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蔭下一女子,翹首以待,手中拿著一把折扇,一面是山水,一面為留白。
她有些出神,眼中有些許的期待,也有些許的遲疑。
來人已至,她收起了折扇,遞給了來人,折扇帶了三年多,現在是時候還給他了。
在她的腰間還有一把折扇,這兩把折扇樣式顏色一模一樣,只是她腰間的那把沒有留白。
“你沒事吧?”
女子的聲音很輕,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有些許的異樣波動。
“嗯。”
問仙點了點頭,接過折扇后,看向了遠處,那里的云彩很美,美得讓人心悸。
女子垂頭擺弄了一下發絲,聲音低沉不可聞,道:“若是你想走,我陪你。”
云彩間有霞光落下,透過樹蔭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她伸出了手,像是在等回應,也像是在遮擋霞光。
霞光萬丈,問仙走出樹蔭,停在了霞光中。
“我不會走。”
“可是你會...死的。”黎塵抬起了頭,質問道:“這只是一場交易,你難道就不怕輸嗎?”
問仙笑了笑,霞光照耀在臉上,雖然有些刺痛,但他依舊直面那個發出光亮的太陽。
“輸?”
“其實我早就輸了,在三年前我就徹底輸了,我不該賭天地間還有正義存在,我不該賭這世間的人心。”
“再輸下去又能怎么樣,我的命一般人可拿不走。”
問仙沒有看女子的眼睛,他害怕看到女子的執著,也害怕見到女子為他做些不理智的事。
沒有人來打擾二人,也沒有人在意時間過了多久,一個人在林蔭下,一個人在烈日之下。
也不知何時,烈日下的人走了,他站著的位置變成了一個女子,女子緊握著折扇,在他的位置站了很久。
一直到大汗淋漓,一直到堅定了她自己的心后,她才離去。
......
......
日月左門,兩岸城。
一個和尚皺眉走過了,壓抑著心中的恐懼,至兩岸城一路走來,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唯一可見的就是血跡,作為佛門中人,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場面,修士屠城,這無論是在哪一個時代都是禁忌。
和尚名為釋智,一身土黃色的袈裟,他時不時的繞過暗紅的血跡。
在和尚的身后跟著一個年輕人,他眉眼間不時有殺意迸發,對普通人出手,這超出了他的想象。
“無塵師兄,您認為這是何人所為?”
釋智停在了數十個土堆前,這些土堆讓他心驚,土堆前一個木牌上刻著幾個大字,‘兩岸城全城百姓’。
見到這幾個字,釋智只能感受到冷意,身體一陣惡寒,這一城百姓都在這里了。
蜀山當代劍俠劍無塵,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土堆,日月左門在十數日前失去了消息,在那之前還有傳信說一切安好。
下流的百姓有打撈到軀體,這才引起了其他幾脈的注意,只是這一切都完了,日月左門似乎連求援信都沒有機會發出。
劍無塵越想越覺得怪異,落日谷方向已經失去了障眼法的保護,在往日雖然能看見山,但在外界覺得無法看到大殿,就算是去了山外也進不去。
“日月左門可能已經滅門了。”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按理說沒有人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屠一城,而且還沒有給傳信的機會,可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劍無塵御劍飛向日月左門的宗門,那里會有答案,他也希望能有好消息,只是這個機會很渺茫,這么多天過去都沒有傳出消息,這一脈可能都已經完了。
“無塵師兄,等等我。”
釋智體外金光閃爍,他慌忙的向劍無塵飛去,原地出現一個深深的腳印,落在了劍無塵的劍上。
他抓緊了劍無塵的衣服,有些不敢看下方,佛門原本就不擅長御物,因為那都是身外之物,佛門一直以練身為主,證果位是佛門的所求。
轉眼即至,劍無塵御劍速度很快,劍落回手中,他輕飄飄的落在了大殿前,大殿前有血痕,卻不見人。
落日谷中也是沒有任何的生機,入眼晦暗無比。
“傳言落日谷中有火山,原來都是真的。”
釋智忍不住感慨,可又有些不忍看到火山出現。
“日月左門覆滅,葬寶地已毀。”
劍無塵傳出了他自己的推斷,日月左門的山門沒有任何的毀壞,這是最大的疑點,障眼法只能在內部破除,而日月左門覆滅帶著太多的疑點。
“阿彌陀佛。”
釋智手中念珠不停的撥動,他安靜不下來,一脈加一城百姓,這太震撼了,他不知道這中孽債有誰能背得住。
“無塵師兄,這葬寶地究竟守著什么?”
釋智也很好奇八脈和東海流云究竟守著什么東西,只是佛門里的典籍并沒有記載,而佛門中的知情人也少之有少。
正邪兩道爭斗了千年,卻不知道是在爭什么東西。
“釋智師兄”劍無塵遲疑片刻后道:“此地在我蜀山典籍中,只是說正道之人皆要阻止其中的寶物現世,而魔教這些年也是一直沒有放棄取出里面的寶物。”
而這些年蜀山派也是一直秉持著這個理念,從未動搖過,每一次正邪大戰也是少不了蜀山派的身影。
釋智悵然大悟,說道:“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魔教所為。”
“正是魔教所為。”
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漢的身后有一個小腦袋,他滿臉的悲憤:“二位可是正道之人?”
大漢停在二人數十丈的位置,不再向前。
“蜀山派劍無塵。”
“西土佛門,釋智。”
“二位師兄。”
小道童終于是忍不住了,這十多天以來,奈何他沒有各派的傳信印信,只能等各脈的人來查探,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正道的人。
“我是日月左門謝頂掌教真人座下弟子,門里的師兄都叫我小謝。”小道童走向二人,又指了指身旁的大漢道:“這是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我二人那日剛好外出,才躲過了一劫。”
“那日魔教襲城,屠盡了兩岸城的百姓,掌教真人和上任掌教都慘死在魔教的手中。”
小道童垂頭,淚水不斷的滴落,身旁的傻大個仿佛有一瞬間的清明,拍了拍小道童的肩膀,卻是在下一刻又恢復到了迷茫中。
“是哪些人出手的?”
“回師兄的話,魔教四鬼道,還有千魔門,以及天瓊門都來了。”
小道童痛苦的錘了錘頭,抬起了滿是淚水的臉:“日月左門的長老和師兄都死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帶我們去看看。”
釋智有些難以相信,就算魔教要屠一宗,難免會有活口,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同樣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相信的眼神。
而且日月左門的上任掌教其修為何其厲害,又怎么會輕易的死去。
“二位師兄,隨我來。”
大汗御劍和小道童在前面帶路,他們把門里的人都葬在了一線天之外,數十塊的墓碑,歪歪斜斜的字,卻是每一塊都刻得格外的認真。
小道童點燃了清香,在每一個墓碑前都殘留著燃盡的香:“每日思念師傅和師兄之時,我都會來里上幾炷香。”
“恨只恨我年幼,師兄又是這樣的情況,我連替師門報仇都做不到。”
小道童跪在最前面的那個墓碑前,那個是上任掌教的墓,他的頭緊靠著地,在無人注意到之時,他的嘴角揚起,眼中盡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