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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淮景榮枯·執手

  • 愿知泊客處
  • 尋杳
  • 3059字
  • 2020-04-16 16:29:23

丞相府極力掩蓋夫妻不和,還造了如此假象,陽丞相明知蘇扶柳之意也要護著她的名聲清潔,也許真是用情至深。

情之一結,還需情來解。云玗下定決心,提了幾壺酒,往城外走去。

大音寺之外,有幾處村落,村落營茶生。春茶翻綠了,采茶人你來我往地和著歌。

云玗駐足尋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頭戴草帽,身著麻衣,蹲身的動作有些遲緩。云玗提酒過去,立在人前。那農夫抬頭望了望,停下手中的活計。

“你來做甚?”農夫拄著自己的膝蓋,緩緩起身。“來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樣?”

“陽淮,你的人生不該只在戰場。”云玗搖了搖手中酒,“這么久了,心里怨氣還這么大?”

“護國護民乃我本分,你知道什么!”陽淮低身怒吼,“讓我如今這般活著,你真當自己是大善人?你替別人選擇之前,有沒有問過對方是不是愿意?”

“淮郎,怎么了?”從另一處田埂之上過來一女子,看見云玗的一瞬紅了眼眶,“是你啊,你來啦。”女子挽著自家夫君,提起茶婁,“回屋說吧。”云玗跟在后面。

一處院落,幾間竹屋,雞鳴桑樹,周遭竹樹簌簌。

云玗將手中的酒打開,放在桌上,女子找出幾只碗,替他們滿酒。

“記得從前你總是對著農舍發呆,說羨慕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成真了,可是覺得苦了?”云玗看著有些消瘦的月華,臉色發黃,皮膚也不再白皙勝雪,只有那雙眸子,清透明亮,像一輪滿月。

“不覺得苦,我很喜歡。”月華說著靠在陽淮的肩頭。陽淮重重嘆氣。

“你既將我引進死路,又何必救我。生而為將,若不敵,那便戰死。”陽淮眼中閃出火光,想起當日戰事,不禁憤憤,手指微抖。

“讓你中毒,就是要讓你力竭,若當日你未中毒,那一槍,月華怕是無救了。修羅血陣,能教唆神仙,卻教唆不了一個力竭之人,如此,方可保你一命。你可知道,為了讓你活,我將柏州都讓給了你,要不是我命大,那時死的就是我了。你下手真夠很的。”云玗飲凈一碗酒。“為將護國無錯,可是陽淮,那戰是要你我爭搶罷了。為王之欲,叫我們以命相拼。沒有人是為戰爭而生的,人為自己而生。你明白嗎?”

陽淮當然明白,云玗不是救他于生死,而且想要救他的心。沒有人生來就是別人的刀,該替誰斬盡魍魎。只是男兒志在四方,輸于戰場還被敵人救了,意難平。

“那你又是為何而戰?”

“從前為了守住至親,如今,為了自己一念。這世道太過腐朽,我想變上一變。”

“真敢說啊。”陽淮飲下一碗酒,“怎么?如今又需要幫忙了?來索要救命之恩?”

“想讓你告知我一處別苑之事。”

陽淮的手穆地不動了,“什么別苑?”

“若你不說,我自當用我的法子知道。只是,若我早點知道,或可設計救那人一命。你意下如何?”

“我既然已經不在世間,那別苑理應當不存在了才是。”陽淮瞳孔放大,“糟了!娘親該不會是!”陽淮起身往外沖,“我得去阻止她!”情急之下,云玗伸出右手去拉他,一把將人拉回,嘎嘣!右手不爭氣地脫臼了。從云玗手臂傳來的聲響聽得陽淮一怔。

“拜你所賜。”云玗左手扶住肩頭,“會接骨嗎?”多年戰場,陽淮點點頭。接過她的手臂,轉了轉,運力一扶,咯嘣,關節歸位。云玗轉了轉手臂,面無表情,示意他坐。這人果然是怪物!陽淮暗暗誹怨。

“那處別苑,我娘說是為我設的,她怕有一日父親起了殺心,我無反抗之力。如今看來,無論父親有無殺心,她早已動了殺意。”

“陽丞相他,怎會對自己的兒子有殺意?”

“娘她,是被迫嫁與陽家的。當年陽家勢大,淮王為了穩住局面,將娘許給了父親,可娘不愿意。這么多年,她不過是陽家養在府里的金絲雀。娘告訴我,我不是父親的兒子。我問過她,她卻不肯說那人是誰。有一次,父親急了,狠狠責罵于她,還將母親關了起來。這兩人打起架來毀了半處庭院。再后來,母親便籌劃了那處別苑。那處別苑,原來不是什么為我而設的,如今看來,父親有危險。”

云玗起身,作了一揖,“你莫要亂來,此事我來處理。等我消息!”說完便拔腿往大音寺跑,取了馬匹便往城里趕。

云邈說明日在丞相府,再辦一場同白瑯的婚事。云玗越想越慌,宴席人源復雜,守備松懈,是為起事良機。不可,不可啊!馬鞭不停地落下,天色開始晚了。

城門口圍了一圈士兵,城門已閉。

還不等云玗靠近,就有士兵沖了過來,“明日城內有重要宴會,城門封閉,任何人不得進出。回去吧,后日再來。”

“酉時未到,怎么就閉門了?”

