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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萬籟此俱寂·皖溪終

  • 愿知泊客處
  • 尋杳
  • 3855字
  • 2020-04-10 09:28:06

天明了。今天是個晴朗天。昨夜下的雪開始融化了,山谷里的溪流沖破冰層蜿蜒盤旋,匯集在浣紗瀑跌落千丈。轟隆水聲,奔騰不息,掩蓋了林中被獵殺的動物的凄鳴。

“柏州,前線兇險(xiǎn),今日多加小心。”云玗將束發(fā)收緊,檢查了箭支。

“無妨,我自有保身之力,你且放心。今日恐怕要惡戰(zhàn),梧景他們也不在,你只身一人去,我不放心。”柏州說著搖了搖手中的飛針,“整個蒼州,只要我手中有毒,能近我身者無幾。倒是你,舊傷未痊愈,不可耗力太多。”

“云玗將軍,露珠已逝,鐵甲該亮了。”云邈早已整頓好小隊(duì),戰(zhàn)旗浮空,皖溪谷又將染上血色了。

“將軍!祁軍進(jìn)谷了!”

“迎戰(zhàn)!”云玗揮動戰(zhàn)旗,百米,千米,云淮新月陣沿線皆有戰(zhàn)旗響應(yīng)。

黑甲軍已在眼前。如同所料,黑甲騎兵也丟棄了馬匹,步卒像一團(tuán)烏云般壓了過來。戰(zhàn)鼓齊鳴,云玗拉了個滿弓,瞄準(zhǔn)敵人所來之處。匹陣對決,講究一個奇字,云淮這陣瞧著稀奇。穆巍也不多想,列陣,先探上一探。

黑甲沖進(jìn)了新月,新月如同谷中溪水一般快速流動融合,新月已成,內(nèi)圈外圈忽然由卒變盾,黑甲被斷做了兩截。

“放!”山坡上千羽直下,內(nèi)圈黑甲倒地一片。云玗帶領(lǐng)羽兵死死地守住高地,羽兵之視,當(dāng)同鷹眼,高坡破甲,乃羽兵無敵之處。

“盾收!”云邈立在新月中下令,新月中插出許多刀劍槍矛,隊(duì)形驟然疏散,將黑甲吞入口中,“盾起!”再一次,黑甲被羽兵討伐。

百米一挪,新月步步為營,只進(jìn)不退。

“這是什么吃人陣法?”穆巍眼看不對,急忙下令后撤,“排陣!排陣!”黑甲從中間凹陷,張開防線,將新月圍住。“羽兵,放箭!”刷刷刷,從山下射出的飛箭不借風(fēng)勢射程不遠(yuǎn),根本碰不到云國羽兵。淮國軍被不停歇的羽兵掣肘,只得列盾,動彈不得。

“步兵,跟我沖!”穆巍帶著黑甲在羽兵掩護(hù)下再次攻來。

“霧起!”柏州下令,帶著另一隊(duì)羽軍射出綁有布袋的箭,箭支落地,布袋彈出,紛紛揚(yáng)揚(yáng)撒出許多白粉。

黑甲一時間失去了視線,慘失視線的黑甲,如同蠶蟲,被鷹隼肆意摧毀,哀嚎聲此起彼伏。有人從黑甲中間殺出了一個大洞,是云邈!一秉紫英槍勢如破竹,身法靈活,出招干脆,瞬息已至身邊。

叮!穆巍用雙刀夾住紫英槍,紫英槍借力旋轉(zhuǎn),二人隨之轉(zhuǎn)了數(shù)圈,穩(wěn)穩(wěn)落地。雙刀笨重,出刀卻生猛,云邈借力打力,行走游龍。云邈出招愈來愈快,穆巍應(yīng)付起來笨拙而吃力,但雙腳生根,穩(wěn)穩(wěn)抓住地面,一時間破綻難尋。白霧將散盡了,云邈槍尖點(diǎn)地,躍上枝頭,借勢落回新月之中。

“霧起!”柏州再下令。

“又來!沒完了!”穆巍下令揮動戰(zhàn)旗,“沖鋒!白霧虛勢而已,不必懼怕!新月之陣弱在人數(shù),只需沖破一處,招數(shù)可解!”

黑甲穆地向內(nèi)圍攏,穿過白霧,逼得新月連連后退。祁軍見勢攻心四起,追著倒退的云淮軍不放。

山谷中又充滿了白霧。但與剛才不同,白霧中夾雜了亮晶晶的粉末。

白霧中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毒!毒!”沖進(jìn)去的黑甲都有來無回。轉(zhuǎn)眼間新月撤回到了山坡,與羽軍靠在一起。

“卑鄙之徒!云玗!你便只會耍些小伎倆嗎?”穆巍朝山頭喊。

“將軍明智,我云玗同將軍一樣,不打打不過的戰(zhàn)。”云玗笑呵呵地打趣。

這不是嘲諷我呢嘛!穆巍越想越生氣,眼看白霧快散去了,“沖鋒!沖鋒!”黑甲再次涌入,數(shù)目又變多了。

只能放兩次毒粉了,柏州盤算著,黑甲卻在源源不斷地增加。柏州拿過二十支毒箭,跑到云玗面前。“知愿,如要重傷祁軍,唯有斬下穆巍。”,云玗點(diǎn)點(diǎn)頭,“掩護(hù)我!”

