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劉洋說陳局找他，如今聽王浩楠這么說了，張九齡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屋里沒開燈，正中是一塊大大的幕布投影，散發著淺藍色的光亮，上面投影著他們剛剛議論的羅成的個人資料。

會議室中間是一張長長的桌子，中間空心，兩旁坐著軍警兩方的人，一方警服天藍，一方軍裝松綠。

大門打開，一群人齊齊看向門口。

看見兩人，警察廳的陳局沖張九齡擺擺手。

“九齡，你們兩個過來坐吧?！?

張九齡和王浩楠落座，會議室大門關閉，陳局站在幕布投影前方，看了眼在座的眾人。

偏頭，看向旁邊的張九齡。

“九齡，你應該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什么吧?！?

張九齡微一頷首，見此，陳局用一根金屬的收縮棍子，指著投影上的人，接著道。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軍警兩方，今天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因為這個人。”

張九齡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解開屏幕，一邊點開微信，一邊回話。

“當年他能逃走，是運氣。”

“這次，他命數盡了。”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點擊屏幕，在微信上，給黎嬌發過去一條消息。

“中午有事，不陪你吃飯了。畫畫也別忘了要吃中飯?！?

消息發過去沒多久，對面很快回過來了，黎嬌發過來一張胖虎的表情包，背對著他，插腰，旁邊配了一個“哼”字。

光是看著這張表情包，張九齡似乎都能看見小姑娘氣呼呼的那張小臉，鼓著腮幫子，圓碌碌的眼睛瞪著他，可愛極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張表情包，張九齡微微勾了勾唇角。

差點忘了，小姑娘還在生他的氣呢。

想了想，他又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送。

畫室里，正在畫畫的黎嬌，感受到手機的震動，解開一看，張九齡發過來一張她以前用過的表情包。

一只小狗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兩只小爪子做著“拜托拜托”的手勢。求求你，原諒我。

看見這張表情包，黎嬌忍俊不禁，差點沒笑出聲。抿著嘴角，想了想，同樣給他回了一個表情包。

一只小貓牛氣哄哄的插腰，揚著下巴，傲嬌極了。配著兩個字，“求我。”

張九齡又把那張小狗的表情包發了一遍，然后敲了兩個字，“求你?！?

黎嬌一看到消息就樂了，握著手機，咧著嘴，笑得像個小傻子一樣。

哈哈哈哈，讓你早上嘲笑我吧，現在還是得來求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可以的話，黎小嬌同學都想敲鑼打鼓，放聲高歌一曲。不過現在大家都在畫畫，她還是收回這個大膽的想法吧。

張九齡很快又發過來一條消息，“嬌嬌不生氣了吧?！?

黎嬌撇撇嘴，口是心非地敲下回復。

“我才沒有生氣?！?

張九齡：“那齡齡早上沒有惹嬌嬌生氣嗎？”

黎嬌：“嬌嬌早上沒有生齡齡的氣?！?

……………

這邊，王浩楠正在為張九齡的人身安全擔憂著，啰啰嗦嗦講了一大堆，口干舌燥地。結果一回頭，張九齡根本沒聽他的話。

反而拿著手機，嘴角噙著淺笑，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浩楠好奇地湊過去一看，是在和他小嫂子發微信。但是微信內容…………王浩楠看著滿屏的表情包，以及什么齡齡，嬌嬌啊，活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咦～

這強烈地戀愛酸臭味，可把他這個散發著單身狗清香的人惡心壞了。

嘖嘖嘖，想不到啊，老大談了戀愛之后，居然是這種畫風？

還，還齡齡，嘔～～惡心！

最后，忍無可忍的王浩楠同志逃走了，跌跌撞撞地，鬼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刺激。

張九齡站在原地，還在和黎嬌發消息，小姑娘告訴他，她一天都要呆在畫室里畫畫，說中飯室友會幫她帶。

張九齡叮囑她不要一直盯著畫板，注意休息，說下班就過去接她，小姑娘連忙說好。還提醒他也要記得吃飯。

短暫的消息通話后，張九齡收起手機，轉身向訓練場走去，步伐堅韌，身姿挺拔。

而黎嬌這邊，剛剛收起手機，老師就從外面回來了，站在教室前方，敲了敲黑板。同學們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她。

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因為畫畫，身上有種恬靜淡雅的氣質。見大家都停下來了，她微笑道。

“同學們，咱們系上現在有個美術作品展，素描，油畫，各類畫種不限制。希望大家踴躍參賽，入選作品展的作品，不僅可以獲得證書，期末成績還可以直接加5分?！?

這話一出來，大家都激動了起來，期末成績直接加5分啊，還有證書。這獎勵，也太吸引人了吧。

“不是吧，加5分，這么牛逼？”

“哇，那參賽的人肯定很多了，咱們美院這么多大佬，哪里輪得到我啊。”

“我不管，我反正要參加，輸了不丟人，贏了我還賺了呢。”

“誒，美院這么多人，我畫什么才能特別一點呢。”

“………………”

一時間，畫室里的同學們互相交頭接耳，興奮地討論著。

黎嬌也有些心動了，期末成績加5分，不參加地才是傻子。不過，美院會畫畫的人這么多，畫各類畫種的都有。

她該畫點什么，才能脫穎而出呢。

教室前方，女老師拍拍手，畫室里就安靜下來了，她接著道。

“現在，你們就可以畫參賽的作品了?！?

聽說可以動筆了，大家都還挺積極，有直接就原有的畫添改，也有掏出手機開始查資料地。還有地，轉過身和旁邊的同學小聲的討論。

黎嬌想了想，腦子里，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點思緒。

算了，還是想把眼前的速寫畫好吧。

“雨然?！?

