻煩,對那個送信者而言,也會有個人信息遭到曝光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