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年和張和坐在他們公司的休息間,張小年喝著咖啡,張和雖然表情輕松,但總感覺有一絲游離。
張小年:想不到吧?我也覺得不可能,我甚至沒有打李茂,我連什么時候開始做的夢都不知道。關鍵是這夢的感覺太他媽真實了。我有的時候甚至不知道現(xiàn)在是現(xiàn)實還是夢里。
張和:也有可能是夢,你可能也沒有見我,而現(xiàn)實里的我已經(jīng)死了。
張小年聽到臉色一變,嗔怒地看了張和一眼。
張和:開玩笑嘛,這么嚴肅干什么。
張小年不想深說這個事情,轉(zhuǎn)而說道:總之我就覺得很奇怪,趙大哥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出院開始工作了,而在夢里我感覺那事故像是剛發(fā)生的一樣。
說完張小年又揉搓了一下手指。
張和:夢是會模糊掉時間概念的,而且在現(xiàn)實中你不會相信,不過去做的事情,在夢中你又覺得理所當然,夢也會模糊掉是非觀念。
張和注意到了張小年的動作:你手怎么了?
張小年:噢,好像是手指上扎了一根刺,1個月了,好像特別小,看也看不見。
說完把手遞到張和面前。
張和看了眼張小年的手指:一般這么長時間應該早就好了,你等下去我們實驗室,給你做個檢查。
張小年:這點小事不用這么麻煩吧。
張和不解釋也不言明:你就是太容易忽略危險和隱患了。走吧。
張和走近張小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向前走了。湊近張小年才發(fā)現(xiàn)張和因睡眠不足而顯露出的憔悴面容。看樣子他還是沒有走出來啊。
何也是一家科技公司,主營業(yè)務是微型芯片,現(xiàn)在正在研究可植入人體的芯片,所以也有一些生物科技的實驗室。這些實驗室在地下二層。張和與張小年一同走進一間實驗室,實驗室的人看到張和進來都點頭向他示意。
張和:小林,麻煩你幫我弟弟做一下檢測,看一下他手指里有什么東西。
說著指了指張小年的左手。接著有一個年輕人走過來。
小林:好的,您就是我們老板的弟弟吧,請跟我來。
小林將張小年引到一個儀器面前。
小林:請把手放在這個上面,有問題的是左手手指是吧?
張小年點點頭,而后面向張和。
張小年:你們不是搞芯片的嗎?怎么感覺像是搞醫(yī)學的一樣?
張和:這是我們芯片植入的實驗室。
探測器滴地響了一聲,小林看向顯示面板。
小林:老板,小年哥,手指里的確有一部分非人體組織,直徑只有十微米,正常光線下肉眼不可見。
小林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的興奮的神情。
張小年:可能就是一個小刺吧,看都看了,能幫我取出來嗎?
小林:當然可以取出來,不過這個應該不是刺。
說完小林看向了張和,張和的視線現(xiàn)在卻不知道飄向了哪里。
張小年:怎么,難不成是你們研究的芯片?
張和:取出來看看再說。
而后張和便要向外走,張小年本想叫住他,不過總感覺張和的情緒在聽到這個不是刺之后就不太對,好像是在生氣?而后張小年轉(zhuǎn)向小林。
張小年:怎么感覺你有一點開心呢?
小林:噢小年哥,也沒有了。
張小年:你叫我小年就行了,誒對了,來給我說說你覺得這個是個什么東西?
小林看了一眼電腦中的各項數(shù)據(jù),又轉(zhuǎn)向張小年。
小林:我們檢測到這東西在向外傳輸數(shù)據(jù),但是數(shù)據(jù)好像加密了。
張小年略顯驚訝。
張小年:你是說,這個是…
小林:微型芯片,我們公司一直在研發(fā)的內(nèi)容,不過如果這個真的是芯片的話,它的技術可領先我們太多了。如果以它為樣本進行研究的話,一定可以大大縮短我們的研發(fā)周期......
張小年聽到這里之后就陷入了思考,只看到小林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但根本沒有聽他后面的話。如果這如小林所說真的是微型芯片的話,還有這么高的技術,那為什么要大費周章植入自己的體內(nèi)?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員工了,身上還有什么值得別人注意的地方嗎?
小林在一旁還在獨自感慨:這要是在以往,老板一定比誰都興奮,可是今天,根本就沒有看到興奮的影子...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逃避更好一點。小年哥,還請你多勸勸老板呀。小年哥?
