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龍靈
- 爐曦
- 一墨封喉
- 4408字
- 2020-06-21 2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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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扶風消失,歸墟之門亦白光隱落,重新關了上。但匪夷所思的是,就在歸墟之門關上那一刻,大地忽然劇烈的抖震開來。怨魂們尚好,它們本就飄懸離地,故不受妨礙??蓯红`就不一樣了,它們完全站不穩,一個個相繼著以種種難堪姿勢摔倒,僅留那些會飛的惡靈們逃脫于難。
大地越震越厲害,此間若從高處看去,可見這抖震的源頭似乎是那條裂谷,它在如傷口般愈合。更為匪夷所思的是,隨著它的愈合,無數慘絕人寰,唳攝耳蝸的怪聲忽然從下方傾巢傳出,比以往大過數倍,震得周遭山雪直接崩爆。
也不知這是幸事,還是不幸之事,崩爆而來的雪將怨魂與惡靈全然掩埋,一個不留。才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歸墟之門前就恢復如初,白雪皚皚,不見半點他物,似剛剛一切從未發生過。
與此同時蕭良這方,在此等候扶風歸來的他們亦受到了嚴重波及,無數怪東西從裂谷下方飛出,似在逃命那般。當中最多的是雪蝠,其次是孱蟻、鬼鴉……等等等,都是些惹不起的主。幸在這些家伙只顧著逃命了,所以沒有去傷害任何人,否則蕭良等眾恐性命堪憂。
只有龍坎和羅乂這兩二貨遭了殃,它們本是去狩獵的,想打些可食的獸物來解饞。畢竟肉干的味道雖說還算不錯,可吃了這么久也早就膩了,尤其是龍坎龍離,吃得都快吐了。
于是在一番尋思商量下,龍坎和羅乂就偷偷離了隊伍,準備到遠處狩獵去。卻哪成想,獵物沒有狩到半只,突然間這大地就劇烈抖震起來,不及回神反應,迎面就碰上了逃命的孱蟻。這可是渾身帶毒的玩樣,若非羅乂眼疾手快,拉扯著龍坎跳進一個雪坑里的話,今日他們定得葬身于此。
亦幸在這抖震來得快,去得也快。約莫一炷香功夫后,天地剎間戛然而止,蕭良等人相繼步履瞞珊站起身,晃晃了還在迷糊的腦袋朝遠看去,登,見得那條巨大裂谷已不復存在。
而就此這間,遠在千里之外的龍國,皇冢大門前,被鐵鏈子鎖住手腳的扶亥突然‘噗’地一聲響,吐出一口鮮血來,隨即摔倒地上。站在不遠處的閹人見狀想要跑過去攙扶,可邁出兩步又縮了回來,怯怯懦懦不敢言語。
片刻后,扶亥捂住胸口,虛弱的走到龍石像下棲身靠著,問:“這是怎么回事?”
黑貓從龍石像上跳到扶亥近前,說:“看來是我低估你那兄長了,沒想到連那么多惡靈都奈何不了他?!?
扶亥不滿的冷冷一哼,雙眼怒視著黑貓,道:“你之前說只要吃夠七個女人,我就能同你合二為一,得到你的本事,結果你后來說這鎖住我的鐵鏈子有問題?,F在你說只要按照你交代的去辦,我就能操控惡靈殺了他,結果呢?哼!你剛剛差點把我害死。”
黑貓嘴角如人般撇了撇,看樣子它對于此事也很無奈。不過它并沒有惱怒,而是張口吐出了一團紫氣,隱隱中,可見這紫氣里頭散發著道道不太耀眼的白光。黑貓一吹,這紫氣退了去,露出一枚白色珠子飛到扶亥面前。遂,黑貓說:“吃了它吧,這是一枚妖丹,吃了它你的傷就能快速好了。”
扶亥將信將疑,抓過來吃了下去,立,確實覺得自己渾身舒服了許多,不再那么疼痛。亦就這時,黑貓又話道:“我真沒有在誆騙你,我們之所以不能融合一體,確實是因為這幾根鎖住你的鐵鏈子。它們身上有特殊的魔法加持,憑我現在的能力還奈何它不得。”
扶亥對黑貓的解釋嗤之以鼻,諷刺道:“可你以前說你行的,包括用惡靈殺人這條天衣無縫的計策。”
黑貓翻了翻眼珠子,對扶亥給予的諷刺很不爽,于是便徑自跳到龍石像上去曬太陽。當溫暖傳遍它全身時,它才一邊愜意的趴下享受,一邊回說:“我承認,這兩次都是我的疏忽,我低估了那小子。不過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出現第三次?!?