“上頭下的令,我等只是奉旨行事。快走快走!”士兵不耐煩地催促。

云玗只得離開,環繞城池策馬穿行。城頭皆有守衛。云玗將馬匹栓在城外林中,自己來到一處哨亭之下的灌木叢中,等待守衛換班。

亥時,城頭開始響動。兩班置換,哨亭之上暫空了。云玗登墻而上,響動停下了。云玗還未登上墻頭,只得抓在哨亭外檐,貼身伏著。城下整齊響動,糟糕!是巡城軍。云玗決定賭一賭,想要翻身入亭,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亭哨。忽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拽出了亭檐,按到了一處墻角,口被捂住。云玗手摸在匕首之上,握住。

“將軍是我。”熟悉的聲音從耳旁輕輕飄來。

墨乘?云玗舒了口氣,聽著墻外一隊人馬行過,口被松開了。

“穿一身青衣爬在墻頭,您不要命了?真當巡城軍是瞎的不成!”墨乘邊說邊將被他敲暈在地的哨兵扶到一邊。“輕功如此笨拙還敢攀墻頭!”

“我這不是錯過入城時間了嗎!”云玗尋不著頭腦,“誰知今日突然提前閉城。”

“別苑里的人行動了。”墨乘脫下玄色外套,披在云玗身上,自己穿著一件玄色里衣。“有巡城軍,有丞相府家仆,甚至禁軍。墨述與我一樣,是巡城軍。丞相府和守云府今日你是都進不去了,守得極嚴。在城中暫避吧,跟我來。”墨乘說完領著云玗飛下城墻,一路輕車熟路地避開巡城軍,躲進一處糧店倉庫。

“你就在此等天明,該換班了,我得走了。”云玗脫下他的玄色外套遞出。

“多加小心。”云玗囑咐了一句,墨乘翻窗而出。

前些天去拜訪陽朔時,陽朔提議再辦一次婚禮。丞相對云邈有教養之恩,云邈自是沒有拒絕,這樣一來,白瑯就是丞相府親認的將軍夫人,地位,名分再無動搖。本來是好事,如今朝堂暗潮洶涌,明日必有大事。

云玗想了一夜,天蒙蒙亮,她便往守云府趕。從守云府到丞相府的路上,紅毯已經鋪好,車馬轎輦已至府外。云玗翻墻而入,一路朝白瑯的房間跑。白瑯已在梳妝,紅衣錦袍就掛在一旁,靜待佳人。

“瑯兒!”云玗看到神色如常的白瑯舒了一口氣。今日若動手,扶柳的目標只是陽朔,只要發生動亂時護她離開即可。

“愿姐姐,這套珠釵比先前的還要好看!”白瑯開心地挑著一盒一盒的首飾,“可我還是最喜歡這個!”白瑯撫摸著卷云釵,那是云邈送給她的。

“卷云釵?”云玗看著金色的祥云圖案。“卷云釵是我云國訂親之禮,是每個云國母親親制,留給自家兒媳的。”難為云邈一個大男人每日隨身攜帶了這么久,如今有人替他保管這份情義了。

白瑯看著卷云釵,甜甜地笑了。

如鯁在喉,看著一臉甜蜜的白瑯,云玗一句話也說不出。不論如何,今日之事不可發。云玗出門,將所有家仆叫來,拿來名冊一一核對了,提醒眾人不可讓生人入府。鑼鼓齊鳴,迎親隊來了。云玗同王真立在門口,看著遠處高馬之上的云邈。院中轎輦中,白瑯端坐,紅綢遮了面龐。抬轎人進府,新娘上路。云玗跟在轎輦旁,觀察著四周。一路歡聲笑語,有百姓將五谷撒在紅毯上,孩童門圍著新娘轎輦,努力探頭往里看。整座城池淹沒在熱鬧中,英雄美人的佳話,淮國又多了一樁。

新娘進門,轎輦止步。云邈下馬,牽過自己的夫人,一齊跨門而入,一路進了正廳。陽朔與扶柳夫人正位入座。

新人禮成,宴席已開。云玗在人群中找到云邈,閃身過去告知情況。云邈神情落寞,有話欲說。王真從門口進來,“將軍,客人到齊了。”

“王真!不是讓你守著丞相嗎?”云玗突覺不對。

“夫人遣我門口迎客。”話音未落,云玗已經沖向正廳。正廳里尋不到陽朔與扶柳的身影。問人只說是丞相同夫人有些累了,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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