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的空地上，丹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不時的，還有一聲兩聲炸響傳出。楊凡不知道正常煉丹是什么情況，但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絕對不正常。

果不其然，丹爐在最后一聲炸響中冒出一陣濃煙，隨手將爐中的藥渣倒出，第一次煉丹徹底宣告失敗。

煉丹是個精細活，雖然對藥理的理解不算差，理論知識這兩天也研究了七七八八，但是有些東西，光靠理解顯然不夠。

煉丹的火候，藥材添加的時機，開爐的把控等等，稍有差異，便會功虧一簣。

隨手將另一份藥材丟入丹爐，楊凡開始了第二次嘗試。有些東西，只能從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中找出答案。

藥材的話倒是不缺，得知了玄心丹的藥方后，石磐親自去青冥山走了一趟。不過短短半天功夫，便帶回來幾十份藥材的分量。也不知道這么多藥材，石磐到底是如何找到的。

說實話，楊凡確實沒有煉丹的天賦。唯一有優勢的，便是那比常人多出數倍的真元。尋常人煉制兩三爐丹藥真元可能就見底了，楊凡可以連續煉制十幾爐。熟能生巧，總會有成功的一天。

從清晨一直到深夜，楊凡一直在嘗試著煉丹。雖說真元的供應不是什么問題，但是精神的疲憊卻不得不提醒他趕緊停下。

揉了揉微微有些刺痛的腦門，楊凡將堆積的藥渣清理到一邊。不遠處，踏雪云貓趴在小黑頭上，似乎已經等了好久。

喵嗚～

軟糯綿綿的叫聲，似乎是發現楊凡已經停下，踏雪靈貓跳到楊凡身邊，腦門不斷的在楊凡的小腿蹭著。

云貓很懂事，知道什么時候不能打擾楊凡。

小黑在一旁齜牙咧嘴，這小賤貓怎么這么會撒嬌？該死的，莫非我要失寵？突兀的，小黑腦瓜子里不知怎的冒出了這么個念頭。

于是，小黑也有樣學樣，大腦瓜子對著楊凡就是一頓蹭，然后它就挨了楊凡一大腳。

完了，我果然失寵了。楊凡，你變了，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小黑委屈的躲到一邊畫圈圈。

不去理會這只腦子有坑的大狗，楊凡揉了揉踏雪云貓的腦袋。

“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

當初幫踏雪云貓開啟靈智可沒有那么簡單，丟了幼崽，踏雪云貓的理智處于瘋狂狀態。楊凡好說歹說，最終才說服踏雪云貓。楊凡答應過踏雪云貓，要幫它找到幼崽。再不濟，是死是活，也要打聽到幼崽的下落。

什么，楊凡還答應踏雪云貓什么條件了？

小黑的狗眼立馬豎了起來，腦海中又想到了楊凡答應它的那只烤雞。可是到現在，小黑依舊沒見到那只烤雞的影子。

完了完了，楊凡真的變了。答應我的事完全忘了，答應那只貓的事卻一直還記著。這樣想著，小黑又想上去蹭楊凡了。

不過看著楊凡抬起來的大腳，小黑很明智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楊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倒不是討厭小黑。只不過這條傻狗沒輕沒重，踏雪云貓那是蹭，小黑那傻狗完全就是杵著個腦袋亂撞。要不是楊凡夠結實，那大腦袋撞過來可能就要了老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踏雪云貓滿意的回到了小黑的腦袋上。對此，小黑翻了兩個大大的白眼球。

驀地，似乎是心有所感，楊凡起身站起，遙遙的看向了后山所在的位置。小黑似乎也發現了什么，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楊凡。

踏雪云貓很聰明，所以很明智的選擇了回避。

依舊是那個竹林，還是那個斜躺著的少年，少年嘴里依然叼著竹葉。

“喲，好久不見！”

少年的臉上依舊是溫潤的笑容，楊凡心中那些稍許不滿，也在少年的笑容下，煙消云散。

“上次不告而別，實屬失禮。所以這次，專程過來和你道個別。記住，我的劍法，可莫要讓它蒙塵了。”

楊凡明顯感受到一絲不太尋常的味道，少年亦師亦友，他竟有些不舍。

“我們以后還會遇見嗎？”

“呃，恐怕不會了，這次道別之后，或許這個世上就再也不會出現像我這樣的人了?！?

愣了一下……

“差點忘了，我好像不是人，雖然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人?！?

小黑這條狗子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或者是假裝不懂，嘴里叼著骨頭就往少年身邊蹭。

“你這條狗，倒也有些意思。劍道天賦，竟然比一般人還高一些?！?

