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筒胎菊
夜里,早早把最后一點胎菊放進煮茶的玻璃壺。
胎菊是從杭州買來的,“田野菊海”,杭州桐鄉出。自己只留下這一盒。喝了整整兩年,剛好趕在保質期內。
去杭州與周莊采風,被導游帶到一購物點品茶,很多毛院同學買了杭白菊,我心想,杭白菊超市藥店到處有,要買就買胎菊。
那些胎菊,最初一盒是送給同學聶。畢業典禮后,聶來跟602的同學一一告別,最后走到我的小房間。當時我正在清東西,感動于他來辭行,卻不曉得怎樣表達,便取了一筒胎菊遞給他,說,帶回去給嫂子喝吧。聶是常德市一名教師,詩人,腿有微疾,平素拄著拐杖,但性格活躍,跟大家經常互動,最喜歡搶話筒跟我對唱《女兒情》。
每次泡胎菊,我都用玻璃保溫杯,可以傻傻地欣賞,也從不加糖。據說胎菊是杭白菊里的上品,在未全張開時收摘下來。而“胎菊”的叫法源于2004年左右桐鄉一個生產廠家的創意。個頭小小的胎菊,一派清麗無邪,有一種欲說還休的韻味,泡在金黃的茶水里顯得晶瑩剔透。輕抿一口,滿口留香,是沁人的含著花蜜的清香。
其實,胎菊到底有何不同于杭白菊的功效我并未詳查,也不在乎它對我身體是否有助,就如你倏然喜歡上一個人,喜歡就是喜歡,除他(她)之外的任何附加值都與你無干。我并不時時泡上一杯胎菊,不記得與它說說話,但記得它的保質期,心想著一定趕在保質期內將它喝完,別辜負它自江南跟隨而來的美意。
花茶大都這么可人吧!草原上帶回的金蓮花也如此,即便被曬成干花,也會在一杯清水里徐徐綻放開最后的芳華。
從不因自己人到中年就嫉妒青春年少的女孩,女孩跟胎菊一樣,新鮮的靈動感惹人憐愛,而一般的杭白菊,細賞其水中模樣的人恐怕不多吧。每次人家請喝茶,我總自覺地點菊花茶,因為便宜。事實上,我并不喜歡茶樓的菊花茶,甜得讓人品不出菊香。大朵的白菊擠在大玻璃杯里,陪伴她們的是幾顆像葡萄干的紅枸杞。
煮最后一壺胎菊前,加進上好的枸杞。坐在大烤火桶里,蓋著薄被,嗑著不常嗑的瓜子,剝開南豐蜜橘,開著手提,把茶倒進玻璃杯里,享受冬夜的靜美。
兒子自外頭散步歸來,隔著玻璃屏風便露出一張笑臉,說,老媽,我好喜歡這個畫面啊,看到這一幕,就想起上一個冬天的你。
心下想,上一個冬天我可從來沒有煮過菊花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