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李小小已經入定，刀一一抽開手，有些乏力地呼了口氣。
“看來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啊……”
松拳握拳來回了幾次，刀一一有些猶豫。他的「閃現」雖然只有2秒的冷卻時間，但也未必可以保障他能輕松對上那幫匪徒。
只是救人的話那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如果不將其連根拔起，日后肯定后患無窮。
“要用那一招？”
刀一一捏了捏下嘴唇，還沒下定決心。
正思索間，李小小睜開了眼。
“哥哥，好舒服啊~”
刀一一聞言笑了笑，“竅穴打開，自身和外界之間有了連通，自然之氣蕩滌全身確實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等過段時間你習慣了就好了。”
“現在你將氣聚到這里試試。”
說話間刀一一指了指小姑娘丹田位置。
李小小依言照做，呼吸間一股充盈之感填滿丹田，即使吐息完畢這種感覺依舊沒有消散，她有些奇怪，于是將感受描述給了刀一一。
刀一一聞言一愣，“你再等會兒看看。”
十息之后，還是這樣。
“哎喲不錯，沒想到你的丹田還是「無漏」屬性的！”刀一一有些驚喜。
刀爺當初和他說過，世人很少能鎖住聚到丹田的氣，大多是存在里面沒多久就又漏掉，所以要想成為絕頂之人，最基礎的能力就是每時每刻地往丹田聚氣。
般若之人身體之奧妙，難以想象，看不見摸不著的丹田更是如此。
似刀爺那樣的人物時刻往丹田聚氣，幾十年下來依舊沒有飽脹之感，仿佛丹田連通著另一片空間一樣。
此刻坐在刀一一面前的李小小得天獨厚，她的丹田先天地就決定了她有步入絕頂的條件，刀爺曾說過這樣的人物百中無一。
“厲害啊！”刀一一有點吃檸檬了。
他當初是自發打通竅穴的，且通竅之快世所罕見，用刀爺的話說是一竅通百竅通。可要命的是他的身體通透的不僅僅是周身大穴，丹田和竅穴一樣，自然之氣剛進便出。
得知這一消息，他當時郁悶了兩三天。
還好最后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另一個特別之處才繼續修行下去。
將李小小的天賦告訴了她，小姑娘十分高興，當即就想多聚點氣，可刀一一攔住了她。
“你剛入門，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今天不適合再練了，否則只會虧了血氣傷了根基。”
“嗷嗷。”李小小了然的點了點頭。
刀一一讓她坐好，給她繼續講解修行的要領。
斜陽懶懶西垂，映著疊翠群山，染出一片姹紫嫣紅。
裴子楚出去許久才帶著一只不大的母雞和半籃子雞蛋回來。
飯點，四人就著糙米，將所有食材一掃而盡。
席間刀一一沒怎么客氣，只給了裴家母子一碗湯和兩塊肉，剩余的都讓李小小吃了。
吃完洗漱之后，李小小之前聚氣費了些心神，所以枕在刀一一腿上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刀一一捏了捏她的小臉，嘴角上揚，暗想有人陪著倒也不錯。
他們所處的空間不大，只有一個入口，所以不必擔心夜間露水涼。
閉目念頭一動，一層看不見的自然之氣將他們二人籠罩，將一些蟲蠅隔絕開來，他的心神開始沉入紫府。
可元神剛動，就察覺到一陣躡手躡腳的腳步靠到門前，似乎是確定了里面的人睡著之后又躡手躡腳的走遠。
刀一一眼睛沒睜開，只是略微挑了挑眉。
沒一會兒，一段刻意壓低的對話傳入他的耳中。
“娘，明天咱娘倆再在那兩個小鬼面前哭訴一會兒，求他去那寨子里救你女兒！”
“啊？不行不行，那還是個娃娃，去那個寨子里不是送死嘛？！”
“聲音小點！老東西！”
對話稍微停了一會兒才繼續。
“你管他死活干嘛！他不是說他自己是個修士嗎？這修士總比咱們這些普通人強吧？！”
“他歲數不大正是愛出風頭的年紀，明天你賣慘求他我再在他旁邊一激，保準他血氣上頭！”
