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抽著鼻子，哽咽道：“因，因為主人你說過，我，我要拿到學校第一名你才肯承認我……”

當然，雖然因為哭泣而使得話語有些斷斷續續，但陸希手中藍色光團卻一直沒有熄滅過。

“我說過這話么？”陳川疑惑的抬頭看向王蕾，眨了眨眼睛。

迎著陳川詢問的目光，王蕾嘴角微微抽搐，終于還是輕輕點了下頭。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陸希，陳川感到很不舒服，心中有一絲絲揪痛，仿佛看不得眼前這位少女哭泣的樣子。

真的，真的只有那么一絲絲……

長嘆一口氣，陳川視線從陸希臉上挪開，仰頭看向天空。

如此純凈美麗的藍色，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注意到了？

看著天空，陳川突然想起了很古老的一句詩：“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鳥兒已經飛過。”

即使那是自己記不得的故事，但它一定很不錯。

不是么？

“哈哈哈，蠢奴隸！”陳川笑著咧開大嘴，用另一只依舊露出白骨的手狠狠敲了下陸希的腦袋：“聽好了，做為本大爺的奴隸，輸給本大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么，區區一個奴隸，居然還想贏本大爺？你是不是想造反？”

“您這是承認了，不用我再拿第一名了？”陸希驚喜的抬頭看向陳川，晶瑩眼淚沿著眼角大顆大顆的涌出。

由于太過驚喜，甚至陸希手上的藍色光團也熄滅消失了。

“煩死了！蠢奴隸！本大爺向來一諾千金，從不說謊！你愛哭就哭吧！”

“嗯，嗯！”陸希燦爛的笑了起來，不斷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但卻越擦越多。

最后在混合了淚水的藍色光團中，陳川傷勢逐漸恢復過來。

陳川起身，看著光潔如新的手臂，握了握手掌還扭動幾圈，發現恢復的很好，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

“哈哈哈，不愧是本大爺的奴隸，陸希，跟我回家！”

“嗯！”陸希終于止住了眼淚，開心的點點頭，跟在那似乎依舊高大的背影身后，感覺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溫暖。

王蕾看著準備戴著陸希離開的陳川，雙手環胸，扭過頭冷哼一聲：“怎么，現在記起來了？不繼續裝失憶了？”

陳川將右手輕輕放在左胸上，感受著胸腔內那熾熱的躍動，微笑道：“是啊，記起來了。”

因為有些記憶，它不是存放在大腦里，而是——

陳川笑得更加燦爛，右手緊緊按住胸膛。

烙印在這里啊！

……

“小友請留步。”張海峰不知何時來到了陳川身前，笑瞇瞇的伸手攔住陳川。

“有什么事情？”陳川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笑瞇瞇的老頭，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似乎在用虛假的笑容掩飾著什么。

“陸希同學，你說他是你的主人，對么？”

陳川一把將陸希拉到身后，神色里已經帶上了警惕：“張院長，有話直說，不必在那里繞圈子。”

“沒什么，雖然奴隸在其它國家很常見，但聯邦對奴隸制的態度是不提倡，不反對。”張海峰頓了頓：“聯邦明文規定，所有聯邦境內的奴隸需要在購買時登記報備，否則聯邦是不予承認的。”

張海峰笑得更加和藹：“不知道小友有沒有相關證明啊？”

“咸吃蘿卜淡操心！”陳川沒有理睬張海峰，招呼陸希準備繞過這個老頭。

張海峰收起笑容，四周的氛圍開始逐漸沉重，眾人都感受到了那位傳奇老者的氣場：“陸希同學，或許你有什么難言之隱，又或許你有什么苦楚。沒關系，在學院里你盡管說。你是我的學生，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在我死之前奪走我學生的自由！”

唰！

陳川腳下草葉驟然如訓練有素的軍隊，齊刷刷伏倒在地，印出一個個小坑！而陳川受到這突如其來的重力，身形也為之一矮。

陳川很快反應過來，雙手扶住彎曲的膝蓋，咬緊牙根，額頭上青筋暴起：“老頭，你這突然是想干嘛？”

張海峰沒有理睬陳川，直直的盯著陸希，言語誠懇：“陸希同學，作為入學考試排名前列的學生，你能力我是清楚的。你是一名罕見的帶有治愈能力的異能者，所以你未來應該是一片光明廣闊的坦途，而不是跟在身后，成為別人的奴隸。”

張海峰向陸希伸出右手，目光柔和：“你可以選擇成為天海學院的驕傲，我們早已為你制定專門的培養方案，會有優秀的老師對你專門進行指導也有大量資源會向你傾斜。而這一切，都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只需要你能夠有獨立自我的意識，并且愿意在人類處于危急存亡時站出來而已。”

陳川仿佛一個老舊銹蝕的機器人，巍巍顫顫中挺直腰身，牙關緊咬，額頭上血管暴突，臉色漲紅道：“老頭，看來你是要自尋死路！”

陸希看了眼在重力中掙扎的陳川，向著張海峰深深鞠躬：“謝謝院長關心，我的命是主人救下的，所以我自愿成為他的奴隸，僅此而已。還請您收手。”

“唉。”張海峰嘆息一聲，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陳川方向揮了揮右手。

突然消失的額外重力讓陳川一個踉蹌，陳川盯住張海峰，最后還是沒有動手。畢竟自己只是一個面具，底牌是握在那個“他”手中。

如果不動底牌，自己應該是打不贏眼前這個老頭的。

“陸希，你以后都不用上學了！”

“嗯，啊？”陸希下意識點頭答應，隨后才反應過來。

“有這種怪老頭，教學水平想必高不到哪里去。再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已經讀了夠多的知識，接下來就是和我去消化它。”雖然是對陸希說的話，但陳川目光就沒有從張海峰身上挪開過。

“好，好的。”陸希慌慌張張的對著張海峰再次彎腰行禮：“院長，我要退學。”

張海峰瞇起眼睛，微笑的看著陳川：“陸希同學，你是否想好？退學后想要再進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嗯。”聲音雖輕，但卻堅定不移。

“罷了，去吧，祝你前程似錦。”

“謝謝院長。”

陸希小跑幾步，跟在陳川身后離開。

張海峰無喜無悲，目送兩人的背影遠去。

若不能把自己的所有奉獻給為人類延續，而是顧及人類私情。

那樣的璞玉丟了也不可惜。

走出學院后的陳川，一路哼著小曲，心里有些莫名的開心。

突然，在心底有一道聲音響起：“別忘了，你只是個面具。”

【……】

曲調驟然消失。

【何必這么掃興？我會遵守約定的。】

“那就好。”

……

走在路上，陳川笑容依舊，但那只是肌肉牽扯出的模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