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兒，爸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看到江靈運突然拿頭搶地，江鎮業想要伸手阻止，可是他卻做不到，“你一直瘋瘋癲癲的，爸怕……爸要死了，說你瘋癲，你不生氣吧？”江鎮業想笑一些，同樣做不到。

“我不生氣，爸，我不生氣。”江靈運腦內的BGM消失不見，他重新摟住江鎮業，說著離別的話，“是我太不孝了，我明明能改變這一切，卻為了自己的私心，什么都沒做。”

“你現在后悔，依然來得及，”系統又出聲了，“三十多樓掉下來，還能說話，就是因為我想讓他說。

答應我，你爸很快會恢復，他的公司也會重新正常運轉——”

江靈運沒有回答系統的話，他只是依然抱著江鎮業。

“靈運，其實你嫂子姐夫，他們都對你很好，沒有看不起你……”江鎮業又咳血，“以后爸不在了，你要多和他們來往，不要總是覺得自己聯系他們就是……舔……”

“沒有，爸，我一直都知道他們其實對我不錯，他們不嘲笑我，我都知道。”

“你的養老金，以后只能他們幫你交了，等你老了，也有一份保障……

唉……爸走了，你媽以后就剩一個人了……”

江鎮業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沒了聲息，他死了。

“你還想怎么做？”江靈運擦了擦眼淚，問系統。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假如你現在同意了，我可以讓時光倒流，你爸他還是能活。”系統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你可以看我的心。”

“你能不能當個人，你還有一點人性？我真想直接殺了你。”系統狠狠道。

“那你就殺吧，殺了我，你去找下一任宿主，”江靈運提建議，“你可再想想別的辦法，比如，你說過的那個普羅米修斯，你也可以把我掛在懸崖上，讓烈日灼曬我，讓禿鷹吃我的肉，讓我推石頭上山，再讓石頭滾下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也許我一天都堅持不下來，就同意你的幫助了。

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我可以讓你一秒鐘在那樣的生活里待一萬年，”系統改口，“不過先不急，我們換個地方。”

江靈運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后，他發現環境再次大變，打量一番后，他知道，這是他父母住的小區。

“你已經猜到我要干什么了。”系統輕笑，“你只要答應我，你的母親就可以不用死，你和你母親的感情，更好一些吧？”

“讓她上天臺吧。”江靈運卻已經準備好了。

“江靈運，你親手害死了你的雙親。”系統說話間，江靈運的母親也到了樓頂。

“對，你說的對。”江靈運不反駁。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樣才能讓你接受我的幫助？我真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宿主，氣死我了。”系統頗有些歇斯底里。

“我還是那句話，我憑什么接受你的幫助，我不愿意，隨便你干什么，說真的，剛才我爸死的時候，我真的，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堅持不下去，但是最終，我還是沒有接受你的幫助。我果然已經是一灘沒皮沒臉的爛泥了，我沒有屈服。”

“真是個帶孝子。”系統說完，江靈運的母親便從樓上跳下，砰的一聲，當場去世。

“繼續。”江靈運甚至都沒往他母親身邊走，他看到小區路上有行人，借了下對方的電話，給自己大哥簡單說了下父母去世的事，他甚至沒等對面細問，便掛了電話。

“我怎么會輸？”系統的聲音帶著癲狂，“江靈運，就按你剛才說的，一千年，普羅米修斯的遭遇，要來了，準備好了么？”

“來吧，也許我一分鐘都撐不住，哭著向你求饒。”江靈運話沒說完，他就感覺自己被釘在了懸崖邊，天上的禿鷹開始吃他的肉……

白天很快過去，等到晚上，他又推著石頭上山頂……

如此往復，一千年，過去了。

隨著眼前一黑，江靈運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小區，一千年的遭遇仿佛沒有發生過。

“你知道為什么我不肯放過你么？”系統問江靈運。

“為什么？”

“你以為單單是你的堅持？不，你錯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到現在，你都沒瘋，你依然是一個清醒的人。你的意志力，強大的過分。”

“我和瘋了也沒區別，對于那些認識我的人來說。

別廢話，還有什么招，盡管來吧。”

“江靈運，我輸了，你能讓一個系統認輸，你很厲害。”系統的聲音里帶著不甘和佩服。

“所以接下來你要怎么樣呢？”

“接下來，我會離開你，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至于你死去的父母，以及遭受的苦難，我覺得你不會讓我改變的，對不對？”

“對，盡管，我很不想承認。”江靈運肯定了他的話。

“以后過你自己的生活吧，我不會再纏著你了，再見。”系統說完，沒了聲息。

“謝謝。”江靈運在心里說了這么一句。

父母的葬禮，江靈運沒有出席，他一路撿廢品，換了城市，這中間，他的腦海里一直沒有出現過系統的聲音。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這天，江靈運沒有撿廢品，而是選擇了去找工作。

他身份證一直自己帶著，工作，先從網吧找起，人家不要他就說管飯就行，最終，十來個網吧下來，終于有個愿意收留他的，一個月給開兩千。

“你先去理個發，洗個澡。”老板給了江靈運三十塊錢，身份證在他手里，他也不怕江靈運跑了，就是跑了，他也無所謂，三十塊錢而已，賺個身份證，不知道能給未成年開多少次臨時卡，不虧。

江靈運就此在網吧住下，老板看他沒手機，把舊手機拿給他用，江靈運做的很不錯，晚上泡面他都給泡，對上網的人態度也好，勤快，老板對他很滿意。

一個月多月后，江靈運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他買了一個便宜的手機，繼續在網吧上班掙錢。

這天下午，江靈運正在大廳收拾桌子時，吧臺的女收銀在喇叭里喊他，“小江小江，快來吧臺，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