“到時候他一個人去，他家妹妹我們幫忙看著。如果他真有那么大本事把姐姐救回來，那皆大歡喜，如果不能……”
“哼！那他留下來的錢和他妹妹也夠我把欠村正的錢給還上了，說不定還能結余不少！”
“不行啊，兒啊，這不行啊……”
“別哭了！你女兒已經沒了，你也不想要你兒子了？”
“村正已經說了，明天再不把錢還上，就直接把我送交官府坐牢了！”
“嗚嗚嗚…這是造孽啊……”
“……”
刀一一將一切聽在耳里，眼睛也已經睜開，上下牙關略微一摩擦，他扯出抹冷笑。
室內無風，但塵土蕩開一圈。
……
……
天漸漸亮了，村里的公雞開始打鳴。
晨光慢慢驅趕走黑夜，山腳田野間的青綠麥苗上掛著晶瑩的露珠。
李小小從毛毯上坐起來，舒坦地伸完懶腰后沒發現刀一一的身影便出門去尋。
清新的微風吹過她的鼻尖，她看到了晨光里打拳的刀一一。
不高的身形異常挺拔，出拳不快卻給人一種力量感。
嗖——
嗖——
嗖——
破風聲不斷傳入她的耳中，一種安心的感覺在她心底扎根。
對于之前的選項她已經有所決斷，不算飽滿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收拳吐息站定，刀一一轉過身看到了不遠處的李小小。
“醒啦？”
“嗯。”
“我煮了雞蛋，等會兒洗漱之后一起吃。”
走到旁邊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刀一一寵溺著說道。
“好，”李小小只是笑，好看的眉眼彎著，“我先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去吧。”
放下手里的毛巾，刀一一瞥向東廂緊閉的房門，眼含深意。
…
迎客山。
山下碧色水流如玉帶，清波浩渺。
山上寨中。
修繕得頗為寬敞的正堂此刻頗為熱鬧，好些個嘍啰在堂內布置張貼著。
大堂中央，碩大的喜字剪紙貼在墻壁上，一個似乎地位不低的粗豪大漢正不斷指揮著。
“各位，今天是大當家的大喜之日，所有事都不能有差錯，聽到沒有？”
“是！”嘍啰們整齊響應。
粗豪大漢點了點頭，走出大堂。
“瞿老三，大當家讓你準備的聘禮準備好沒有？”
“回二當家，準備好了追備好了，所有東西都已經備著了，就等大當家帶著我們去下聘了。”瞿老三哈著腰諂媚地回復，隨后面容猥瑣，靠到粗豪大漢身邊低聲道，“不過大當家最近都是有些晚起了啊，嘿嘿嘿。”
“收起你那些不干凈的想法，好好做事！”
瞿老三勾起的話題被大漢掐斷，有些悻悻，他還沒拿捏準這位跟隨新大當家入寨的大漢的性情。
“大當家來啦！”
不知誰嚷了一嗓子，周圍的嘍啰包括瞿老三都是正了正神色，只有粗豪大漢保持原來的淡淡的神情。
陳平安從側門走出正堂，到了外面一處天然的小平臺，身旁跟著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挽著發髻有些羞澀。
“大家不用這么拘謹。”
“我既留下諸位，叫你們一聲弟兄，那便是真心實意想同諸位謀個好未來。”
“只要弟兄們按我的規矩來，不說榮華富貴，大魚大肉是少不了的。”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希望諸位不要出差池，待我下聘回來咱們痛痛快快地吃喝三天！”
帶著匪氣的話從書生裝扮的陳平安口中緩緩說出。
“謝大當家！”
“賀大當家喜！”
“……”
見周圍眾人高聲叫嚷，陳平安微微點頭，走到粗豪大漢身邊道：“默哥兒，帶上幾人咱們準備出發吧。”
粗豪大漢也就是張默點了點頭，拉著瞿老三走了出去。
嘍啰們繼續忙著自己的事，陳平安拉住身邊女子的手，溫聲道：“婉兒，如今我身份不同，古蘭村應該沒人敢攔我。”
“你娘有你勸說應當也不會不答應。”
“只是你那弟弟的所作所為我卻是難以原諒。”
女子知道陳平安是替自己氣憤，心里甜蜜，“婉兒明白，無論你做什么我都由著你，只要留他一命就行。”
“好。”陳平安點頭。
話音落下，朝霞隱去，旭日升起。
沒一會兒便見絕壁之間一行八人沿山西下，直奔古蘭村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