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個有德之人；他是那個魔？”李治聽完了故事就悟得了一二。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想捅死那頭牛了，原來他們之間確實仇恨濤濤。

“它犯了大錯，所以進了地獄受罰，如今在世間需要當牛做馬，敢做累的活兒，吃最不好的食料，等著到臨死之前還要被人千刀萬剮，或是當做祭品，或是當做食物；長長久久還要再過千百萬年才有機會托生成人。”元一解釋著。

“你原本是有著極好的福源，可惜最后卻動了嗔念，好好的根器卻污濁了。雖然救了無數人命，卻也抵消不了那些因果。如今雖然享受著帝王尊貴卻也要受一受當年那魔臨死前受過的苦。”元一看著已經有點兒聽得愣怔的李治。“風疾發作時，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見吧；為了緩解風疾，終究是要走此穴放血的路子吧！何其相似？這就是一報一還。事件輪回，公平的很。”

“那，如今的我，我······”李治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如果元一說的都是真的，那人這一生所做所為豈不是一絲不茍的都被報還在自己的身上？此生他做的可不見得多好。

“人間的皇者，總是要承擔一些常人不能承擔之重。逝者已逝，來著可追；以后做事但求問心無愧才好。”元一笑笑。

能夠將這次因果為李治消除掉，一時因為這個世界的特殊性，一是為了讓鳳迦順舒心。已經點播的這么明白了，往后要怎么做，只能看李治的做法兒了。

“你這魔王，不久之后就要被人殺死了。死狀悲慘凄涼，往后你還會生生世世被你曾經害過的那些人殺，知道抵消了你的作惡為止。我來是為了自我緩解愁苦，也就能助你化解一些。我欲將你重金買下來，在你有生之日讓你活的再輕松一些，你死后讓你全尸入土，還給你請僧人做法事，為你消弭一些業障。你若愿意原諒我曾經所為，就跟我走吧！”李治雖然依然恨著那牛，卻對自己的今生更加抱有期望，他不想因為上一世的恩怨傷害了這一生的美好。所以他樂意壓下心中的不喜，和平和這頭老牛共處。

牛在沉思，它似乎也在做著考量，最后它想著李治點點頭，表示愿意按照李治的安排進行，于是李治去找牛的主人。

那牛主人哪里見過李治這樣的貴人，他們見識少，也認不出那是皇帝的服飾。只是覺得有人跑來買他們的牛很是莫名其妙，不過那頭老牛也活不久了，能趁著這個時候賣掉是個好事兒，又見來的人格外的體面，于是壯了壯膽兒要了兩貫錢。

皇帝出門怎么會帶著錢呢？而且還是銅錢！他正齋戒呢，根本沒有準備要出門兒，自然沒有銅錢給出去。

元一于是給皇帝陛下墊付了，并且明確的和皇帝說了，要還的。

李治當然不會訛元一的錢，于是付了錢，牽著牛就走了。走到無人處，元一一揮衣袖，兩人一牛又到了原來的房間。

自此以后的七天里，皇帝不問世間事，專心致志的開始伺候那頭老牛，親自割草親自打水，牛的衣食住用都有天下最尊貴的皇帝陛下親力親為，有內侍想要代其勞，上前來幫手兒，卻被皇帝叱喝了回去，大這以后，皇帝伺候牛就成了一景兒。讓人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而這頭牛咋過上好日子，吃的好住的好還不用干累活兒，那身上的肉是蹭蹭的長，仿佛睡一覺就能胖上一圈兒似的。而伺候它的李治卻每天累得渾身是汗，似乎有點兒要掉秤的先兆。

李治知道這頭牛是活不久的，他也多長了個心眼兒，與其等著牛死了著急忙慌的挖坑兒不如早早的將坑兒挖好。

于是他找元一選了一個地方，就開始挖，越是挖到后面越是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越是出汗他卻覺得身上越是輕松，仿佛所謂那頭老牛做點兒事情，他的身體就越輕松越年輕一般，于是李治的積極性越發的濃了，割草、喂水、洗澡都是親力親為，他還突發奇想的給牛每天加餐新鮮果蔬，那些也是李治親自摘的；而面對這些，老牛照單全收，毫不推辭。

漸漸的，老牛變的漂亮了，健壯了，看著好像有了勃勃的生機；李治也漸漸喜歡上了這頭牛。

李治和武媚的齋戒的第七天，李治挖好了一個滿意的大坑，又覺得現在挖這個坑有些忌諱，畢竟老牛如今不像是就要死去的樣子了。他正在考慮怎么處理那個大土坑，老牛卻走到了他的身邊兒，老牛友好的拿自己的鼻子碰了碰李治的手心又朝著李治點了點頭，就自己下到了坑底。

老牛緩緩的趴下，然后閉上了眼睛，像是睡了過去，不過李治知道，它這是去了。七天的陪伴，李治對這個上輩子的仇敵竟然有些舍不得，一滴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打在了老牛的背上，李治拿起鐵鏟，開始往老牛的身上填土，“你要虔誠一些，我給你請來師傅可是好的，能不能個能消除你的業障就要看你的心誠不誠了！佛法難聞，往后可要認真聽聽。”

老牛的墳被李治拍的實實的，還撿了些濕透給它磊了一圈，忙完這些就已經傍晚時分了，他又差人去請了高僧來給老牛超度。

在小竹樓的最后一個夜里，李治和武媚分別都睡的很好！

李治是因為體力的透支也是因為前世的報應盡數除盡了；武媚是因為這些天鳳迦順連著七天給她講的七個各式各樣的皇后太后的故事今天終于全都講完了，她也有了自己的決定，心中有了計較，安心下來也就睡的比前幾天踏實了不少。

“你的進展怎么樣？”鳳迦順問元一。

“老牛冢建的不錯，往后的李治起碼不會因為風疾對周圍的人不得不依賴又不由自主的猜忌了。”元一淡淡的，其實他對這些不是很在意。“你呢？武皇后這七天過得還好吧？”

“我給她講了很多很多故事，羋八子的、蕭太后的、呂雉的、原來那個武則天的、劉娥太后的、孝莊皇太后的、慈禧的。其實都講亂了，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講的是什么了！”

“無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