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逛了一圈，陸昔只感覺很充實，陸風卻埋怨，“陸昔哥，你真是太壕了，這一下就買了幾萬的東西，你沒見那老板對你點頭哈腰的樣，換了我都要跪舔你了。”

陸昔笑笑，“都是日常用品，現在不買以后也要買的，與其隔幾天跑一趟，一次性直接入手還能打個折扣，美不美呀？”

“呵呵！”陸風干澀地笑著說:“你美，人老板更美。這才不到一個小時，就賺了小一萬，嘖嘖，難怪老板送客的時候把你當成大肥羊，你可真是名副其實的綱手奶奶。”

陸昔毫不在意，想著是不是遺漏了什么東西沒有購買，想了一會兒，感覺也差不多了。他需要的電腦、相機、手機都準備的充分，估計也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你還有沒有什么要買的，趁早說，別回到半路了才想起。”

陸風攤手道:“沒了，鐵定沒了，就這臺電腦我都琢磨了半個月才舍得下手。”

陸昔說:“你這心態可不行。養雞場畢竟規模不算小，幾千只半大的雞光靠咱們鎮上的人，估計很難吃下，目光放長遠，在網上多搜搜資料，也許一個消息就能讓你多賺一大筆。”

陸風無感，哪有那么簡單。

賺錢不是撿錢，是要動腦子、講手段、講人脈的，以前見陸昔賺錢很輕松，輕松到進山就能有幾十萬收入，可到他養雞，才發現原來親力親為真的很困難，所幸他堅持下來了。

車緩慢地駛出不算太熱鬧的街肚，陸風還在心疼電腦的銀子，沒注意到陸昔把車停了下來，搖下車窗，向路邊放著兩個竹簍子的老人問話道:“阿伯，你籠子都是什么貨？”

那名老人笑呵呵地抽了一口煙筒斗，發出咕咕的聲音，咧出一口黃牙，吐著煙圈說:“一簍老家雀，一簍鷂子。”

老家雀就是麻雀，鷂子學名是雀鷹。

陸昔往縫隙中瞅了一眼，能看到里面的鳥兒，往后看了一眼，爽利地下車，陸風聽到鷂子兩個字也來了勁，鷂子村鷂子村，都遇上村子的吉祥物，能不下車瞅一眼？

端起竹簍瞧了片刻，是麻雀和雀鷹。這大山里有一些人喜歡撒網捕鳥，一旦碰上網，不管多小的都逃不了，有時候他上山也能見到許多死了幾天的鳥掛在網上。

“什么價？”陸昔問。

老人抬起手拍了拍裝了麻雀的竹簍，“十一只老家雀，每只兩塊錢，鷂子每只50，總共122。”

陸昔沒討價還價，給了150元，說:“阿伯，這些我都要了，包括你的兩個竹簍。”

“沒問題。”老人笑咧咧地接過鈔票，笑的合不攏嘴。

陸風感覺很奇怪，問道:“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怎么不殺價？沒準100就能全部拿下了呢。”

陸昔長長的嘆氣道:“阿伯六七十了還出來擺攤，和他討價還價真沒意思。說實話，以前我挺瞧不起售賣野生動物的人，明知道是犯法的，卻還鋌而走險。可是，但凡有經濟來源，我想他們也不會為了這點錢和城管斗智斗勇，冒著罰款的風險干這些事，生活也是很無奈呀。”

這一刻，陸昔誕生出迫不及待幫家鄉做些事的想法，鷂子村雖不算太貧窮，但也絕談不上富裕，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在溫飽線上掙扎，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太多了。