受到夸獎，小黑立刻趾高氣昂了起來，只不過很快便成了不舍的嗚嗚聲。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楊凡有些心煩，黃鎖匠的一次告別，最后竟變成了永別。這次也是，少年似乎也要成為永別。

心口有點堵，楊凡突然很討厭道別這個詞。

“就沒有什么辦法嗎？”

“或許有吧，但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恐怕也來不及了。時間不多了，能再為我舞一次劍嗎？”

楊凡照做，他沒理由拒絕。隨著竹枝舞動，原本殺意凌冽的劍法，竟多了一抹憂傷。

年輕人面帶微笑，原本有些夢幻的身軀漸漸變淡。楊凡一套劍法舞完，少年的身影也最終消失。

“謝謝！”

虛空中，似乎有道謝聲伴隨著一片竹葉飄落。這片竹葉，剛剛少年一直叼在口中。原本按照少年的習慣，他是打算嚼一嚼的，只可惜，他已經沒有嚼竹葉的能力了。

楊凡也撿起一片叼在口中，絲絲苦澀充滿了口腔，最后化為一絲無奈。

“不客氣，謝謝！”

小黑發出嗚嗚的聲音，抬起頭不斷的在空氣中嗅著什么。只可惜，除了竹葉的清香，它什么也沒有聞到。這時狗子才突然想起，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從少年身上聞到過任何氣味。而楊凡，也反應過來，他連少年的名字都不知道。

若愚峰的生活依舊照常，似乎從來都沒有過什么少年。楊凡依舊在忙著煉丹，閑暇時候，也會拿起一根竹枝舞一舞劍法。楊凡沒有用劍，他依然記得少年的話，拔劍，便是為了殺人。

楊凡的劍道天賦確實不高，卻也在一次次揮舞當中，感受到了一絲莫名。手中的竹枝，漸漸的也多了幾絲凌厲。

日子出乎意料的平淡無奇，直到，武不通找上門來。

“不行，仙武峰的功課你不能落下！”

楊凡知道武不通是好意，但是他有不得不煉丹的理由。好說歹說，武不通似乎是妥協了。

“好，既然你沒時間去仙武峰修習功課，那我就找人來教你?！?

武不通急吼吼的離開了，楊凡不知道為何武不通對自己如此上心，自己并不是仙武峰的弟子啊。

或許是別有所圖吧，很意外楊凡并不討厭。武不通人不錯，雖然性子直了一點，但確實不錯。

下午的時候，武不通再次來到了若愚峰。和他一同前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師妹，你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好苗子。以后，仙武峰的課程就麻煩你教教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堂堂仙武峰首徒，在這個小丫頭面前，竟有些低聲下氣的味道。

小丫頭嘴里嚼著一顆糖豆，一雙大眼上上下下打量楊凡。一遍打量，一邊嘖嘖搖頭。

“師兄，你是不是練功把腦子給練傻了？這個小子，根骨明明就很差勁嘛。像這樣的根骨，我出去隨手一抓就是一把?！?

很顯然，小姑娘對于楊凡的根骨并不是很滿意。楊凡倒也不生氣，反正從進入大衍道宗第一天開始，他就被安上了廢材的名頭。

“師妹，別亂說話！”

武不通一把拉過自家師妹，對著楊凡露出歉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啊楊師弟，我家師妹就這樣。雖然性格刁蠻了一些，但是人不壞。你們多相處相處，我相信你不會討厭她的。”

楊凡倒是不會隨便討厭一個人，只不過他覺得武不通的笑容有些奇怪，齜牙咧嘴的，和小黑有得一拼。

武不通身后，韓小蠻兩只秀氣的小手正死死掐著武不通后背，左一下右一下擰得正起勁。一邊扭，一邊還咬牙切齒。武不通肉體極強，仙武峰的弟子肉體都不會太弱，真不知道韓小蠻那兩只秀氣的小手，是怎么掐進去的。

“武師兄，竹屋多的是，你帶著她挑一個吧。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唉唉唉，楊師弟，你別走啊。你別小看我家師妹，她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教你?！?

武不通連連叫喚，他以為楊凡是因為韓小蠻的話生氣了。只可惜后背的肉被掐著，怪疼得，走不開。

楊凡倒也沒那么小氣，他是真的有事要做。余不壽還躺在床上，不早些煉出玄心丹，他心里總有些不踏實。

“師兄，你干嘛非要我過來，這小子明明就很差勁嘛?！?

“噓，師妹，少說兩句，先乖乖在若愚峰住下，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況且，你天天醉心武道，從來沒和哪個男孩子親近過，這次正好是個機會。要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

一句話，韓小蠻俏臉通紅。秀氣的小腳抬起，毫不客氣對著武不通兩腿之間狠狠的踢了過去。

雙膝一夾，穩穩的擋住了這一下，憨厚的臉上竟有一絲略帶猥瑣的得意?？次洳煌鞘煜さ募軇?，很顯然沒少挨踢。

“嘿嘿嘿，師妹，還是這招，我早就有防備了。”

“是嗎～？”

少女的聲音拉得很長。

看著自家師妹露出的危險笑容，武不通明顯感覺不妙，剛想躲避，卻也是來不及了。

秀氣的小腿如同一條靈蛇，肌肉抖動之間巧妙的掙脫武不通的膝蓋。

“嗷嗚～”

一聲嚎叫，慘絕人寰。

不遠處的楊凡眉頭微皺，武不通不知為何慘叫，叫聲中還帶著一絲慘烈的悲壯，不甘的委屈。似乎，正在忍受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楊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能讓一個渾身肌肉的九尺硬漢叫得如此委屈。隱約間，只覺得胯下生風，頭皮隱隱發麻。

看起來，似乎來了一個不好伺候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