張小年還在想事情,被小林這一叫,回過神來:哦,好的,必須的。
從和也出來,張小年還去了一趟動物收容所,他還是放心不下交個易竟單獨接田野和跳跳。他大步進入了收容所,后面跟著一同過來的易竟。偏暗的收容所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值班的一位身材高大的管理員,他抬頭看了一下,易竟連忙走上前去。
易竟:這位大哥你好,我們接到榮所長的通知,來領自家狗狗回去的。
管理員:姓名,電話,號碼牌。
易竟遞過去一個名片和一個牌子,管理員在他的一個小本本上核對后,將易竟和張小年引了進去。他們走過長長的通道,通道的兩旁是一排一排的籠子,每個籠子里有一到兩只狗。張小年原本以為會比較吵,沒有想到出奇得安靜,這些狗看上去沒有歡快感,或恐懼感與緊張感,各個懶洋洋的。
張小年:這些狗狗怎么看上去沒什么精神?
管理員:太舒服了,所以沒有精神。
明顯騙人的鬼話,這話中還帶著戲謔,讓人不爽。
易竟給了張小年一個眼色,示意不要問了。而后他們在一個籠子前停下了。里面的跳跳和田野看到了主人,都跑過來搖著尾巴。
張小年:田野,跳跳,走,回家了。
易竟在前面開車,張小年在后座抱著田野與跳跳,一遍遍摸著它們的頭。
易竟:可能要緩一個星期才能活潑起來,收容所為了好管理,給狗狗們喂了催眠一類的藥物。
張小年沒有接易竟的話:田野呀田野,你叫田野,可是卻不能去田野。跳跳呀跳跳,你叫跳跳,可是現(xiàn)在都沒有力氣去跳了,呵呵。
易竟:小年.....
張小年把頭望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路燈一下一下地打著他的眼睛。他自出生起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他沒有經(jīng)歷過怎樣的變革,他不知道之前的世界是怎樣的,電影中看以前的世界,總是不缺乏快樂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不快樂,人心淡漠,金錢至上,至于致力于盡可能維持公平而制定的各種規(guī)則法律,也被許多人鉆了空子用于謀私。熟悉規(guī)則的公平竊賊,比魯莽的規(guī)則破壞者可怕多了。可張小年沒有見過快樂的人,即使是那些得利者。要不然這個城市的自殺率不會這么高,心理診所不會開得到處都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們離開家鄉(xiāng)的田野,一股腦地涌入這一個個鋼鐵森林,而后從高架上,從橋上跳下去,在浴缸里在臥室里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個行為讓他想到了旅鼠,走那么遠的路,就是為了最后跳下去嗎?他想不明白,一切人們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歸結(jié)于宿命,仿佛只要帶上宿命,一切不合理就變得合理,做一切奇怪的事情也就心安理得了。
他們的車仍然穿梭在這個不用睡覺的城市里,街道兩旁的高樓林立,寫字樓的燈、霓虹燈、廣告牌都發(fā)著光閃爍著,車流人流一切都在規(guī)律地運轉(zhuǎn)著,這個城市看上去井然有序。
張小年:這個城市病了。
易竟從后視鏡中看向張小年,張小年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張小年:這個城市沒有快樂的人,這里到處是心理診所,但是可能連心理醫(yī)生都有病,這里也沒有快樂的狗狗。這里的燈在晚上也亮得晃眼,但是這光照不到誰的心里去。科技發(fā)達了,我們能輕易地聯(lián)系到任何人,可我們沒有想要去聯(lián)系的人了。這里除了高樓之外沒有好的風景了,這里除了紀錄片里看不到各種各樣的動物了,這里只剩人們自己了。
易竟:你怎么了?可別嚇我啊,田野被扣起來是我不對,你不是打算再訛我精神損失費吧?你哥那么有錢,你有啥事兒可找他要啊。
張小年:我哥?他也不好,也不知道該說是科技害了他還是他對科技的熱愛與信任害了他。
易竟:哎,要不我還是給你找個心理醫(yī)生吧,我看你手機里推送的這個萬醫(yī)生就蠻好。
易竟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從副駕駛座上拿起張小年的手機,手機正好給他推送了心理咨詢的廣告,醫(yī)生名叫萬均。
張小年:把我手機拿來。
易竟:這可是你自己放在前座的啊,你不會真的抑郁了吧?要不它怎么給你推這個?
張小年:屁,這只能說明在大數(shù)據(jù)的天下,還是有算法算不對的事情。
汪,田野也配合著叫了一聲。
易竟:呦,田田,你在幫誰?平時白給你喂那么多好吃的了。
張小年:給你說了別喂它其他的東西,只為狗糧,到時候吃壞肚子了。
伴著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車子向城市深處駛?cè)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