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鈴鈴鈴……”被窩里伸出了一只手臂,摸索著柜子上的手機,“喂……”
“還沒睡醒?”聽筒里傳來老板娘的聲音,“今天發薪水,但你也別來了,我以后都會轉賬給你。”
“老板娘,你總算是過上了現代人的生活了。”
“直接把錢給你們多方便呀,我收了現金也不用去存,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老板娘批評的對,都怪我不夠沒有善解人意。”她的睡意漸漸消退,黑漆漆的天色告訴她,她似乎又日夜顛倒了,“還有其他事?”
“倒也沒事,不過你又日夜顛倒了吧,你別以為酒吧里光線暗我就看不清楚,你四舍五入也都是三十的人了,要懂得打扮自己,提提精神氣兒,如果不是每隔一天我能看到你一次,真擔心你餓死在家里,無人問津呢。”
“謝謝老板娘關心,我也只是因為前段時間兩邊連軸轉有點累,沒你說的那么夸張,放心吧!”原薰尷尬的摸著自己的臉,想想也是,確實不是青春洋溢的年紀了,學生時代只需要睡四五個小時就能生龍活虎的歲月早就已經遠去了。
“知道就好!”對面的達叔表示有話要說,“達叔有話跟你說。”
“阿原,你今天過來嗎?”電話交給達叔,老板娘轉身招待客人去了。
原薰瞇起眼睛看向墻上的種,“已經快十點了,我就不過去了吧。”,她抓著頭發說。
這時,聽筒處傳來了阿劍的歌聲。
It cannot wait, I’m yours
一刻也不能再等,我屬于你
Well open up your mind and see like me
好吧,敞開心扉像我一樣看這個世界
Open up your plans and damn you’re free
忘記該死的計劃吧,享受自由
Look into your heart and you’ll find love love love
審視你的內心,你會發現那里充滿了愛
Listen to the music of the moment maybe sing with me
當音樂響起,要不要跟我一唱一和
A lá peaceful melody
啊,多么安靜祥和的旋律
It’s your God-forsaken right to be loved love loved love loved
我們擁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So I won’t hesitate no more, no more
我絕不,絕不再猶豫
It cannot wait I’m sure
一刻也不能再等,我已完全確定
There’s no need to complicate
無須再多加思索
Our time is short
時日無多
This is our fate, I’m yours
這是我們的命運,我屬于你
“怎么樣,好聽吧!”達叔似乎是故意把手機對著圓臺,然后又收了回來。
“嗯。”
“考慮一下?”達叔接著說,“我也是不想看著你跟老板娘一樣,晚婚晚育,守著事業變成大齡剩女,她是女強人你不是,有合適的交往試試,也許是命定的人呢。”
電話差點沒捏住,原薰這可是徹底醒了,“達叔,我跟任劍才見了幾次面,你就這么撮合?”
“我這叫旁觀者清……”聽筒那邊一陣嘈雜的搶奪聲,電話似乎又回到了老板娘手里,“阿原,下個禮拜六酒吧五周年之夜,我可提前預約了,你可一定要到!”
“時間真過的太快了,這轉眼都五年了,”她翻身下床,在標記滿滿的日歷里,寫上了“五周年”。“這么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我一定會到的,老板娘就放心吧!”
又聊了一會,原薰主動結束了通話,拇指卻停留在手機屏幕上,任劍的聲音在她腦子里回旋著。手指停頓的時間總共三十秒。她其實沒有注意到,這個隔壁鄰居出現在她生活里和腦海里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很多時候,不知不覺的就會想到那個人,那個人唱的歌,那個人坐在她也會坐著的腳凳上的樣子。
三十秒后,她果斷地在手機播放器里找到剛剛他唱的那首歌,無慮的自在,滿滿的好心情,讓原薰的嘴角也跟著上揚了起來。
跟著哼唱,她開始清理貓廁所,把昨天晾在陽臺的衣服收下來,拖地、洗澡和把臟衣服丟進洗衣機……等做完了所有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十一點,沖一杯意式濃縮,貪戀的咖啡香味彌漫開來。原薰在臺式電腦前坐下,點開之前下載好的美劇繼續看。盤起腿,抱一個抱枕,喝著咖啡,她又開啟了夜貓子的日常。
直到肚子發出求救信號,時針已經掛到凌晨一點了。
放下已經有點麻麻的小腿,原薰開始在一室一廳的窩里尋找食物。從昨天睡著開始算,撇開那杯咖啡,她差不多連續二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但是輕盈的泡面紙箱對她唱空城計,她才發現,這個箱子見底已經是上個星期的事了。冰箱里可憐地只剩下小王子吃了一半的三文魚罐頭,小廚房的柜子里也都已經沒有餅干或者別的什么干糧了。
原薰呆在廚房門口兩秒鐘,空蕩蕩的房間里傳來她肚子的叫聲,一個健步沖到客廳的壁柜前,里面有個餅干盒子,這是整個大學時代陪伴著她的鐵盒。只要是跟原薰一起生活過的,比如說那些大學室友,比如說小王子,通常也無比熟悉這個鐵盒,因為這個鐵盒代表著原薰的王牌——最后的存糧。
可是鐵盒的分量讓剛剛捧起它的原薰黯然失色,打開看了又看,果然是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看來,人真的是可以懶到某一種自我毀滅的程度。原薰轉身抓了手機,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小區里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有時候她真的愛死這家便利店了。
旋轉了三圈的樓梯,讓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原薰手腳都抖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終于爬完樓梯來到一樓,她推開鐵門,抬頭看到路燈的瞬間,耳朵里傳來了久違的“嗡嗡聲”,直接就兩眼一發黑往前倒了下去……在與地面親密接觸之前,她伸出雙手本能地想抓住些什么好讓自己不摔倒。
原薰痛恨自己不愛去超市,擔心自己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因為餓肚子而摔倒破相的人……想著想著,卻還沒有撞到硬邦邦的水泥地,反而撲進了一個透著淡淡煙草味的懷抱。
“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