扶亥已經不相信黑貓的話了,但他這時的境況卻逼著他不得不再次選擇相信,因為他還想靠著黑貓翻身。故,他妥協下來不再追責,心平氣和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殺了他?”
黑貓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不緊不慢說:“莫急,你不是吃了長生丹么?何必還在乎這一年兩年?”話至此處它打了一個懶洋洋的哈欠,遂翻了個身,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龍石像上后,才接著說道:“我們現在只需做三件事情便可,其一,養精蓄銳,繼續吃那些生辰是二十四的女人。其二,設法擺脫鎖住你的這條鐵鏈子。其三,打開我和你說的那個匣子?!?
扶亥覺得這是多么遙遠,他已經等不及了,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扶風,奪回帝位。但是,扶亥知道自己現在只能等,這是唯一的法子,操之過急只會功虧于潰。所以他將自己報仇的心思隱忍了下來,化作種種不甘,對黑貓咬牙切齒說:“好,我在相信你最后一次。”
斜陽飛照,映襯得他的臉是那么地恐怖,煞白兮兮,似人,而已非人。不知是仇恨的種子在作祟,還是……另有其他。
遙遠的北境此間亦是斜陽飛照,不過映襯出的不是恐怖,而是眾人的痛苦。方才的抖震雖說不曾置人于死地,但卻傷及無辜,叫蕭良等人好是一番難受。
靠在一塊冰石上喘過氣來后,蕭良就問旁邊閆燾,說:“方才這是怎么一回事?裂谷怎么合上了?此兆是吉,還是兇?”
閆燾揮去沾在頭頂的雪,篤定,卻又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說:“是吉!半年多來,北境眾多異事皆因這條裂谷而起,現在它合上了,應該是龍帝已至歸墟之門,設法而為吧。待歇上一會兒恢復恢復,我便起個卦看看?!?
蕭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說:“但愿如此吧!”遂,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不過僅只眨眼,蕭良忽朝周遭看了看,問:“羅乂呢?怎這么久不見他人影?”
閆燾剛想說自己不知道,卻這時,靠在冰石后頭的龍離答說:“和我二哥狩獵去了。”
蕭良則聽話大怒,斥說:“荒唐!這鬼地方除了惡靈與怨魂之外,哪還有什么能吃的獵物?先前我不下了命令,誰都不準擅自離開營地么?”
這話攝人,一時里誰也不敢言語。但閆燾和龍離肚子里都門清,知道蕭良這其實是在擔心羅乂與龍坎的安危。果不其然,一頓后,蕭良站起身,氣怒著吩咐道:“你們在這安頓弟兄們,我去找他兩,今日我非扒了他們皮不可?!?
話罷,帶著幾個將卒去了。等找到羅乂和龍坎的時候,他們已經奄奄一息。方前二人跳入雪坑不久,周遭冰雪就坍塌下來,將他們給埋了,只露著兩顆被凍得通紅透紫的腦袋,發梢與眉毛鼻子下巴處都垂著雪凌。待蕭良等人把他們刨出來時,發現他們已經完全凍壞,不知何時能醒。
重新安營扎寨之后,蕭良一直不放心扶風,想帶人去探個究竟,可是閆燾卻攔了下來,說弟兄們所帶糧草已不夠再這般折騰。從此地到歸墟之門來回至少需半個月,從此地到棄馬之處至少需一月有余,而他們帶的糧草卻僅僅還能支撐一月不到。尤其是供暖的凜火亦快用盡,沒了這,所有人都得凍死。
龍離卻顧不上這么多,徑自一個人就要去找扶風,任憑怎么勸也沒用。無可奈何之下,蕭良只好差人將他一棒敲暈,如此才算暫時歇停。
恍恍惚惚半個月過去,轉眼到了和扶風約定好的最后一天。眺望著北方,所有人都無比著急與期盼,念著扶風能平平安安快些過來。卻怎成想,從清晨一直等到昏黃之時,亦不見半個鬼影。
龍坎龍離再沉不住氣了,不顧一切,嚷嚷著就要向北而行,去找扶風。羅乂死死攔住,說:“你們千萬莫可意氣用事,北境地形復雜得緊,且不說一路上有各種惡靈怨魂,便是這冰層下面都有許多大窟窿,稍不注意就得摔下去命喪黃泉。加之這裂谷現在又沒了,你們即便一路向北,它也不一定能找到歸墟之門呀!”
龍離急道:“我才不管,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找到我家主人。”
龍坎附和一句:“就是!”話罷,和龍離繞開羅乂,繼續朝前走,任由羅乂怎么攔也攔不住了。
就這時,蕭良忽斥道:“夠了!”一頓,令道:“羅乂閆燾聽令!”