女老師走到唐雨然身邊，看見她畫板上的速寫作品，下意識皺眉。

指著一處道：“這個地方的光暗都沒有畫出來，線條粗糙，這個地方，打形都錯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老師有些嚴厲的語氣，讓唐雨然不禁垂下眸子，低低頭。

“對不起老師。”

她眼底有淺淺的青黑，應該是沒休息好，沒精打采地，看上去沒精神，臉色有些難看。

女老師皺著眉，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

“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唐雨然點點頭，繼續道歉。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犯這種錯誤了?！?

女老師嘆了口氣，見她態度良好，也沒再多說什么了。抬腳，往教室后方走去。

她走到正在畫速寫的黎嬌身邊，仔細看了看她的畫，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線條流暢，光暗對比處理地也很好?！?

聞言，黎嬌有禮貌地低低頭，“謝謝老師?！?

女老師自然是對黎嬌有印象地，專業第二的成績考了進來，還成了她的學生，有天賦，也努力。這樣的好苗子，她怎么能不喜歡。

當即，她眸色溫和，多了一分慈愛。

“黎嬌，這次的美術作品展，你準備畫什么啊？”

………………

教室后方，老師親切地和黎嬌說著話，態度與對剛剛對她相比，截然不同。

唐雨然怨恨地看著不遠處的黎嬌，在看見她明媚的笑容后，她眸底的嫉妒更是快要凝成實質。

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你呢，教官是，老師也是。我到底比你差在什么地方。

………………

一天的時間，黎嬌都呆在畫室里面，就連中飯都是張月她們幫忙帶過來的。

和她一樣，畫室里還有很多同樣刻苦的同學，因為上午聽說了美術作品展的事情?，F在，大家都在拼命地趕制畫作。

一直到下午五點，畫室里都還有一半的人沒走。

冬季天黑的早，五點的時候，窗外就已經灰蒙蒙地了。外面的學院街道，慢慢都亮起了橙黃色的路燈。

畫室里，明亮的白熾燈光投在每一個人的畫紙上。屋里很安靜，大家都在專心畫畫，除了偶爾的擦紙聲外，就是同學們握著鉛筆，滑過畫紙的摩擦聲。

雖然在燈下畫畫對眼睛不好，但是緊迫的參賽時間限制，卻讓他們不得不趕工。

黎嬌腦子里已經大概有了畫的雛形，她傾著身，右手握著鉛筆，看著畫紙上的筆觸，正在仔細的打著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越來越晚了。

畫室里，陸續有人收拾東西離開。

“嬌嬌，我們先走了啊?！?

張月和蘇琳琳收拾完東西，打了個哈欠，兩個人依靠在一起，困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黎嬌從畫紙上抬起頭，沖她們揮揮手。

“拜拜?！?

蘇琳琳關心道：“你也休息會兒吧，教官還沒來接你??？”

“哦，他警局有事要忙，說得晚點?！崩鑻苫氐溃皼]事兒，我邊畫畫邊等他?！?

“好～”蘇琳琳又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澳氵@也算半個警嫂了吧，真是夠難的。”

“行了，我們先回寢室了啊，你一個人自己小心點啊?！?

“好，拜拜。”

見張月和蘇琳琳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黎嬌又轉頭看了看畫室里，人大多走了，冷冷清清地。沒關實的窗戶吹進一陣冷風，帶起白色的窗簾布飄了飄，幽幽靜靜地。

整個畫室里，除了她，就剩下前面幾排的唐雨然，她握著筆，幾次不滿意畫出來的東西，不停地刪改著。

雖然一個寢室，但黎嬌和她其實不熟，因此也沒和她搭話。

低下頭，繼續畫著自己的畫。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畫得眼睛都疼了的黎嬌，終于收到了張九齡發來的消息，說他快到了。

她這才放下畫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啊～坐了一天，渾身都僵硬了。

抬起頭，前面的唐雨然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黎嬌慢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包，又把才打形好的畫用一塊兒白絹蓋好。平常，學生們的畫，也都是用白娟蓋著，放在畫室里的。

不然，也不好帶回寢室，地方小，不太方便。

蓋好畫，黎嬌把包背好，仔細地關上了窗戶，把畫室的燈關了，帶上門，這才離開。

而她沒走多久，黑暗的畫室再次亮起燈光，原本早該走了的唐雨然，猶如幽靈一般出現在畫室里。

她站在黎嬌那副畫前，站了好久好久…………

…………

“九齡～”

一下教學樓外的樓梯，黎嬌就看見剛下車的張九齡。一天沒見到人影了，小姑娘特別想他，歡喜地叫了他一聲，然后就跌跌撞撞沖他跑去。

黎嬌骨折的右腳好了不少了，沒有那么痛了，也能慢慢走些路。不過，如今這么一跑，張九齡看得心都提起來了。

忙快走幾步，接住朝他奔來的小姑娘，結結實實地，抱了一個滿懷。

又一次，他接住了自己的小姑娘，這個愛撒嬌的，跌跌撞撞的小月亮。

黎嬌撲進他懷里，臉頰在他胸口依賴的蹭了蹭，然后抬起頭，路燈下，那雙大眼睛亮亮地。

嬌聲軟氣地喊他，“九齡～”

小姑娘叫他的時候，老喜歡在齡后面加一個拖長的兒化音，彎彎繞繞地，一波三折，那軟糯的聲音順著人心縫鉆進去，甜滋滋兒地。

張九齡抱起她，掂了掂，對小姑娘熱情的模樣感到心情很好。

“想我了？”

“恩！”

小姑娘重重地點頭，努力瞪大眼睛表示肯定。

張九齡被她逗笑了，放下她，揉揉小姑娘的后腦勺兒，細柔的發絲，軟塌塌地，摸著很舒服。

“齡齡來接嬌嬌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