柏州下令合并羽兵,“放!”山谷中又起了白霧。

“無毒!無毒!”黑甲軍傳出消息,穆巍趁機(jī)下令全力出擊。嗖!從白霧中竄出一箭,落在離穆巍不到二十米處,袋中閃出金光,見勢不對,穆巍往身后彈開。嗖嗖嗖!毒箭追著穆巍在林中穿梭。眼看云國羽軍還在山坡并未移動,這么近的箭從哪來?穆巍突然意識到,是云玗!

“護(hù)我!”穆巍邊跑邊命令。黑甲勻速向穆巍靠攏。

“在哪?在哪!”穆巍無心查探四周,只顧逃命。

“將軍!在這!”一名黑甲在白霧中抓住了云玗。喀!云玗的箭婁被劈開,箭支滾落。云玗嘖了一聲,扔下弓箭。

“將軍!她沒箭了!”

穆巍聽信繞開毒霧,沖向云玗。云玗抽出雙刺,將抓住她的黑甲劃了個透心。面前的白霧突然四散,云玗不敢硬接,側(cè)身閃避,穆巍看著眼前的云玗,沒了弓箭,她還有何可畏懼!他握緊雙刀,縱身一劈,云玗就地一滾,糟糕!大意了!穆巍背后破綻盡出,云玗翻身從背后將雙刺插進(jìn)穆巍的肩頭,一旋,嘎嘣!骨頭碎裂的聲音在腦內(nèi)共鳴,接著肩膀傳來撕裂般的痛苦。穆巍費(fèi)力轉(zhuǎn)身,又被云玗一刺,雙刺沒入肉中。穆巍看到云玗離自己咫尺的臉上,只有灑滿的鮮血和毫不避諱的殺意。咚!身體被一推,用力釘在樹上,他疼得說不出話,手臂一麻,雙刀落地。噗!又是一刺,直插心臟。穆巍感覺自己的血從口中,從身體里涌出,鮮血嗆進(jìn)了咽喉,每咳嗽一下,都是刻骨的疼痛。

他已無力掙扎,呆滯地看著眼前人。“從出征開始,就應(yīng)該懂得命已歸天。你不該年少輕狂。你祁國更不該!草菅人命還妄想當(dāng)仁主!”云玗一字一句,落在耳邊。

“殿下!巍兒!”穆寧來遲了。

云玗抽出雙刺,轉(zhuǎn)身消失在白霧中。

失去支撐的穆巍直直地栽在地上。穆寧發(fā)瘋似的跑過來,將他扶起,發(fā)現(xiàn)他已然無知覺了。雙目圓睜,少年人的臉上毫無以往的傲人光彩。

“他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啊云玗!云玗!你何至于此!吾巍兒何錯!你為何非要他的命不可!”穆寧一聲怒吼,“列陣!”,仿若雷鳴,祁國軍肅然而立。穆寧撿起穆巍的雙刀,握在手里。你云玗今日必命喪于此!

穆寧觀察了四周,攻占高地并不容易。云淮月牙狀的陣列圍住了整座山坡,月尾處的兵力比別處的要多出不少。穆寧眼神凌厲,高舉長刀,穩(wěn)穩(wěn)地指向了月尾。黑甲得令便跟隨著沖向月尾。

“不好!瑯兒!”云邈見狀脫身趕往。

“不可!云邈!”云玗話音未落,云邈已經(jīng)竄出數(shù)米。

穆寧看見云邈的反應(yīng),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飛身直沖。月尾處有一洞穴,門口似乎有一女子。穆寧下令祁軍咬住新月之尾,將其圍在其中。一時間新月成了斷尾之狼。云邈被黑甲擋住了去路,內(nèi)心焦躁不安,瘋一般朝前突進(jìn)。黑甲不屈不撓地將其纏住。

“瑯兒!”云邈感覺意識逐漸模糊,他只是不停地,本能地,將來人斬殺。

當(dāng)!穆寧一刀未中,定睛一看,是一毛頭小子抬槍擋在了女子身前。雋永從洞內(nèi)跑來,“逃,洞穴里有一小道,能見光!”想必此時祁國軍全部進(jìn)谷了,此時若尋到新的出口,多半是安全的。洞內(nèi)沖出一隊(duì)淮軍,沖向穆寧。穆寧抽刀后退,蓄力一批,淮軍倒了一排。

