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風吹進了炙兒的房間，把炙兒練的字吹落了一地。

雪楓趕緊把散落在地上以及還沒落下腳的紙撿起來。

“風這么大，炙兒怎么不把窗戶關上。讓那么冷的風吹進來，著涼了怎么辦？”

炙兒也起身，走到雪楓的面前。雪楓是炙兒的宮女，但是炙兒更愿意將雪楓看作是自己的姐姐。雪楓二十歲了，自然比炙兒穩(wěn)重許多，就連個頭也比炙兒高了許多。

那些紙全部都撿起來的時候，雪楓注意到了寫的字好幾張都是“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雪楓總是能注意到炙兒寫的字里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芷。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炙兒開始變得陰晴不定。

每次雪楓拿這些字跟炙兒開玩笑的時候，炙兒臉都通紅。

意識到自己寫的那些字，很有可能雪楓已經(jīng)看見的時候。炙兒整個人就像是被點燃的煙火一樣。

“姐姐你快還給我！”

雪楓當然還想這個時候再逗一會炙兒，但是也沒有那個膽量了。

趕緊把手里的紙全部塞給了炙兒。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什么時候都不可以叫我姐姐。炙兒身份高貴，就算炙兒再怎么喜歡我，也不可以叫我姐姐呀！”

炙兒只是得意地笑著，下次雪楓要是還想搶自己的紙就還這樣辦。

炙兒把那些紙一張一張地壓住。

風經(jīng)過的時候只是呼呼作響。

“炙兒怎么總是寫這個字？算了算了，我不問你了。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

雪楓假裝自己生氣，炙兒既不會告訴自己“芷”這個字的來源，還不停跟自己鬧著，非要叫自己姐姐。

一個人生氣走到窗戶那里的時候，風一下子就灌進了雪楓的衣服里。

看見外面又飄起了雪花，前幾天的積雪剛開始消失就又下起了雪。雪楓見慣了北國的雪。

就算是自己的名字帶著雪字，雪楓也沒有覺得雪有多么的可愛，甚至還會覺得下雪的時候會有很多討厭的地方。

弄濕了衣服還要烘干，來不及清掃的雪踩幾腳就會變得烏黑。

雪楓是不太喜歡下雪，可是一邊拉緊著自己的衣服，一邊叫著炙兒。

“炙兒你快來看！又下雪了！”

分明是不喜歡下雪，可是一想到炙兒看見雪的激動心情，雪楓也變得語調急促而歡快了。

“姐姐，我想出去玩！去宮外可以嗎？”

炙兒的眼睛像是被水剛洗過一樣，雪楓剛才還歡快的語調，一下子被炙兒的這一句姐姐打破了。

“沒事就是雪楓，或者連名字都不配擁有。一有什么事情就開始姐姐，可是你連出這座宮殿都必須是皇上允許，更不要說出皇宮了！我可沒有這個膽子！”

炙兒拉著雪楓的衣角，在旁邊一直叫著姐姐。雪楓在炙兒很小的時候就陪在身邊了。

在炙兒看來自己沒有伙伴，雪楓比自己大許多，像是姐姐偶爾又會表現(xiàn)得特別調皮。

雪楓跟芷兒當然不一樣了，炙兒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怎么求雪楓都沒有用。安靜下來之后，看著每一片妄圖吹進房間里的雪花。

就像是芷兒一樣，給人的感覺潔白又安靜。

安靜下來的炙兒如湖泊一般的眼睛看著窗外，嘴角勾起的弧度就像是毛筆輕輕勾勒的線條。

雪楓看在眼里，心里好奇著宮外到底是什么把炙兒吸引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芷兒是否見過自己眼中的雪，知道就算是溜出宮也不可能遇見芷兒，但是就是一種信念。自己是不是越往南走，就越靠近芷兒？

是的！

堅定的回答讓炙兒想要快一點長大。長大之后自己就可以出宮，其實芷兒的名字雖然會嘗嘗出現(xiàn)在炙兒的腦袋里，但是炙兒向往宮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宮外的空氣。

說不上來是哪里，明明自己有那么疼愛自己的父親，有愿意聽自己說秘密的雪楓，可是就是覺得在這里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地快樂，又說不上來是哪里。

這里衣食無憂，受到的關愛不少，人人敬畏，可是就是覺得自己并不快樂。

好像那份不快樂是來源于空氣，來源于每一個心跳。

一直的壓抑并不會讓炙兒意識到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幸，可是在父親帶著自己出去之后，炙兒才感覺到是怎樣的自由。

尤其是從父親的手里掙脫之后，那些壓在自己身上的看不見的東西消失之后，炙兒感覺到的愜意不知道怎么形容。

現(xiàn)在炙兒知道怎么形容了，就像是此刻窗外的雪。

乘著風，每一片雪都像是順著風的軌跡，又都以為自己是在肆意馳騁。

點亮的燈火，發(fā)著光，連外面的雪都變得有溫度了。

雪沒有化的時候，炙兒就不用跟父親在楓林練習武功。

炙兒趴在桌子上看著林韞的詩集，感受得出來每一首詩都像是有重量一樣壓著每一個字。這樣的沉重炙兒當然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可是又特別喜歡這樣的感覺。

雪楓知道這么晚了，一定沒有人會來，所以在炙兒拉著自己坐在對面的時候才敢坐下來。

剪著手里的紅紙，一會看著自己手里的紅紙，一會看著炙兒。

單單剪出炙兒的模樣不難，就是手里的書，雪楓總是感覺自己剪不出來。桌子上是一個又一個雪楓覺得不滿意的成品。

“本來我以為自己剪的人物，已經(jīng)特別厲害了。可是聽素云說蘇妃剪出來的花都能吸引蝴蝶。看來我還是不行。”

炙兒看詩也沒有那么的認真，聽見雪楓說的時候，笑著跟雪楓說，“宮里什么時候有蝴蝶了？是不是素云姐姐聽說的？還有你難道不知道嗎？蘇家的香連我都聽說過，那吸引蝴蝶的說不定是香味呢？”

雪楓看著炙兒，停下了手里的東西。炙兒現(xiàn)在哄人的本領真的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呀！

“還有啊！雪楓姐姐，我覺得你剪的小像就特別好。要是你能夠在楓葉上也剪出來我的小像就更好啦！”

雪楓聽見炙兒說著在楓葉上剪小像的時候，懷疑地看著炙兒。

“平時我剪出來得那么多你都到處亂放，怎么現(xiàn)在想著讓我給你在楓葉上剪了？快說，我覺得你最近都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