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么、為了什么……他們這些弟子整日沉迷于飯劍之地，真是慚愧，慚愧啊。入閣之后，放松自肆了很多，有些人便再也沒有挑燈練劍了。

花花世界迷人眼……獨自手談、廣交朋友、葷言葷語、迷失游戲、爭強好斗、這導致很多弟子放在劍術上的精力越來越少，總有一天，他們絕對會后悔的。

崔如夢問的好。

可是對于這番話，又有幾人能真的入腦呢……

不出三日，想比就會又回到從前吧，評借三分熱度做不成大事的，這點大家都知道。可是卻沒有人在意，所以劍閣弟子在這幾年里，很多都是來打醬油的。

以至于修劍不成。

不是葉浩然這個祖師爺不付責任，也不是平日里的指導不好，更別提那群刻苦認真的執事了，他們無心操勞此事……

這又大相徑庭了。劍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成師也難矣。

越是境界低的弟子，越不把這些戒言當回事……可惜了、可惜了。

“啪！”賈帥一合扇子，面色陰沉。

賈帥最不喜歡聽這種話，就像是讓他努力然后為了他爸一樣……不要和他談努力，因為他不需要。他爸爸可是老賈！你和他談努力無異于魯班們前擺弄木業；杜康門前來無恥釀酒；扁鵲面前來替人看病。

賈帥比這些弟子更懂努力，因為他有錢，所以不缺努力的成分。但他似乎又是為做商賺錢而生的，只不過胸中格局太小，不成氣候罷了。

……

這一停頓，竟讓崔如夢如愿離去了。

王石低著頭，似在懺禱，劉旭也低下了頭，他為十七師姐手談的次數可不少……某師兄也是如此呀，他濫職行事，勾搭潛心修行的師妹，還在講習之時看弟子的退。

和他們相比，月茶就更不是個東西了，她的出手奠定了她未來的悲哀。

……

凡事都要有一個徐徐漸進的過程，先是口角，然后才能發展成拳腳。

因為王石師哥沒替她們說話，這就相當于這口氣咽不下去。

“嘖，”月茶見十七邁開步子要走了，滿目嘲色，“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綠韻則是瞥了她一眼，刻意大聲道：“要不怎么說你沒心沒肺呢，這個弟子雖蠻橫無理，但有姿色，不夠夠了嘛。”

月茶哼了一聲，連握著手下的劍也使勁兒了些，她壓低了聲兒，附耳道：

“也就她仗著姿色啦，和某十七一樣，也是評著祖師爺的憐意才敢那般輕賤，竟騙了我們所有弟子。劍啊賤啊，要是再說說輩分，她這半路“出家”的雜娃，真算不上什么呢。”

“你說得也是，我沒沒想到啊，茶兒，十七師哥的這番操作讓很多弟子心里都不大舒服，我也見過一些師姐們，她們想法竟是出奇的一致，”綠韻雙眸也染了幾分諷意，她側過眸笑了笑，“不過，說不準哪日人家還真當上了師姐呢。”

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里的意味。

“除非十七他自宮，哈哈哈。”

二人沒有刻意掩飾音量，再加上這離劍廬很遠，不怕師傅聽到，旁邊也沒什么管事弟子，這說話自然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只不過她們沒有想到，正主今天心情不好，剛好想找些不長眼的人發泄一下。

“你們說什么？”崔如夢陡然停步轉身，似笑非笑的問道。

有些東西可以忍，但有些覺得不行。

崔如夢眸中黑光閃沒，鵝蛋臉上也出乎意料的紅了幾分，似是格外憤怒。要是小月在，恐怕臉蛋已經被嚇得變色了，因為崔如夢一向沒生過氣，要是有——那便是死亡降臨之日。

那個商人好像已經被屠了滿門。

絕了生息。

……

只不過，淑女二字或是劍閣二字終究是束縛住了崔如夢。

“爾等閑言靡盬，實在讓人生厭！”

“喲，莫非你就是十七呀。怪不得呢，那你這個天才可敢和我們這些庸才一戰？”青裙女子隨著崔如夢的回首而怯怯退了幾步，嘴上卻毫不留情的繼續叫囂道。

王石心中叫好，因為綠茶姐妹確實提起了他心中的疤。

十七。

“師父教過，不和吠犬比試。”

這兩個女弟子原以為所謂的“假十七”是個溫順的貓兒，誰料到她的白裙下竟藏著爪子，還這么鋒利，僅僅同三言兩語，就把綠茶姐妹面上弄的發漲了。

綠韻還想罵，但目眩間……也就是尺子揮動了一下。

就有一道如同長發卡般的紅色印痕。

陡然出現在綠韻的臉上……

“啊！”