“屬下在!”
“你二人先率弟兄們往回走,我同他們去找龍帝?!?
羅乂急道:“這萬萬不可啊!”想勸,可羅乂知道蕭良打定的注意是很難更改的,于是一咬牙,說:“讓大祭司率領弟兄們先走吧,我同你們一起去,多個人多分照應。”
閆燾當即不同意,說:“這怎么能行?此去一路必然兇機重重,我怎放心你們去以身犯險?要去,我們就一起去?!边@話罷,將卒們紛紛跟著喊道:“對,要去就一起去!”等等諸如此類的感人之言。
蕭良不愿如此,知得若然此做也是徒添傷亡,最后誰都活不了,于是便想用命令斥退他們。卻不料,話剛到嘴邊欲說時,突然地,一記龍吟之響傳了來。眾人尋聲看去,立,見得天際稍頭夕陽下,一條金龍正朝他們游身而來。
這龍大得緊,長可盤山,粗可攔江,面目生威是霸氣側漏。眾者震詫之間,這金龍很快就以如風似電之速飛至他們頭頂,盤旋兩圈后,忽從天墜降,化作一人,扶風。
蕭良一干人等連忙上前,剎,見得扶風渾身是傷躺在冰地上,奄奄一息。龍坎龍離急得哭了出來,手足無措,只知呼喚‘主人’二字。幸在蕭良處事穩重,收緊擔心,速差閆燾看治。
羅乂識趣的撫勸開龍坎龍離,閆燾則趁勢步上近前,先是伸出手指鼻前一嘆,遂又切手入脈號了號,接著又這摸摸,那按按。旁邊龍坎龍離等得著急,就問扶風怎么樣了。閆燾凝重眉頭若有所思一陣后,自言自語嘀咕說:“怪哉,實在怪哉。他渾身經脈明明已盡斷,五臟六腑明明已被毒氣侵蝕無完,可是……可是……”
龍坎急得不行,催促道:“可是什么你倒說啊,我家主人到底怎么樣了?”
閆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說:“可是他體內卻流有著兩股不同的氣息,它們一方在竭盡全力護住龍帝的心脈,一方卻又在相互打斗,實為怪哉。故,我也不知龍帝這是怎么了。”
龍坎龍離更加著急,更加不知所措,又撲到扶風身邊,開始呼喊‘主人’二字。亦就這時,蕭良忽然凝眉一展,似想到了什么事情,立,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某種獸物骨頭制成的棕色小罐盒。
旁邊閆燾一看,登間如大夢初醒,一拍自己腦門,驚說:“對啊,我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
蕭良神色復雜的看著手中小罐盒,似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有沒有用。但此間境況已容不得多做耽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故將其遞給閆燾,囑咐說:“快給他服下?!?
閆燾應,連忙拿著小罐盒走至扶風近前,打了開。遂,便見得一枚金光閃閃,透著種種不凡的圓形珠子,登時赫然人目。
出于好奇與不放心,龍坎沒讓閆燾直接給扶風吃下,而是問:“這是什么?”
閆燾話出二字:“龍靈!”
龍坎龍離霎懵:“龍靈?”
閆燾道:“傳說,龍死之時,會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化作龍靈,將來若得機緣,便可浴火重生?!?
龍坎龍離相視對眼,不大置信,故閆燾又道:“骨罐中這枚龍靈,是從三千多年前,隨著雪契一起流遺至今的。普通人吃下會暴斃身亡,但若有緣人吃下便可起死回魂,得以長生。雪契中有載,說,能化身為龍者,便是這枚龍靈的有緣人。照目前境況看,這有緣人定是龍帝無疑了?!?
龍坎龍離聽后登時大喜,連忙催促說:“那還愣著干什么?快快快,快給我家主人吃下,快快快。”
閆燾嗯聲而應,遂便拿起龍靈給扶風吃了下。立,扶風忽渾身變得滾燙,周遭冰地都被灼熱得開始融化,叫人靠近與觸摸不了他半分。
眾者著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奄奄一息的扶風突然慢慢騰空而起,飄向半空。等至了離地約莫七八丈時,忽又‘噗’地一悶響,冒出一團奇異而神秘的熊熊大火,將扶風給完全包裹。
這團大火似有生命那般,瘋了模樣的越來越烈,越來越壯,直至最后變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大火球,在暗暗黃昏下格外醒目。眾者看得正困惑納悶時,這大火球竟突如其來‘轟’地一聲響,炸了開。遂,一條霸氣十足的金龍從火里飛了出來,直入天霄云霓。