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大學剛畢業，接到這份offer的時候十分興奮，雖然只是一個實習生，但是也意味著自己可以走出那個小山村，在大城市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每當夜幕降臨，陸竹最愛的就是在出租屋的小窗戶里看窗外高樓的燈光，她會在心里猜想每一盞還亮著的燈后面，藏著怎樣的故事，又照亮著誰的人生，然后埋頭繼續寫工作用的文案。

陸竹很努力，小組成員的活她總是笑瞇瞇得就主動去做，吹毛求疵的組長也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說陸竹留下來工作一定沒有問題。

實習期三個月轉眼就過去了，這一天，主管找到陸竹，委婉得告訴她，她的表現不盡如人意，可能不能留在公司，但是等她回到自己的工位時，謝穎佳告訴她，不過是因為和她一起進公司的實習生里面，有一個是主管的情人，僅此而已。

這是陸竹第一次知道，原來努力并不一定會有回報。

今天是實習的最后一天，陸竹拿著剛寫完的合同敲響了主管辦公室的門，主管極盡暗示陸竹，只要她愿意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留在這里工作絕非難事。

陸竹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瀟灑得關門打包好自己的東西領好了薪水就揚長而去。

但是這份瀟灑并沒有持續多久，陸竹遲遲沒有找到第二份工作，小公司開出的薪水難以維持陸竹的房租和生活費用，母親知道以后在電話里催促她回來安安穩穩當個老師，然后安安穩穩結婚生子。

陸竹不想回去，她出來勤工儉學度過大學生涯就是為了逃離那個信號都只有3G的地方。

這天，主管又給她發來了短信詢問她最近生活如何，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這時陸竹正在一家一家推銷信用卡，換做以前，主管的短信看都不看她就會刪掉，但是剛剛她走出了又一家拒絕她的店鋪，今天的太陽怎么那么大？

陸竹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撥通了主管的電話。

陸竹再一次出現在工作崗位的時候，謝穎佳什么也沒有問，但是好像明白了什么，嘆了口氣拍拍陸竹的肩膀。

陸竹現在晚上不愛再看出租屋外窗口的燈火輝煌了，她買了一個厚厚的窗簾，仿佛要把自己和這座城市隔絕開來。

突然眼前畫面一轉。

姜夏再見到陸竹的時候，她化著完美的妝容，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勾勒著她修長的脖子，細細的項鏈襯托得她格外有氣質。

她已經不住在那間轉身都困難的出租屋了，租下了一間離公司很近的精品公寓，這時她正坐在梳妝臺前一邊卸妝一邊用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在手機上飛快打字嫻熟得應付總經理的調情短信。

“她到底要找什么？”姜夏唏噓的同時有些好奇。

“這還不明顯嗎，她找的是她自己，那個有原則的覺得生活充滿希望的自己。”說完，林訥言帶著姜夏回到了最開始的出租屋，拉開了那層厚重的窗簾。

窗外的燈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碎片，最后融合成一顆明亮的星星飛來，林訥言捏碎星星的一瞬間，出租屋的門就打開了。

陸竹捧著一大疊傳單進門，連鞋都沒有來得及換就一頭倒在床上，片刻后她就彈起來，站在窗前，掏出手機，刪掉了主管的短信。

她看著窗外的燈光，綻放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

“施主，你看你面色發青，讓老夫給你算一卦。”眼前的老人仙風道骨，拄著拐杖，捋了捋胡子說道。

姜夏抿抿嘴，這就是傳說中的師祖嗎？上次從夢里出來，徐青就說要帶自己見師祖，結果到樓下，徐青突然發現沒有買師父最愛的荔枝，就讓姜夏先上來敲門。

“不過老夫今日有些疲憊，施主不如改日再來。”還沒等姜夏說話，老人就顫顫巍巍準備關上門。

“師父！”徐青從姜夏身后探出頭來，“這是我徒弟，你可別打她主意。”

“哦，你徒弟。”老人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讓開身子讓姜夏進門。

“我師父，就愛干一些坑蒙拐騙的活計。”徐青跟在姜夏身邊進門，悄悄在姜夏耳邊說道。

“你說什么呢？”老人提起拐杖作勢要打徐青，哪里有一點剛剛精氣神不足的樣子。

“沒有，我說您老人家，仙風道骨，造福一方。”徐青笑嘻嘻得撥開拐杖。

“哼，”老人又捋了捋胡子，“酒呢？”

“這兒呢這兒呢。”徐青忙不迭提起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

趁著老人轉身去拿酒杯的時候，姜夏好奇得壓低聲音問，“什么叫坑蒙拐騙的活計？”

徐青飛快瞅了一眼老人，見他沒有注意，同樣壓低聲音回答姜夏，“他，給人算命，來算命的人都要提前預約，他能提前去別人的夢境里知道別人的故事，然后再忽悠兩句。”

“你倆在說什么呢？”老人抬起頭狐疑得問道。

“沒有，我們沒有說話。”姜夏和徐青齊聲回答，紛紛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

“醫生，你再幫幫我，我昨晚成功了，我又夢見我媽媽了。”女子坐在心理治療診所的凳子上十分激動。

如果姜夏在這里，一定會驚訝得喊出這個女子的名字，這是姜夏第一次入夢，夢境的主人，羅幸。

坐在她對面的醫生分明就是李儒。

李儒給羅幸倒了一杯水，安撫道，“不要急，羅小姐，你真的想再見到你媽媽嗎？”

“我想，我想，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和她說，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但是夢，畢竟虛無縹緲.....”李儒頓了頓。

“醫生，我上一次來明明是你說的，我可以和我媽媽說我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你做到了，我夢見我媽媽了，我還想再見她一次。”羅幸接過水，沒有喝放在一邊。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錢的話好說，我...”

“不是錢的問題，”李儒揮揮手打斷羅幸。“你只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