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娘確實是很值得托付的,郗未若都不知她還懂醫術,等急匆匆回去的時候就看見衷心沉沉地睡著,面色很是平和,也恢復了先前的些許紅潤。
郗未若怕打擾到衷心于是看了幾眼就退了出來,夢娘她自是十分感激的,她想給夢娘一些錢財或珠寶答謝,不想卻是被夢娘婉言謝絕了。
夢娘見她回來便要離開,郗未若也沒有強留,她知道夢娘并非普通婦人心性,她有自己的原則和主見,于是她便告訴夢娘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她,還親送她到了府門口。
望著她那離去的背影,郗未若更覺得熟悉的很,那種感覺,就好像認識了好久。
郗未若這場婚可謂是結得心力交瘁,正好趁那些個官場和皇家的老頭兒沒緩過勁兒,她也偷得一陣清閑,一路上沒用輕功也沒坐馬車,就想去西郊鏡湖邊上坐一會兒。
一路上百姓對她都是比以前還恭敬了,她回話的時候那些人面上還帶著點愧疚,畢竟因為這一次的烏龍事件他們對這位曾經那么傾力護他們的少將軍逼婚,致她于風口浪尖的境地,所以大伙心里都不是太好受。
郗未若為他們做了那么多,甚至連終身大事都在所不惜,而他們這些人卻是無形中差點傷害了她,百姓們自是心中有愧,所以當郗未若還那么平易近人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便更過意不去了。
郗未若只是笑笑,她不會去苛責百姓的,他們都是普通的人,又非圣賢,誰無父母子女,誰不留戀人世呢。
對于百姓的反應,她也只是無奈地笑笑,沒太在意,過幾天大家就好了。
眼瞅著要到了西郊的鏡湖,可卻不見賞景之人,也是,今兒這些事兒一震,估計也沒幾個人有閑情逸致來溜達了,不對,她是個例外。
就這么想著,卻是見湖邊那斜垂水邊的槐樹上好像掛著個人。
郗未若乍一看就感覺這人分外眼熟,可是這斜躺在樹上蹺二郎腿的姿勢讓她怎么也和那個人聯系不到一塊兒去。
看來是真的在歇著,郗未若又仔細瞄了瞄,晚風習習,吹的那稍長些的細枝干晃了晃,那人的衣襟被湖心風吹得有幾處翻飛。
越往湖邊走,那吹來的風便添一陣涼意,可那人像是睡著了般,半分都未察覺。
待到走近,郗未若總算有些看清了那人臉上的些許輪廓,這不是……千無憂?!
郗未若暗自皺眉,她沒有去管千無憂那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做派,而是緊緊地皺起了眉,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殺他,湖邊是睡覺的地方嗎?更何況還不帶護衛……
郗未若抿唇,順手拾起地上的幾個碎石子,看準了那人的方向,霍地脫手擲去。
那幾枚石子在出去的一瞬立刻分散開來,朝著樹上的人直擊過去。
沒聽見石子擊到身上的聲音,相反地,倒是傳來了幾下利落的袖袍翻飛抖動聲。
“切……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我不陪小孩兒過家……”樹干上那白衣的人把玩著手中的石子,卻是在不經意地瞟到了湖水中倒映出的那抱胸而立的倩影時,頓時腦子漏了半拍,長長的眼睫毛撲閃著眨啊眨,口中的那個“家”子卡在喉嚨里愣是沒說出來。
正是這一剎的晃神,讓他那高難度躺在樹上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倒栽蔥式地往下滑。
郗未若一驚,剛才還得意呢,這咋就從樹上摔下來了?幾乎是本能地反應,她一個箭步沖上去,足尖點過湖面的地方激起幾片弧形擴散的水花。
然而在她到之前,那人已經一個翻身落了地,郗未若手拖了個空,憋著笑抬頭,就對上千無憂那一臉的黑線。
“你還想英雄救美啊怎么著……”那語氣,和他平日里的冰冷平和不一樣,相反配上此刻他黑得徹底的臉,到底竟是有幾分詼諧。
郗未若確實想接著他來著,那她也是真怕他摔下來啊,那槐樹雖然低處的樹枝長的夠到水面,但他躺的地方是樹頂,那么猝不及防大頭朝下栽到湖水里,多少都會被嗆得不輕。
千無憂顯然是看出來她在想什么,那好看的臉又黑了幾度,這吃癟的表情讓郗未若終于憋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