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將信小心翼翼疊了再疊的塞進一個掛墜里，又起身戴在小孫女兒的脖子上。

小人兒睡得迷糊，軟軟叫了一聲：“祖母……”

老夫人便瞬間又哭的沒了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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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以后，商家在城中發布訃告，稱大夫人病逝，由老夫人親自主持喪禮。

靈柩在祠堂里擺放了七天，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們送來的東西堆滿了一整個小院子，終于在第八天早上，入了商家祖墳。

商以誠坐在墳前喝了一天的酒。數年過去，回想起大婚當日，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曾對著自己甜甜的笑，多年都無波無瀾的心酸楚不已，突然就無聲地哭了。

他猛然給了自己一巴掌：“是我對不起你……你怎就這樣走了，你……寧愿死都不愿再回來看我一眼么……”

“穎兒……”

躲在大樹后面的雪茶抿著小嘴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想著，這個男人也不過如此罷了。

若當真愛慕，怎會這些年來一無所獲，又怎會在母親不在的日子里，接進來一個又一個貌美如花的妾室。

雪茶對于母親的印象并不深刻，似乎她只存在于黃昏時祖母的念叨中，存在于大樹下外祖父的思念里。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一個名字，楊慕穎。

穎，諧音郢。郢都，外曾祖父守護了半輩子的地方。楊家兒女，大多都是豪情萬丈的吧。

當真如雪茶所想，商以誠在第二年開春的時候便扶正了一位小妾，立了繼室。

繼夫人的女兒商晴兒也順理成章成了嫡次女，趁著老夫人不在的時候，著實在雪茶面前大大的耀武揚威了一番。

隔年，楊家又一次遭到偷襲，幾百年的大院被一把火燒的只剩下焦黑的墻面。楊老爺長長舒了一口氣，眼中含著留戀之情，撫摸著前來看望的外孫女那稍顯凌亂的頭發，沉聲說道：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老夫等了將近十年，如今也算得是一身輕松。可憐茶兒如今就是一個人了，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受了委屈?！?

雪茶不懂：“外祖父要搬去哪里，以后都見不到您了嗎？”

楊老爺哈哈大笑兩聲：“楊家兒女太有本事，惹了外人的忌憚。如今老夫便要舉家搬去那遙遠的皇城，把這些年來該算的帳都給清一清，哦對了，還要扶持一下你那厲害的哥哥?！?

“哥哥確實厲害，”雪茶乖巧說道，“那外祖父一路平安，記得要常常通信，外孫女兒會想您的。”說完便小聲啜泣起來。

楊老爺子也跟著紅了眼：“我可憐的孩子……乖，茶兒不要難過，相信外祖父，等安定下來，我們終會相見的。到那時候，外祖父接你進京，看看都城的風光，可似淇陽城這般美麗……”

……

楊家正式在淇陽城的歷史舞臺上落下帷幕。說是舉家搬遷，可真正這么算下來，也只有老爺子和二老爺、他們的四個兒子、五個孫子，準備好十來輛大馬車，就載完了楊家祖輩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