綠韻跳腳。

月茶扶住她，眼里的憤怒更加抑制不住。

今天，她月茶居然丟人了，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姿色但不咋樣的弟子……她不服啊！？

王石：“師妹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出手傷人？綠姐姐，沒事吧。”

王石做舔狗這還真是有一套的，要是他更好看些，說不定就舔成功了。某師兄也是這般，他已經有人舔了，所以…要壓住心里的舔狗思維，先淡定一下，不要貧智。

“老夫已饑渴難耐，忍不住了……”

師妹：“師兄要干什么啊，莫非也想英雄救美？”

“那自然是萬萬不可的。”

“為什么呢？”

“不清楚開始結尾就貿然上場，而且還沒有上令，我看莫執事就快要到了，我們還是先走吧，別一會殃及池魚。”

“嗯，好的，可師兄你怎么如此僵硬。”

“不要管我，師妹。”

真美啊、真美啊。某師兄心想，這些都是他顫顫巍巍堅持講招式的后果，他依舊目不轉睛，但還是被師妹給拉走了。

……

綠韻想拔劍，但想一想還是算了。劍閣不允許弟子私斗，要是有，就是逐出！所以她不敢。于是她便取下頭上的簪子，氣沖沖地再次朝崔如夢沖過來！

做好了撕逼的架勢么？

推搡之間，或者說根本近不了身。崔如夢就毫不客氣的把綠迤這個口吐豬糞的女弟子給推倒在一旁的草地上……那女子順勢倒下，驚呼一聲“救命！”她雙目中的神采驀地一黯，更加誘人傷感。

崔如夢只覺得，她這綠裙融入了綠葉里。

不由得感嘆一聲：

“真是一杯濃醇的綠茶。”

綠裙女弟子的所做所為其實是有原因的，因為某個公子哥正往這邊擠過來…而且目光微寒，但還是有憐惜的滋味的。

綠韻撇了眼月茶，對方立馬會意，

有的人的臉，丑的像一樁冤案。最后，只有乏味，你是沒有刷牙么？師妹，怎么嘴這么臭？

“你說什么！”

月茶伸手推著十七的肩頭，

“膽怯的人，即使有萬丈怒火，除了能燒根野草，它還能燒掉什么？就憑你？”崔如夢伸腳一踹，把對方直楞楞的給踹倒……

……

原來賈公子是過來看熱鬧的……而不是想要英雄救美，這倒也是很尷尬的。但綠韻絕對不虧，因為輿論是傾向于她的。作為交際花，利用這次機會擴大生意也是很不錯的。當然，有了飯票。

……

崔如夢螓首看著眾人，都支支吾吾的無聲了。

于是她又做出了離開的架勢。

……

太陽似乎是很大的模樣，圍觀者除去某師兄那一批人，還增加了些許。大多都是練完劍后，聽見噪聲才來的，他們平日里很是乏味，再加上是女人的戰爭，所以步伐就愈發僵硬了。

這是一道生活里的增料劑。

“師妹別走啊，你看她們倆多囂張。”

“師妹繼續給她們教訓啊！”

綠韻恨恨的看著躁動的人群，想找出起哄者，但還是無果。只好做罷。

她平日里倒不算是什么好人，甚至是惡人了。傳謠造謠害師妹，再加上又騙了很多弟子，所以一開始倒向她的輿論又轉移到了崔如夢身上。

這下王石就不是人了。

劉旭說不清內心的情感色彩，但居然還隱隱地有幾分開心。

……

看著崔如夢就要入拐角的背影！

月茶不甘于恥辱，竟亮出了劍。

在察覺到劍意之后，于是崔如夢便更加覺得劍閣腐朽了，到現在，竟一個執事都沒出來。

一道清亮的劍光直直刺向崔如夢，直指臉頰。

要是成功了，那崔如夢自然是毀容了。

“出手如此陰險？！”

察覺到劍光后，眾人都做出了不同的反應；有想要轉身去請執事的、有想要出聲呵斥的、有想要看笑話的，可是就沒有一人想要出手。可能是劍太快了，他們反應不過來吧……

劍近了，崔如夢依舊走著。

更近了，眾弟子們好像醒悟過來。

王石怒喝一聲，“月茶！”隨即沖了過來。

王巖于假山后出現，端著笑意。

他看了半響……早已確定這是誰，或是他們嘴里的那個弟子了。

于是，他便走了。

身后傳來仆地的沉悶和怒喝聲。

去亭里拿畫卷的綠韻也沒想到，月茶會如此果斷。

……

月茶倒了，毫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