雋永一手拉過白瑯,一手抓著白雙,拔腿就跑。

穆寧喘息了一會兒,挑刀便劈。淮軍死死守住洞口,半步不退。穆寧挑刀直上,彎刀劈石石開,直接將淮軍劈成兩截。最后一個淮軍倒地。穆寧抬腳剛要進(jìn)洞,突覺身側(cè)涼風(fēng)襲來,他抬刀一擋,云邈被彈開數(shù)米,重重地喘息著。看著傷痕累累的云邈,穆寧疑惑地轉(zhuǎn)身一看,才發(fā)覺身后百米空無一人,黑甲兵躊躇著不敢上前。

“廢物!那便由我為巍兒報(bào)仇!”穆寧抬刀,“陣法已破,爾等速攻下山頭,此人由我來會!”說罷已刀點(diǎn)地,蓄力朝前一擊。

黑甲兵從新月尾蜂蛹而上,新月被沖得四分五裂,人數(shù)不足,無法愈合。

“糟了!”云玗看著潰敗的云淮軍,“祁軍之首不是穆巍!是祁太傅穆寧!”

云玗揮動戰(zhàn)旗,召集軍士集中,棄坡而逃。

“前往谷口!保存實(shí)力!不可戀戰(zhàn)!”云玗命云淮軍列成狹長形,飛速穿過山林。林中地形復(fù)雜,稍不小心便會跌入洞穴,或者滑進(jìn)冰窟。云玗輕車熟路地帶隊(duì),后一人踩著前一人的腳印,祁國軍大面積的包圍攻勢遭了殃,人越追越少。

見狀不對,穆寧只得放棄攻洞,親臨指揮。

云邈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順手從石壁上面抓了一把干凈的殘雪,吞進(jìn)肚中。清涼的雪水清醒了神志,云邈潛身入洞,尋白瑯去了。

云玗一行人抵達(dá)山谷從瑁城的進(jìn)口,身后是呼嘯追來的祁國軍。

此出口也被留守的祁國軍堵住了,身旁軍士逐一倒地,沒過多久,十幾個人被圍得再無還手余地。

“云玗!以命抵命!你可有不服?”穆寧看著滿身鮮血的云玗,雙刀狠利,沖上前抓住她的頭發(fā),重重地將她摔到樹上,一腳踩住她的頭,將她踩進(jìn)泥里。

“不服!”云玗翻過身來,死死地盯著穆寧。“我云國援軍遲遲不到,你們串通好了?”

“是又如何?如今天下,何國能敵我祁?明哲保身,他們只是為了生計(jì)罷了,有何錯?你云王!不知好歹,將萬尤絕學(xué)送給淮國,云淮小輩,如何撼動參天樹?”穆寧扯起云玗的衣領(lǐng),“巍兒尚未涉世,錚錚少年郎,正是一展抱負(fù)的好風(fēng)光,你為何殘忍至此?”

“你既為師,何故教徒弟這些腌臜手段?教人叛敵賣國?穆巍是祁國獨(dú)子,若無他,你祁國無后矣!哈哈哈!”穆寧聽罷拳打腳踢,扒下云玗的戰(zhàn)甲,用她的雙刺將她釘在樹上。“無知的娃娃,打了幾年戰(zhàn),真當(dāng)自己是蓋世英雄?大勢歸祁,逆流而行者有何前途?”

“一十二年,邊塞寒涼未敢叫我亡。大爭之世又如何,我云玗只行吾道,您半百之命尚且曉得為國征戰(zhàn),吾輩何該畏縮不前。”

“哼,蒼州該是祁的,我等謀劃了半輩子,爾該千刀萬剮!”穆寧猙笑,“失去至親之痛,輪到你了。據(jù)聞你的娘親,還在千云郡?”

云玗臉色募地白了,“你敢!”噗呲,另一只雙刺插進(jìn)鎖骨,云玗疼得再說不出話,只能發(fā)出嗚咽地低吼。

穆寧走向被抓住雙手的柏州,抬刀欲劈,忽覺腦袋嗡鳴,視線模糊,口中酸麻。一股暖流直沖肺腑,他趕緊撐刀而坐,調(diào)息逼毒。

柏州身旁的祁軍,一個接一個地倒地了。白霧四起,鳥獸無鳴。白霧中唯立一人,踏霧而來。云玗松了口氣,終是撐不住,暈了過去。柏州小心地將她從樹上拔下來,放到自己懷里。疾步向谷內(nèi)走。穆寧,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卻動彈不得。

約莫一刻鐘,白霧散盡了,祁軍又圍攏了谷口。

“將軍!起火了!駐地起火了!糧倉失火了!”有祁國軍騎馬趕來。

“廢物!大冬天還能走火!”穆寧給了來人一巴掌。

“遷營,皖溪谷!”穆寧翻身上馬,領(lǐng)隊(du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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