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怦然而夢
- 哥哥說莫造
- 2141字
- 2020-04-28 15:36:06
從哥哥寢殿出來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這個世間有一雙大手,無論我怎么努力,還是改變不了它的控制。
蕭朵魯不架著馬車,在宮外等我。我跌跌撞撞的跑到他懷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大哭。他輕輕的順著我的頭發,“別害怕,有我在。”
哥哥終究是沒有挺過那年的冬季,在公爹蕭斡里刺的安排下,我臨朝執政,效仿遼圣宗的母親蕭綽,稱承天皇后。
有了蕭朵魯不的陪伴,我并沒有像上次即位時的無助。所有的決策都是他和公爹的意思。第二年的春天,母后也走了。兩個最親的人離世,讓我陷入渾渾噩噩的日子,直到半年后才想起來諾兒還軟禁在宮里。
本想去看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算了。繼續這樣吧。她不知道哥哥已經離世,我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告訴她外面的變故。我以為,等將來我把皇位交給侄兒耶律直古魯,由他去帶諾兒走出那個牢籠開啟新的生活更為合適。
時間能沖淡一切的痛苦,況且國事有蕭朵魯不和公爹的幫助,我又過上混吃等死的蛀蟲生活。
在我臨朝不久后,一群追隨哥哥的老臣,懷疑哥哥的遺詔有假,私下密謀準備發動政變。蕭朵魯不出宮同公爹商量對策,遲遲未歸。
等到三更還沒回來,我熄了燈,準備睡了。突然,一個濕漉漉的身體從背后抱住了我。
蕭朵魯不疲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不在家,睡得著?”
我摸黑解著他的衣服,“外面下雨了嗎?怎么渾身都濕透了。我叫人來掌燈,打水你沐浴。”
“不要!”他拉住我,說著自己去點了蠟燭。屋內亮堂起來,我才看見,他身上哪是什么雨水,渾身是被血沁透了。臉上身上都是刀口。
我慌忙的翻著他的衣服查看“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這么多傷?”
“不是我的血,別怕!”他安撫我,“臉上是小傷,叫人打水我擦洗一下。”
叫人打好了熱水,我為他脫下衣服,確實沒受什么傷,只是衣服劃破了。“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他將身體沒入水中,“今晚那群老臣集結了勢力想要兵變,幸虧父親發現的及時。”
“他們人呢?”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全部清除了。”
我霎時間覺得不認識眼前的丈夫。在我心里,他從來不是嗜殺之人。給他擦洗的手僵在原處。
“就沒有更好的方式了嗎?”
“或許有,但現在不行,你沒有那么多時間。”
曾經他教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可是這些老臣不過是忠于哥哥,又有什么錯?
可能是覺察出我的異樣,他轉過身,捧著我的臉:“別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等,都可以忍,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父親的決定是有些殘忍,你執政的路還很長,平息此事不過是個開端,若你再無功績,想必還有更多的阻礙。”
趕鴨子上架的我,能有什么本事在短時間做出服眾的功績?要不是哥哥臨終前的囑托,我巴不得立刻把這皇位丟出去,誰行誰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老臣們的死,有一半的原因是我無能。內疚,恐懼,沖擊著我的內心。
他還是握了握我的手,溫柔的安慰:“別擔心,有我在。”
我麻木的點了點頭,除了聽他安排,我什么也做不了。
老臣兵變一事,在公爹和蕭朵魯不屠殺下,悄無聲息的結束了。為了不再發生此類事件,蕭朵魯不決定,對外興兵,目前來說,我們只有這條路可選。
葛邏祿人一直是遼國最大的威脅,幾乎沒有同我商議,公爹和蕭朵魯不就決定要出兵解決這個外患。
送別了蕭朵魯不,我還是站上了那個城樓,心中的想念被一種不安替代。除了擔心他的安危,更多的是害怕他所做之事已經不受我的影響。
為了及時知道戰場上的消息,我幾乎夜夜失眠,寢殿外也吩咐下人時刻站崗,有前線消息,無論我在做什么,都必須立馬稟報。
如此擔驚受怕的過了大半年,他的捷報一次又一次傳回,最后一次收到他即將凱旋而歸的消息,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回宮見我。轉而去了蕭府,一待就是三天。聯想到之前他去支援撒馬爾罕帶回來的兩個女人,心中更是懷疑。但我更愿意相信他,暫時放下所有的懷疑,努力營造欣喜的態度,等待著他。
回來后的蕭朵魯不看不出太大的異樣,我放松了警惕,漸漸忘了之前的懷疑。他一舉消滅了葛邏祿人無疑是我執政之后最大的功績,足以封住悠悠眾口。
但,這算是我的功績嗎?
我對這個皇位沒有興趣,也沒能力管理這個國家,只要不影響我正常生活,功績算在誰頭上,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繼續享受著國家富足帶來的一切奢侈。
此后,國事大小,我再也沒怎么過問,蕭朵魯不和公爹私下商議的時間越來越多,時常一去就一兩天,他們的追隨者逐漸陌生。雖然有時會問一句,商量了什么,他也是一兩句話就打發了我。我們之間像蒙了一層紗。
幾年后,花剌子模內亂,告知我要出兵時,蕭朵魯不已經在整頓三軍,準備出發了。
我是真的怕了,我雖沒上過戰場,但是兇險程度還是能夠想象得到的。現在國泰民安,沒有必要再涉險。
我將他拉到帳內,試探性地說:“要不還是別去了,我們現在已經很好了啊。”
“那是你覺得,這一趟我必須去。”他的態度冰冷。
我有些慌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很害怕,你每次出征,我都很擔心你。”
他自顧自的檢查起鎧甲不耐煩的說:“有什么可擔心的,在家等我好消息就行了。”
不好的預感在無限放大,我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我抱著他哀求:“你不要去了可以嗎?我不在乎什么功績,不在乎皇位,只想你好好的。”
他推開我的手,語氣里滿是厭煩:“我要出征了,哭哭啼啼多不吉利。”
不吉利?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真的變了,我甚至覺得,他是借著出兵逃離我。
“你不在乎功績皇位,我在乎。”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出了營帳,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