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節的戲自然要大擺筵席，只是這宴席卻是要額外收費的。

節日上的張燈結彩由各家各戶交給各區負責人，還會指派人出錢又出力，李老漢就是其中一個。

晚上的戲要唱兩個時辰，龍神會給鎮上的富戶商家發送戲碼。

每個前來參加的富戶，商家都必須供奉一座龍神像，一座巴掌大的龍神像便要供奉上千兩紋銀。

一出戲碼則作價百兩，甘霖鎮的富戶商家有那頭鐵的，若是不去看戲，往往事后便會遇到各種不幸。

“痛快！那就請閣下點個戲碼吧……”那人笑呵呵的遞過戲單。

白嘯也不推辭，接過戲單。

雖說紅燈高掛，燈火通明，戲單上的字跡普通人晚上哪能看清？

白嘯端詳著戲單，扭頭問白澤：“澤澤，想聽什么戲？”

白澤此時正手捧著一只燒雞大快朵頤。

聽到老爹詢問，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可是小孩子呀，小孩子是從來不聽戲的。要是非讓我選的話……”

白澤暫時放下了燒雞，聽著江水流淌，忽然就有了靈感。

“那就選哪吒鬧海吧，他是小孩子，我也是小孩子，而且是本領高強的小孩子……”

說完又對燒雞發起了進攻。

“那就來一出哪吒鬧海吧。”白嘯遞回戲單，面帶笑容的說道，“主人家真是客氣，這才剛坐下沒多會兒就請我們點戲。”

那人卻沒有接戲單，臉色也變得難看，聲音嘶啞如同這時節的寒風一般：“這么說，閣下是來替劉繼業出頭的了？”

“劉繼業？哪個劉繼業？出的什么頭？”白嘯不解的問道。

“呵呵，還裝蒜？興隆茶莊的劉老板派你來的吧？去年六月就敢派人搗亂，今兒又派了你們兩個狗東西來，真是不知死活！”

那人猛然挺起了胸膛，身體直立，卻是如一堵高墻一般遮住了高掛的紅燈。

白嘯本就身材高大，那人卻比白嘯還要高出兩尺多。

白嘯還未發火，白澤卻不干了，反口問道：“狗東西罵誰？”

那漢子接道：“狗東西罵你！”

白澤拍著兩個胖乎乎的小手，高興的說：“對呀，對呀，狗東西才罵我呢。”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怒罵道：“小雜種，你敢罵我？”

蒲扇大的巴掌就揮了過去。

白嘯拾起桌上的竹筷，伸手一點，那漢子揮出去的巴掌頓時多了個血窟窿。

漢子哎呀一聲，抱著插著竹筷的手，冒著冷汗。轉身就要逃走。

“讓你走了嗎？”

白嘯拎起板凳，照著漢子的頭砸了下去，邊砸邊教訓。

“狗東西罵誰？雜種罵誰？”

漢子身材高大，白嘯上蹦下竄的拎著凳子砸頭。

砸了幾下，漢子開始搖晃。

白嘯一板凳敲在漢子的腳跟處，漢子單腿半跪，與站著的白嘯四目相對。

此時的漢子腦袋暈乎乎的，也許是長的太高，缺氧了。

白嘯扔掉凳子，轉身安撫兒子。

“爹，剛才他要打我，可嚇死我了！”白澤臉色有些蒼白。

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受到欺辱，難以反應。

“好啦，沒事兒了，爹已經教訓過他了，他下次不會了……”

話音未落，一把匕首直刺白嘯后腰。

臺上的戲子在白嘯上躥下跳砸人頭的時候已經跑回后臺，那些客人也很識趣的起身遠遠圍觀。

此時見到漢子動刀，眾人齊聲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陣整齊的“嘶”聲。

“叮”一聲脆響，匕首斷為兩截。

漢子的手被斷掉的匕首劃出了一個深深的口子，兩邊翻卷的肉皮猶如哇哇大哭的嬰兒。

血當時就流了一大片。

白嘯嗔怒的回轉身體，眼睛目視前方，說道：“我不喜歡抬頭說話。”

說完，一拳擊出，那漢子佝僂著身體在地上打滾，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嘴里“嘶嘶”的吸著涼氣，表情痛苦，冷汗直流。

“澤澤，吃好了嗎？”白嘯環視一周，無人上前。

“呃，沒呢……”白澤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應該說吃好了，然后跟老爹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

“呃，沒吃好就接著吃，那兒還有一桌菜沒人動呢。”

白嘯也有些想當然了。

招呼兒子坐下繼續胡吃海塞，菜吃多了口干。

白嘯伸腳踢了踢已經開始裝死模式的漢子。

“喂，死了沒？沒死的話去給爺倒壺茶來！”

漢子一個激靈，坐起身，卻牽扯了傷口，又是一陣吸氣。

漢子暗暗打定主意，一會兒在茶壺里倒上十人份的毒藥。

正琢磨著準備站起身來，手卻摸到了自己的匕首，剛才白嘯用腳踢他的時候，就是這個方位。

低頭一看，匕首已經寸斷成七八截，就剩下了刀把。

漢子“嗝嘍”一聲，原先的下毒啥的頓時煙消云散，起身帶著酒樓小二的職業笑容去給白嘯倒茶。

心里欲哭無淚，媽的，扮豬吃老虎，老子只是個打手混混，不是老虎，自己干嘛非得往上撞呢？

廟祝老爺，你倒是出個面呀？

此時的廟祝早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他的靠山明天才到，今兒他就是只狐貍，等到老虎到了才是他耀武揚威的時候，此時還是暫時躲躲的好。

茶水喝了兩壺，白澤也吃的差不多了，那帶著職業笑容的小二貼心的遞上擦手毛巾。

白嘯不喜歡喝酒，身體雖然迷戀酒精，心理卻一直無法接受，只是看青玉葫蘆欣喜，又是一件修真者的寶物，本著裝X的想法，時不時的會喝上兩口。

白澤拉著老爹的手，走在江堤上。江水在黑暗里嘩嘩的拍打著岸邊，回頭看高掛的紅燈在江堤另一側，空地上已經沒人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迎著江風前行，風卷起江水白浪，撒下一片水霧。臨近江側的大人敏捷的把兒子舉高面向江水。

水霧頓時讓吃飽了正犯困的白澤清醒了過來，轉身與老爹糾纏在一起。

卻不知道有一個面容忠厚老實之人暗自吶喊：“敢壞我好事，等明天讓你們知道豬婆龍也是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