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如銀發的鋼絲,不做他想,回首望去,一道惹人生厭的人影,往這疾馳而來。
淡藍色的雨衣,被飛舞的沙塵染成灰黑色,俊秀的面頰下,揚起微笑。
“你現在還不能動他。”
江洋,他果然沒死。
他飛滑到李毅左手處,朝著另一邊飛馳過去,李毅的身子,亦被帶到另一邊。“你居然沒有死。”
“已經死過一回了。”
李毅內勁噴薄而出,右手的銀絲破滅的瞬間,急吼“找死二字。”
身影化做一道光刀,飆射而出,激起一陣土流沖射到江洋足下。
后者輕輕一笑,雙腳躍到半空時,五根銀絲如同蜘蛛吐絲般,速射到李毅的身后。
一拉一扯間,漫天的蛛網掀飛地皮的瞬間,一塊塊真氣連綿的蛛網朝李毅的身后淹去。
“別他的小看我。”李毅身子像陀螺急轉,漫天的蛛網一碰到他身前三尺,便發出一陣強大的光刃,斬的四散飄飛。
急沖而至的江洋,被光影舞成的光形刀氣逼退,漫天未絕的氣流,貫穿到他的雙肩,隨后兩道血線炸出。
蓮花放,不愧為當年禁絕鏡妖世的武學。
江洋捂著受傷的胸口,五指的夾縫中,漏出不少的鮮血,“還好癸天境下的蓮花放,未至完美。”
“多話。”
李毅身形急轉成旋風,一道快過一道的光波,從風眼中飆出。
體內卻是成倍的痛感在增加,剛才觸觸交手的一式,江洋的勁力如蛆附骨般,沖破身體外側的光能,直達內臟。
現在他的肺、脾,如同被一把小刀來回的切割,痛不欲生。
若是再耽擱一會,不用對面強攻過來,他就要被功法反噬致死。
硬咬著牙,逼出身體每一分潛力,誓要把江洋轟成碎片。
吾,絕不能輸。
李毅一記光刀砍飛沖射過的銀絲線,焦臭的刀氣卷向江洋周圍。
數十米的地表翻騰出近百道的火蛇,鉆出地表,朝著浮在半空的江洋咬上。
江洋早就料到,李毅會用此法,逼迫自己就犯,呵呵一笑。
赫赫不斷的真元,如同蠶吐絲般裹住周身,十指翻飛如同彈奏鋼琴般。
肉眼可見的光點,劃出十多道間隙,灼熱的地面,瞬間被陰冷的寒流掩蓋。
交錯,縱橫的銀絲掠過李毅面頰時,劃出一道血痕,痛得他連退數步,暗自僥幸,還有命在。
就在此時,數十根銀絲,在交中纏繞到一起,連綿如網。
江洋當空壓下銀網,臉頰攀上邪邪的微笑,“三秒你死。”
“是嗎。”
李毅雙手頂住強壓而下的銀網,口中吐出光色的氣團。
媽的,為啥會到如此地步,就算現在江洋站著不動,他自己也會被蓮花放反噬。
一抬眼,就見到令他厭惡的面容,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怒焰充斥的雙瞳,浮現十多年前,百受欺凌的遭遇,時值七歲的江洋,被一群八歲大小的男孩,堵在墻角。
一遍遍的拳炮,轟在他的臉上,面頰青一塊、紫一塊的浮腫,連帶著謾罵聲,直擊他的心靈。
“你個野種呀,有娘生,沒娘養。”
“王八羔子,裝什么犢子。”
“你是白癡嗎,左右直到打不過,把錢掏出來,就完事了。”
不是,不是,絕不是,李毅把放著信號筒的手放下,拜入凌峰名下,我就是要變強,變大,再也不受別人白眼、欺凌。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行進著。“決不能輸給你!”
李毅張開大嘴對著當空貫下的蛛網,張嘴噴去。
真力化成的火流,沿著江河的雙手,就要燒到他的雙手邊時,江洋的雙瞳,忽然翻白成異色的金芒。
“你是……”
李毅尚未說出口的名字,就被一根接近于透明的銀絲,貫入眉心。
“話說的太多,也非是好事。”李毅落到他身邊時,雙瞳生出的異芒,已然消失不見,換上常人無異的瞳光,轉頭對著許仲平笑道。
“這個保鏢還稱職吧。”
……
李毅的身體,被掛在兩棵槐樹的中央,銀絲如同蛛網一樣,把他的四肢,拉成一個大字狀。
江洋仰頭,看見蛛網絲飄落的血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癱坐在湖邊的竹筏的許仲平,想到剛才那場大戰,心中生出現一陣陣懼意。
江洋,太過可怕了,幾乎是用戲謔的手法,把李毅的身體一根根的串聯起來,李毅化身的光能根本撐不住,巨大的真力破壞洞。
“我可真是一個變態呀。”
身后的許仲平,不敢迎合他的聲音,強撐腹部的不適,顫抖著張口,“少俠,我是替沈浩大人辦事的,你不會動我吧。”
“你再多嘴一句,我就不敢保證了,必竟把你殺了,我自己也能完任務。”
江洋戲謔的說,半蹲在地下,檢查信號彈上的箍,未見損壞,自言自語道:“沈浩師叔,看來你的命不該絕。”
等他站起時,許仲平早開著竹筏,消失在江邊。
“呵,我說假話的時候,為何每個人都相信呢,我若是真的走了,豈是浪費了之前下的功夫。”
目送許仲平安全撤離后,江洋的左手十分不情愿的摸向信號彈,雙眼卻是掃向騰龍渡的方向,黑色瞳仁,似乎也被剛才的血氣浸染,慢慢浸染成赤紅。
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若是不放的話,你會不會真的殺呢,我的好師叔。”
騰龍渡。
鋒兒舞刀橫劈的瞬間,沈浩猶若未覺與凌峰對視著,天空上猛然亮起數十道煙花。
絢爛的煙花,猶如流星般璀璨,醉得人沉迷其中,沈浩搖著桌上的酒壺,嘆了一口氣,“這別相逢,果真是好名字啊。”
“我看今日到此為止吧,咱們還是再不相逢為好,你做你的大島主,我做我的圖書館員,可好。”
“很好,很好,很好!”
凌峰拍著手掌回應道,另一邊的鋒兒,收到他發出的信號,收回刀鋒,在掌聲漸漸落下后,隱在叢林的暗影中。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埋伏人馬在許仲平,必經之路上。”
剛才發射到天上的信號,雜亂無序,非是十三巡查聯絡方式,只怕,李毅他兇多吉少。
發送信號者,無非是宣告他的武力,雙眼斜視著沈浩。
殺機一閃而逝,現在怒而殺人也與事無補,再說他當年能從,八大名門追殺而不死。
現在看來,他的實力不可小視。
沈浩端起酒壺,往杯中倒時,結果發現只剩數滴了,貪婪的將這幾滴舔盡,站起身來,“聰明人不該問這件蠢事。”
“算算時間,我也該走了,謝了城主賞賜的大宴。”
轉身下山之際,一輪驕日,正迎著他的面頰,照拂而下,好不快意,引動他心中的豪邁之情,放聲狂歌。
“鷲翎長箭虎紋靫,歌舞還朝拜玉階。今日方知神武略,書生何用議殊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