老家雀和鷂子在竹簍里都病怏怏的，陸昔給陸風拿著，后者還挺喜歡鷂子的，路上一直在逗弄，不過不知道鷂子是受傷了還是悶出毛病來了，無精打采，對陸風的挑逗視而不見。

“陸昔哥，這鷂子我看著不錯，你分我一個唄，我養著玩。”陸風建議道。

陸昔輕笑著說:“鷂子你也敢養，你信不信回去和你爸說，他能教訓你一頓老老實實的。鷂子村是因為鷂子才建立起來的，明說了，是精神支柱，也是信仰，寓意鷂子村人像鷂子一樣展翅高飛，跟土地廟、山神廟的神靈一個意思，你還想把神靈養著玩，呵呵，其他人我不了解，五爺準拄著拐杖揍你。”

陸風一聽，那還是算了。

陸昔能明白這些，是小時候見過十六叔陸國誠上樹掏鷂子窩，讓五爺拎著搟面杖揍的渾身淤傷的一幕，他剛才說的那些也是出自五爺的口。

老一輩對信仰很重視，不似年輕人，信仰是個啥，能換幾個錢？他們那一代人，再窮苦也不會去禍害鷂子，因為信仰深深烙印在心里。

陸昔購買這兩只鷂子沒別的意思，就想著鷂子村已經很多年沒見鷂子了，這要是其他人買去了，估計就是訓練成寵物，沒有別的作用。

他買兩只鷂子回去，喂幾口泉水，在鷂子村周圍放生，沒準靈智大開，就留在鷂子村了。

鷂子村鷂子村，沒鷂子那能叫鷂子村嘛？

陸昔回到鷂子村，釋放竹簍里的老家雀，這些小家伙似乎是沒力氣了，陸昔抓出來的時候都沒飛走，反倒是半個小時后慢悠悠地喝桌上的泉水。

他買回來兩只鷂子的事讓陸風捅了出去，五爺先到他的家里問了情況，得知陸昔是看不過眼買回來打算在鷂子村放生的，緊握拐杖的手才稍稍放松，“陸昔，你做的對，咱鷂子村人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忘本。”

陸昔攙扶著五爺坐下，倒了半碗泉水，“五爺你先喝口水，聽說你前段時候摔著了，怎么樣了，九叔和你去醫院檢查過嗎？”

咕嚕喝了泉水，五爺的心臟都感覺一陣涼爽，說道:“小毛病，去什么醫院，我的身體好得很。”

農村人都這樣，不管多嚴重，只要不是離死不遠了，都硬撐著。醫院就是個銷金窟，小毛病也能讓你大出血，這些老人平時幾十塊錢都省著花，去一趟醫院少說幾百，多則幾千，他們哪舍得。

所以，這些老人一旦真去了醫院，準是大事。陸昔的爺爺就是例子，以前沒察覺的毛病，后來實在撐不住了到醫院一檢查，肺癌晚期，想治都晚了。

泉水的具體功效暫時還保持神秘，陸昔不確定它到底有多神奇，但是母親的關節炎、六嬸的風濕病都能治愈，傷筋動骨的毛病應該也沒問題，起碼能讓老人免除傷痛的困擾。

老人入來時，老家雀全飛了，不過沒飛太遠，就落在茶樹和陸昔栽種的幾棵槐樹、棗子樹上。

陸德業和其他老人來時，五爺正看著兩只病怏怏的鷂子喝水吃食兒，來的動靜大了，老人一聲令下，立即鴉雀無聲:“別吵，吵啥嘛。”

他圍繞著鷂子轉圈，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說道:“沒錯，是鷂子，不過不是大青山的鷂子，應該是其他山頭的。”

“五爺，這怎么辨認的，不都一個樣嗎？”陸昔驚訝，他特地在網上搜索圖片對比過的，幾乎一模一樣，怎么在五爺嘴里就認定不是大青山的鷂子了？

老爺子很是得意地說:“你以為我這幾十年獵戶是白干的？早幾十年，大青山就跟我家一樣，什么沒見過，大青山物產豐富，鷂子的食物也多，所以骨骼大于其他地方的鷂子，那雄壯的模樣，你見了一次準忘不了，這倆鷂子太嬌小，不是大青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